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百晓生反驳的话到了嘴边，脑子里却也逐渐反应过来了。对啊，裴欲之如今是万事都听他夫人的，只要自己帮忙把这件事给办妥了，那自己求的那件事儿，还不是轻轻松松？
“说得十分有道理！我现在就去安排！”百晓生的话在舌尖上绕了个圈儿，急急说完，便拎着衣裳飞一般走了。
牡丹抱着双臂靠在楼阁门口，哼笑了一声，转身回了里间。
今年京城的雪天倒是多，晴不过一日，又接连下了三日的雪。墨相家赏雪文会的帖子随之而来，裴宅这边自然也是收到了的，来送帖子的是个年纪不算大的管事婆子，满脸笑意地说他们家九娘子请四奶奶一定赏脸去一趟。
“九娘子说这一趟也是难得，往后大家都成婚了，更难聚在一处。”婆子把墨九娘子的话大致说了一遍，那话里有话的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是明显了。
墨九娘子知道孟妩怕冷得很，也担心这场热闹她凑不上，才特意派了心腹来送帖子。
“行，你告诉你们家九娘子，我保管到场。”孟妩垂眸，从百结手里拿过帖子，笑着回了句。
那婆子领了赏，又说了几句吉利话，这才回去了。
孟妩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原来墨家这场赏雪文会，还请了荀家人。
傍晚裴晏一回来，也和她提了荀家的消息。“荀家有意要让荀二留京任职，荀六和赵十四娘也跟着过来了。”
荀六就是荀家那个要人冲喜的小儿子。孟妩替裴晏拍了拍肩上的雪，两人携手在炕上坐下，“瑞王这是还不死心。”
“他要是轻易死心了，也就不像他了。”裴晏冷冷地说了这句，视线落在孟妩身上，又变得温暖起来，“墨家这场赏雪文会，太子殿下会带着太孙殿下一起去。”
“嗯。”孟妩深吸了口气，她明白东宫的意思。这是要保着太孙逐渐上位了。太子的身子骨不是一日两日能调理好的，倘若做最坏的打算来看，若是太子在圣上之前出了事，东宫也不能乱.......所以推举太孙上位，成了眼下迫在眉睫的事情。一来，圣上也喜欢太孙，朝中众人多少也会看圣上脸色行事；二来，太孙这孩子不一般，自小就有种上位者的气质，他早些接触这些，也算得上是好事一桩。何况，这样还能压住那些因为太子身体不好而左右摇摆的人家.......太子这一招，倒是下了狠心的。
自古以来为了那个位置手足相残，父子相残的不在少数，太子能做到这样，属实不易。
“这消息墨相那边知道不知道？”孟妩抬眸看着他问道。
裴晏一笑，“太子和墨相说过了，墨相也很赞成。”
这就好。如今朝中几个老臣，自己爹爹肯定是在太孙这边的，墨相现在也站过来，这对东宫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她放了心，也不提这个，转而和裴晏说起了各家年礼的事情。
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儿裴晏也听得格外认真，还会帮着孟妩分析分析这家该送什么，那家的礼是不是太重了之类的。两个人直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才去洗漱歇息。
赏雪文会的正日子转眼就到了，孟妩和裴晏出门，一起上了马车往墨家过去。
二门里早早候着几个婆子丫头，见了人便恭敬有礼的行礼问安，又安排人过来带各家女眷去到内院。
男宾是在外院这边的，裴晏只得把孟妩送到二门这里，就停住脚步看着她往里进去。直到瞧不见孟妩的背影了，裴晏才转身跟着一个引路的小厮往外院那边过去。
没走几步，墨四少爷便从那边迎上来，老远的长揖见礼，又挥退了那个小厮，亲自引着裴晏往外院那边的博文阁过去。
“小七那边念叨了许多声，要不是外头王家几个小子绊着脚，他都要跳着来接你了。欲之你如今在小七眼底，可比我们这几个哥哥要有分量多了。”墨四少爷也在大理寺任职过一段日子，和裴晏算得上相熟，这番打趣的话说的也合适。
“小七是个直性子。大概又盯上了我手里的什么东西。”裴晏笑起来，一句话说的墨四少爷心有同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诶，都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般，祖父和三叔不知道为小七发了多少愁。前儿个还在说呢，小七这迎亲的傧相要找谁都不知道了！他从前那些玩儿的好的，哪里能挑出来做傧相的？解家可是满门书生，要真让小七自己找傧相，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呢。哎，要是欲之你没成亲，那你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墨四少爷半真半假地笑着道。
解家满门书生，墨家却也不遑多让。墨七要找几个傧相，墨家有的是人排着队给他挑，墨四这话说的有几分深意。
裴晏微微挑了挑眉，笑着道，“可惜了，就算我没成亲，这傧相我也做不得。到时候我恐怕鞭长莫及。”
鞭长莫及？这个词用得可真是......墨四少爷心绪千回百转。前几日他听一个兄弟说，裴晏如今已经逐渐不管大理寺这边的事情了，看样子是要挪位置。这事儿祖父一知道，便说裴晏大概率要赴外任。
墨四少爷起初不信，如今听裴晏这么一说，心里头对祖父倒是越发敬佩起来。裴晏这意思也很明显了，他就是要赴外任的。
只是不知道裴晏这份外任要往哪里去，又是为了什么.......如今东宫捧着太孙殿下，太孙年纪又小，照理裴晏更应该守在京城才是。墨四少爷心里头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却也没忘了嘴上的寒暄，“那小七恐怕要有的哭了。”
裴晏摆了摆手，笑道，“这也没办法。”
“可不是，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墨四少爷接了这句，跟着笑起来，“那到时候欲之可得请咱们兄弟几个吃顿酒才是。邬刑天天念叨呢，说你不忙了，倒是累坏了他。”
“这是自然的，等过了年请你们。”裴晏和墨四少爷说着大理寺里几个熟人的闲话，一路漫步进了博文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