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间包子铺时，甄帅买了两屉小笼包当晚餐，意思一下问沈行督要不要吃，见他摇头，就没管他，一边走一边吃。
天已经晚了。冷风呼呼地吹，卷起地上的枯叶，萧瑟凄凉。除了车流，街上几乎没什么人。这么冷的天儿，除非有事不得不出门，没人愿意在外面晃荡，更愿意在家里享受暖气，或者窝在被窝里。
以往摆满小摊的天桥也冷清了，只剩下唯一一个摊位。两个戴着雷锋帽的农民工缩着脖子蹲在摊位后面，手藏在袖子里取暖，等待着可能会有也可能不会有的客人。他们面前的货摊上摆满各种各样的皮包，有男士包，也有女士包，有小巧的钱包、卡包，也有大的公文包和手提包，在路灯下泛着微弱的光。
甄帅想起钱包旧了该换了，走了过去。
两个中年男人连忙起身相迎。
其中一人年纪较长，五十出头的样子，热情地招呼：“随便看看，我们这些包虽然不是大品牌，但质量都很好，还便宜，所有的都是十元钱。”
另外一人兴致不高，默默不语。
甄帅挑选着钱包，随口说道：“我好像经常在这里看到你们。”
两位大叔的脸色变了变。
较长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两个原来都是在皮革厂打工的，没想到皮革厂倒闭了，老板欠了几个亿，没钱给我们发工资，就用这些包抵钱”
“咳咳”甄帅正吃包子呢，突然被噎住，脸都红了。
沈行督一掌拍在他背心。
甄帅扭头瞪着他，虽然喉咙里的食物是下去了，但他的背好疼。
“我谢谢你啊！”
沈行督神色不变，淡淡道：“客气。”
甄帅怀疑，沈行督真的不是在借机报复他？
他转头问两位大叔，“你们老板该不会叫黄鹤吧？”
两人茫然，“黄鹤是谁？”
甄帅轻咳一声，“没什么。”
他拿出手机查了查“江南皮革厂”，没有搜索到结果，放了心。
“我有办法帮你们把这些包卖出去，你们信不信？”
事情就这么巧，遇上了就是缘分，甄帅便想帮他们这个忙。
两位大叔都没说话，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有点狐疑。
“真的？你想要什么？我们可没钱。”
甄帅无奈地笑了笑，“不要钱。我就是刚好想到一个办法，就帮帮你们。”
两位大叔相视一眼，不相信自己两个大人能被两个小孩骗，对对方微微点头，感兴趣地问：“你有什么办法？我们那里积压了两千多个包，都把我们愁死了。如果你们真的能帮到我们，我们，我们请你们吃饭！”
甄帅指着自己，“是我，我一个人。”这一点必须说清楚。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叮，系统检测到宿主有可以直播的内容，温馨提示宿主开播。】
甄帅从包里拿出航拍无人机，【开播。】
【叮，宿主触发随机任务，帮助前皮革厂工人卖出2000个皮包。任务成功，奖励绘画技能，任务失败，扣除下个月免费抽奖机会。时间限制，24小时。是否接受任务？】
甄帅毫不犹豫，【接！】
“大帅开播了！”
“什么情况？今天的直播时间提前了。”
“火速占位！”
“前排留名！”
“大帅在干什么？买包吗？”
“地摊上买？”
“主播是不是没钱买好包？大家赶紧刷礼物。”
两位大叔好奇地看着航拍无人机，沈行督也看了一眼，往旁边退了退，似乎是不想入镜。
甄帅先给观众介绍下现在的情况，“大家晚上好，是这样的。主播刚去琴行买钢琴，回来的路上碰到这两位大叔在卖包。他们的厂子倒闭了，老板没钱给他们开工资，就用这些皮包抵钱。挺不容易的。主播刚好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帮到他们，就开播让大家看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有观众提出一个疑问。
“主播是想让我们去照顾大叔的生意？”
“我在帝都。虽然不缺包，但看在主播的份上，去买一个也没什么。”
甄帅摆手，“主播可不是这个意思。大家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位大叔一直保持着一脸新鲜，一会儿看航拍无人机，一会儿看甄帅，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两位大叔，有手机吗？借用一下。”甄帅问。
两位大叔有点迟疑。手机早已经普及了，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值什么钱，但对他们来说仍然属于贵重物品。
甄帅有点好笑，没有嘲笑的意思，就是笑自己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但想到这对自己来说是举手之劳，便耐心地解释，“我是要用你们的手机给你们录一个广告语，别人听到这个广告语就会来买你们的包了。”
“原来是这样啊。”年长的大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
