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万爷爷，我还得先问万奶奶一件事，您是怎么知道我的？”
“还有，您和万爷爷，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吗？”
夏小美当初为了上学，利用了万老爷子的身份。
所以她特意搜寻过原主有关于万老爷子的记忆。
记忆里显示，万鸿煊万老爷子是孤身一人被下放到石楞村的。
整个改造期间，虽然历经了几年，却并没有人去石楞村探望过他。
而在和万老爷子短暂的接触过程中，也没听他提到过别人。
那万老太太知道自己这件事，就很是透着诡异了。
看到小姑娘这么警醒，万老太太心里十分感慨。
机灵的孩子果然更容易看清事情的本质，她也就没想再瞒着。
小姑娘足够聪明，也有担当，不怕她把有些事情传出去。
而且听到小姑娘叫老头子万爷爷，万老太太心里对她也更加亲近。
“你心里所想象的，我和那老头子之间的关系，是个什么关系？”
夏小美眨了眨眼，虽然有点儿犹豫，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猜想，万鸿煊老爷子应该就是奇奇和布布的爷爷吧？”
这句话夏小美说的很慢，怕万一说错，唐突了万老太太。
想着自己说慢些，如果说错了话，也能容对方及时打断。
万老太太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小丫头果然聪明。”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问了小姑娘老家的地址，就被她猜出其中的关节了。
“你万爷爷虽然被下放到了你们村，却并不是完全没有自由的。”
“偶尔有些跑腿的活儿，村里人不愿意干，就会派你万爷爷出村。”
“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不方便过去看他，他却因此能偶尔得空过来看我们。”
被夏小美这么一提起，万老太太像是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些往事。
目光不由得变得幽深，往事也随着回忆，娓娓道来。
“老头子当初被人举报下放，我是打算跟着他一起的，好歹能相互照顾着。”
“可惜还没等他离京，我们家老大，也就是奇奇他爸，也跟着出事儿了。”
“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有人特意针对我们家了。”
“接着是我家小闺女，也受到了他爸和他哥的连累。”
“同样是下乡当知青，她的同学都被留在了京城周边，她却被弄到了一个很偏远的地方。”
“好在那边离她哥哥、嫂子不远，倒是能互相照应，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样一句一语带过的话，却让夏小美听出了很大的信息量。
万熠奇的父母应该也是被安排去了很偏远的地方。
不然也不会那么巧，和被连累的妹妹离得那么近了。
只是她不清楚，这中间还有什么她不了解的关窍。
是上面的人指挥打压，还是下边的人小人作怪？
但有人挟私报复是肯定的了，不然不可能全家人这么整整齐齐。
不过这些都不是夏小美该过问的事儿，她还没到那个牌面上。
所以只能在心里画个问号，接着继续听万老太太嘴里的故事。
“那时候布布刚出生，不可能跟着他爸妈去那么偏远的地方。”
“何况劳动改造的环境那么恶劣，也没法照顾这么小的孩子。”
“我只能放弃了跟你万爷爷去农村，决定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
“可把我们老弱病残的留在家里，你万爷爷一样不放心。”
“他仔细研究了自己被下放的地方，就决定让我带着孩子偷偷跟来了汊河县。”
“这里离石楞村最近，我们互通起消息来也能更方便些。”
“但我和两个孩子却是绝对不能露面儿的。”
“就怕对家知道了消息，过来找我们的麻烦。”
“还好，他不是全无自由，趁着没人防备的间隙，也有机会偷偷来看我们娘三个。”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你么，你还记不记得他病重之后，曾和你们村长请过一次假？”
这件事夏小美的记忆里是有的，而且还很深刻。
主要是当时万老爷子病得连走路都费劲，却偏偏要出一趟门。
村长是真怕担责任，怕老爷子万一在路上出事儿，他作为一村之长不好交代。
所以坚决不准这个假，还特意嘱咐夏小美把人看好。
奈何一向脾气温和的万老爷子，这一次却意外地坚持。
老爷子真正强硬起来，村长拿他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准假了。
不过还是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跟着，美其名曰保护。
具体是不是保护，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没人会揭穿。
只是据后来大家口口相传，两个人把万老爷子给跟丢了。
因为这事儿，村长还把两个人狠狠骂了一顿。
连个病入膏肓的老头子都看不住，也确实是废物。
不过骂归骂，村长还是尽量把这事儿压了下来。
好在万老爷子最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这才少了一场风波。
但他是如何甩开那两个年轻人的，却成了夏小美心中的一个迷。
也可以说，成了夏小美心中的一个向往。
这就是做为一个老革。命军人的能力和尊严吧！
即便我病入膏肓，你也不被我看在眼里。
“万爷爷当时请假，就是来看你和奇奇他们的吧？”
怪不得老爷子会那么坚持，这是想和家人见最后一面啊。
“是啊，可不就是想来看我们的嘛，到底是舍不得孙子、孙女呢。”
夏小美看了一眼万老太太，心道，老爷子也是舍不得您呢。
“既然万爷爷已经来了，为什么不干脆留下来呢？”
老人家已经是行将就木，如果他非要坚持，想来村长也不至于横加阻拦。
反正都是死，那死在村里和死在县里有什么区别？
只要上报的时候，不特意指出老爷子死在村子外，应该没人会上赶子找这个不自在的。
万老太太却是摇了摇头，脸上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我倒是希望他留下来，好歹陪着他走过最后几天。”
“可当时我都是偷偷来到汊河县的，又带着俩孩子，哪有能力安排他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