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颜掐着腰睨他。和满二川相处时间长了，不自觉的就染上了一些满二川身上的匪气，此刻她双眼晶亮，表情生动，纤细的手指指着几乎要把前厅塞满的礼物，冷笑道：“你可真是癞蛤蟆操青蛙，长得丑还玩的花，这些破玩意我们季府有都是，我根本就不稀罕，别在这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还要膈应人了。”
宋子航：……
季辛：……
“你、你、你还是不是个姑娘家？怎么能说出如此粗鄙的词汇，你的知书达理呢？你的温柔贤惠呢？你的礼义廉耻呢？”宋子航当初知道要和季家联姻时，正巧季辛写信回京打算要朝廷调拨一名夫子到郦城，他当时是京师大学堂的夫子，便主动请缨要来郦城，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季思颜是否能配得上自己。
来了郦城之后，他见季思颜美若天仙，性格也温顺，接触下来感觉还算不错，唯一就是庶出的身份有些掉价。不过季明理已经把她娘升为平妻，身份这关算是勉强能说得过去。
这次来季府提亲，他以为她一定会一脸娇羞欢心欢喜的答应下来，却不想，她竟然口吐芬芳，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
季辛倒是没开口，只是放下茶杯，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孙女。
“这就上升到礼义廉耻了？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目空一切自傲自大的样子罢了。”季思颜气的双颊微红，忍不住冷笑道：“那宋夫子是不是觉得夫妻间延续子嗣洞房花烛所做的一切该浸猪笼了？思想如此迂腐，枉读那么多圣贤书，就你还想如朝为官？端着贵族世家的架子高高在上，只想着自己飞黄腾达流芳千古，你根本就体会不到民生疾苦，又如何能够替朝廷分忧，替百姓做主！”
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的把宋子航从里到外贬损一番，怼的宋子航完全接不上话，只能气的干瞪眼。
“好，好！这就是季国公教出的孙小姐，我今日算是见识过了。”宋子航怒而起身，“我会将今日提亲之事原原本本告诉父亲大人和季大人，你且等着吧！”
“我也没想到宋夫子到现在还没断奶，都已经成年了还要事事寻着父母做主，你随便去告，怂一下都算我输！”
宋子航带着怒气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招呼下人把带来的礼物搬回车上。
季思颜站在原地，眼看着下人们手脚利落的把礼物全都搬走，前厅又恢复了平日的宽敞。
“爷爷……”冷静下来的季思颜，低着头不敢看季辛，“对不起，给您丢人了。”
季辛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到季思颜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一声，转身走回房间。
看着爷爷老迈的背影，季思颜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自己后半生的幸福，自己争取，难道做错了吗……
“表姐，”齐昊渊不知什么时候从走了过来，站在季思颜面前。
季思颜抬头看他，无力的笑了笑，“让九殿下看笑话了，别学我，给你做了不好的示范。”
齐昊渊摇摇头，“能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表姐这样做也没错，外公应该只是没想到你的反应会如此激烈。表姐你不用担心，若是你担心京中那边会怪罪你，我来负责替你摆平。”
“……谢谢。”季思颜眼底含着水汽，这个时候有人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她也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齐昊渊递眼色让兰香送季思颜回房休息，“先回房去歇一会儿吧，平复一下情绪，再去看满二哥。”
季思颜点点头，“今日还多亏你去学堂找我，说他出事了，我才能及时报官去救他。”
她摸了摸齐昊渊的发顶，“待他平安无事，我一定带着他好好感谢你。”
齐昊渊笑笑没有说话。
去救满二川，为你，更是为她……
……
傍晚的时候，白素素又给满二川检查了一下伤口，暂时没发现感染的迹象。
“白姐姐，我得一直趴着吗？”满二川趴着压的胸口疼，他觉得自己这点伤不算啥，不至于连动都不让动。
白素素给他搭上一条薄被，笑道：“暂且趴着吧，你娘说晚上你大哥过来接你回家，四海已经回家去准备牛车了，一会差不多就能过来，到时候也够你折腾的。”
“好吧。”满二川继续认命的撅着屁股，心里想着回家之后，季思颜应该就能去看他了。
这时药童推门进来，“白大夫，有病人看诊。”
白素素收起药箱，随药童离开。
病床前有屏风隔着，所以白素素也没关门，保持通风还能让房间凉快一些。
药铺前厅，一个少妇带着丫鬟坐在椅子上，见白素素出来，立刻起身道：“请问段大夫此刻是不是不在这里？”
白素素点头，以为又是一个慕段夫人名声而来的病患，“您找段夫人？段夫人去外地看诊了，您不妨把症状和我说说。”
药童也跟着附和，“我们白大夫的医术也很高超的。”
“不，不，我不找段夫人，我就打听她现在不在这里才来的。”少妇咕哝一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白大夫，我实话和你说了吧，我已经在郦城其他医馆药铺看了小半个月了，大夫都说我体寒不易受孕，至少要调理两年才有可能怀孕。可是我夫家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若是三个月我肚子还没动静，我相公就要纳妾传宗接代了。”看書溂
“夫人您先别着急，待我给您号个脉瞧瞧。”白素素把人引到案桌对面，询问：“我得先了解一下您的情况，姓名、年龄、从小到现在生活的地方，方便我及时对症下药。”
隔着屏风，前厅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全都传进了满二川的耳朵里，他起初只觉得这声音耳熟，后来听那人自我介绍才知道，竟然是姜宁兰。
听说她嫁到江南了，三年未见，如今竟然回老家来看病。
满二川打算招呼一声，只是一想到自己这光屁股的造型，便作罢，心想着回去要把这件事和大哥说一声，好歹也算是发小，有时间应该聚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