是个智能手机，但很旧，上面有很多划痕，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污迹，估计至少用了四五年了。
大叔也发现了手机很脏，有点脸红，却见甄帅自然地接过去，没有一丝嫌弃，眼窝不禁一热。
甄帅打开手机的录音机，举到面前，也不扭捏，直接扬声喊道：“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最大皮革厂！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王八蛋老板黄鹤吃喝嫖赌，欠下3。5个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
“哧。”
甄帅好像听到沈行督笑了一声，疑惑地看过去，入目的仍然是一张面瘫脸，应该是他听错了。
“WORD大帅，能一天不逗比吗？医生说我的笑神经快断裂了。”
“噗哈哈……大帅牛逼！”
“温馨提示：千万不要在看真大帅直播时吃饭，看我认真脸。”
“五体投地。jpg”
“带着小姨子跑了……嗯，这里面好像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主播，你这么逗比你麻麻知道吗？”
“楼上滚！非要提大帅伤心事吗？”
“恭喜wuli真大帅荣获2017年最佳创意广告奖！”
甄帅丝毫不受外部环境影响，还在一本正经地呐喊：“我们没有办法，拿着钱包抵工资！原价都是一百多、两百多、三百多的钱包，统统二十块！统统二十块！黄鹤王八蛋，你不是人！我们辛辛苦苦跟你干了大半年，你不发工资，你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较年轻的那位大叔呆呆的，半晌说不出话。他们这包只卖十元钱一个他就心满意足了。但是瞅见那个“小飞机”屏幕上有好多人说话，都是叫好，他又把嘴巴闭上，和大哥相视一眼，两人的神色饱含激动。说不定，这么一弄，那些包真的能全部卖出去？
甄帅录完音，重播一遍听了听，没有出错，把手机还给大叔。
“好了。你们摆摊时循环播放这个录音，应该有用。”
开玩笑，当然有用！前世，这段火爆的“广告语”可是在大江南北都非常流行，甚至还有一首神曲因此诞生！
大叔小心地接过手机，一脸感激，“孩子，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甄帅很快挑好一个钱包，拿出二十元钱，“这个我买了，给。”
大叔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个钱包送给你。”
“不差这二十块钱，您就拿着吧。”甄帅把二十元钱放在摊架上，不容反对。
大叔只好把钱收下，“那行，留个电话吧，等我们忙完请你吃饭。”
甄帅想了想，把手机号码输入他的手机。他是想着，如果这招没用，就再给他们把《江南皮革厂》这首歌给录出来。
“你们忙吧，走了。”
“等等。”年长的大叔叫住他，一脸不好意思，嗫嚅半天，还是开口，“那个，如果你给我们录的广告真的有用，能不能也给别人用用？”
甄帅不解。
大叔局促地搓了搓手，“是这样的，像我们这样的不止俩儿，还有另外十几个人也是领的皮包顶工资。他们在其他城市，他们的包也一直卖得不好……”
直播间里，粉丝们不免感慨。
“大叔好心人，点赞。”
“主播心更好，喜欢主播！”
“莫名有些触动……我是帝都人，忽然很想赶过去买个包。”
“楼上和我想的一样。”
“改天如果在大街上遇到卖包的，也买一个吧，二十块钱而已。”
甄帅爽快地点头，“当然可以，既然给你们了，你们就随便用吧。明天晚上我再过来看看情况，如果这个办法不行的话，再想办法。”
两位大叔连连点头，“好，好，谢谢，谢谢你！”
甄帅和沈行督便离开了。
包子已经凉了，甄帅也没扔，回去热热还能吃。
他看向航拍机镜头，“刚才开播就是想让你们听下那段广告词，现在没什么事了，我关播了啊。”
观众都不乐意。
“不要，我们还要看主播。”
甄帅和他们闲聊着，“我还在回家的路上，走路有什么好看的。”
观众：“主播走路也好看。”
甄帅无语，“好吧。只要你们不觉得无聊就行。”反正航拍无人机耗能极低。
“主播，我看到你旁边有一道影子，是谁啊？”
甄帅看了一眼沈行督，“我同学，我们回家顺路。是顺路吗？”他突然想到这一点，问沈行督。
沈行督好像迟疑了一下才点头。
甄帅睁大眼，“不顺路啊？”如果不顺路的话，他真有点不好意思。说到底，沈行督又不欠他。
沈行督淡淡道：“无妨。”
“哇！大帅同学的声音好好听！比主播的声音还好听！”
甄帅故作生气地板着脸，“嗯哼，是谁说他声音比我好听的？我吃醋了！”
粉丝们轰然而笑。
吃醋吃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没sei了。
甄帅小声对沈行督说：“我给你加五百元的工资，就五百元，不能再多了！”
沈行督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