天桥上，一位算命先生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放着几本相术的书籍。只要看到有人经过，他都会主动招呼，但没有一个行人理会他。
这时，他看到两个年轻人走上了天桥，双眼一亮。因为这两人不但衣饰名贵，而且气质不凡，不像普通人，只要能忽悠到其中任意一个，估计能供他吃喝一个月。
他没有急着招揽客人，而是暗暗将两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包括衣饰、表情、气色等。衣饰是一个人家境的直接反应，表情和气色则会泄露一个人的情绪和心情。
直到观察完，老先生才正襟危坐，等着那两人走近。
被人盯着看了那么久，甄帅和沈行督不可能没有察觉。
沈行督没有在那人身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便没有在意。
“两位小哥，请留步。”
甄帅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听到算命先生叫他们，配合地停下脚步，墨镜后的眼睛里闪过浓郁的兴致。这也算是遇到同行了。
算命先生对上沈行督冰凉的眼神，没敢多看，理智地选了看上去比较无害的甄帅做目标。
甄帅客气地问：“有事吗？”
算命先生摸着胡须，高深莫测地道：“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小哥要不要算上一卦以求一个更好的前程？”
“这……你算得准吗？听说现在的算命先生都是骗子。”
甄帅迟疑的语气让算命先生心下大定，脸一板，义正言辞地道：“我不否认，现在骗子很多，我们这一行的名声就是被这些骗子败坏的。但我不妨告诉你，我是麻衣相法真正的传人！”
甄帅不置可否。
沈行督不知道他在玩什么，好脾气地站在一边不言不语。
算命先生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先免费为你算上一卦怎么样？如果你觉得还算准，我再为你算一算今年的运程。一卦只需9999元。”
甄帅好笑。9999元，现在的钱这么好赚？还是他看上去真的这么好骗？
“可以。我也不用你算其他的，你就算一算我的身世、家庭。”
几个路人听到“9999元”，发出惊叹的声音，也不急着赶路了，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算命先生镇定自若，“没问题。小哥先把墨镜取下来让我看一看你的面相。”
甄帅故意犹豫了一下。
算命先生一喜。大冬天戴墨镜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有黑眼圈的，一种是公众人物。刚才他就有所怀疑。甄帅这一犹豫，他更确定甄帅是公众人物。
甄帅还是取下了鼻梁上的墨镜。
算命先生激动得心跳加速，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这人他还真认识，而且真的是一位公众人物，甄帅！前段时间的报纸上可都是他！
别以为干这一行就容易。他们这些看相的也要经常收集各种信息，关注各种新闻，包括娱乐新闻，预备着万一哪一天遇到公众人物来找他们算命，只要干一票，就够他们吃三年。这里面是有一个典故的。帝都有一位出名的卦师，叫宋大师，说起来，估计不少人知道。当年，宋大师还声名不显，也在天桥上给人看相算卦，无意中遇到当时还没有出道、甚至没想过出道的当红明星邱蔚微，断言她一年内必定红得发紫。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邱蔚微真的红了，而且一年比一年红，如今已准备进军国际市场！宋大师一卦成名后，很快离开天桥，开了一间店，每天等着他算卦的人从街头排到结尾，那条街的停车场总是停满各种各样的豪车。因为连一些大富豪也经常远道而来找他算命！宋大师可谓是所有算命先生的目标。
扯远了。
甄帅用手挡着脸，让算命先生看了一眼又把墨镜戴上。
因为他的动作很快，其他路人倒是没发现他的身份。
算命先生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沉吟片刻，徐徐道：“日角和月角为父母宫。你的日角和月角偏斜，说明你童年时候家庭环境很差，并且幼失双亲，父母缘薄；额削而眉乱，恐怕……”
他一脸歉意地顿了顿，斟酌着措辞，“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所……放弃。所以，我断定，你是一位孤儿，无父无母。”
一个大胆的路人悄悄上前两步想看看甄帅的表情，被沈行督凉凉地扫了一眼，又识趣地退回去。
“喔？”甄帅不置可否，“那你再算一算我今天的财运怎么样，是破财了还是发财了？”
算命先生心中一凛。按说，甄帅和他的朋友手里拎着这么多购物袋，应该是破财，但甄帅之所以这么问还有可能是有意为之，故意给他挖了个坑。
他注意到甄帅微微翘起的嘴角，心一横，“看你刚才眼神神采外露，正是不聚财的表现，恐怕今天是破财了。”
甄帅轻轻笑了笑，从钱包里拿出两百元递给他。今天是UU直播提现的日子，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提现的钱已经转入银行卡。以后和UU彻底没有瓜葛。
算命先生有心让甄帅亮出反驳他的证据，但又怕万一是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下不了台，犹豫两秒，还是将钱接下了，嘴硬地丢出一句：“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甄帅示意沈行督走。虚拟讲堂里的相术老师不仅给他讲如何看相算卦，还给他讲过那些打着算卦看相旗号的骗子常用的一些忽悠人的手段作为反面教材，其中就讲到“察言观色”。高明的骗子可以通过穿戴、情绪、气色，甚至脉搏、心跳等多种方式推断出一个人的家庭情况、目前处境等信息。这位算命先生正是如此。甄帅早就看穿他之所以能比较准确地说出他的身世，不过是认出他而已。
“对相术感兴趣？”沈行督问。
甄帅笑道：“我最近正在在研究这方面的学问，说不定哪天还会直播看相算卦。”
沈行督转头，“我的面相？”
甄帅立即郁闷了。事实上，他相术入门之后第一次见到沈行督就试着看过他的面相。但只要他试着分析沈行督的面相，沈行督脸上就像被罩了一层纱一样，看不分明。不知是他学艺不精还是沈行督的面相确实有古怪之处。等他以后相术精进，可以再试试。
“不知道。”甄帅昂头走到前面去了。
沈行督暗自摇头。又生气了，像小孩一样情绪化。
经过一间书店门口，甄帅拐了进去。还是004提醒他最好在家里多准备一些书籍做幌子，否则他有那么多本事，容易引人怀疑。甄帅由此想到，现在租的那套公寓好像不够用。三个房间一间是主卧，一间是客房，一间是直播室，没有多余的房间做书房。
他告诉沈行督，“出了正月，我想搬家。”
沈行督颔首，“买。”
甄帅嘴角抽了抽。这话太有歧义了，说得好像沈行督给他买房子似的。
书店里很安静，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往购物车里放了很多书，一时忘了今天买的东西实在太多沈行督的车可能塞不下。
沈行督没说什么，任由他继续大挑特挑。
结账的时候甄帅才发现好像买太多了，汗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要退一些。
沈行督拦住了。
甄帅便不管那么多了，掏钱结账。
结完账，甄帅在门口等着，沈行督去把车开过来。
车内果然塞不下。
沈行督手一抬，最先放到车内的东西消失得不见踪影。
甄帅心一跳，转过身背对沈行督，语气无辜，“我什么都没看到。”尼玛，沈行督绝壁有随身空间！能种田的随身空间！
沈行督黑眸含笑，“嗯。”
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后，他发动引擎，右手中凭空多了一盒饼干，递给甄帅。
“这是什么饼干？”甄帅闻到一阵从未闻过的很好闻的香甜味道，淡淡的，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饼干的形状看着有点眼熟，他仔细一想，可不正和他以前请沈行督吃过的那些小饼干一模一样？
沈行督轻描淡写，“家里产的一些水果做的，多吃有好处。”
甄帅拿起一块小巧的饼干咬了一口，精神一振。小饼干甜脆醇香，余香在口腔里久久不散，其中的水果味是他以前从来没吃过的。他敢肯定，这水果根本不是地球上有的！
“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甄帅猜测。他不觉得沈行督会轻易把空间的存在告诉其他人，甚至他的父母。那么，他只能亲手做这些饼干。
沈行督颔首，“不难。”
“味道很好。”甄帅吃完手里的，拿起一块送到他嘴边。
沈行督摇头。
甄帅将饼干又往前送了送，沈行督只好张嘴咬住。
甄帅颇为欠扁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你怎么不生气？”
沈行督纵容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甄帅偷偷笑了笑，没再闹他。
车在一座电影院门口停下。
甄帅扬眉看着沈行督。
沈行督也看着他。
最后，甄帅先推开车门下车，“看在小饼干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看一场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