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裴晏还是一个人在四方胡同过的。
裴家那边倒是来请了好几趟，可裴晏不爱对着那几张假惺惺的脸，干脆都拒绝了。
他一个人过倒也乐的清闲。
只是这几日四方胡同也委实不平静。送礼的人络绎不绝，都打着来裴晏这儿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捞点儿好处的主意。毕竟裴晏开口给明琅还有墨七求了个实缺的事儿，这几日都传遍京城里。谁都知道裴晏在皇帝跟前说话是好使的，便都想凑上来讨个便宜。
裴晏被弄得烦不胜烦，他原本还打算好好想想要给孟妩挑什么及笄礼，这些人一来，倒是把裴晏原先的打算给搅乱了。
青卓那边猫着腰进来，抓了抓脑袋说道，“主子，都打听清楚了。说是墨三爷前儿个在茶楼里把您夸了一通，说墨七少爷多亏了您提携着，他还说要亲自上门来给您道谢呢！”
青卓一面说一面觑着裴晏的脸色，果不其然，就看见裴晏的脸都黑了半边儿。
“墨三爷真是睚眦必报。”裴晏捏了捏扇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对青卓吩咐道，“找人看着点儿墨七那边。”
明琅是个表面纨绔，脑子转的挺快，真要有什么事儿，他自己也会想法子解决。墨七就不一样了，脑袋里一包浆糊，谁要给他一盘子猪头肉，他恐怕也不用别人引话头，自己就先把肚子里那点事儿都给交代的一清二楚了。
虽说墨相和墨三爷肯定也会派人跟着，但这俩人都太正直了些，有些事儿，还是得自己叫人看着才是。
这墨七可万万不能出事儿，否则墨家人不得提刀来和自己拼命！
......
墨家
吃过了年夜饭，墨相便把墨七的父亲，墨三爷揪到了书房里说话。
“你给裴欲之找麻烦了？今儿他那四方胡同都被堵得出不来了。”墨相就着一根刚从墨七手里收到的玉管笔轻敲了敲桌案，颇为无奈的瞧着墨三爷。
墨三爷哼哼唧唧一声，两手揣在袖子里，话说的很慢，“那裴欲之推小七出去，算计了我一把。儿子要是不说两句话，日后岂不是谁都能算计儿子一把？”
“你呀。”墨相摇头直叹，“裴晏明摆着是要给那明琅铺路，他带上小七，那是小七的福分。你等着看吧，这一遭河坝的事儿完了以后，圣上那边定会提携明琅一番。咱们小七只要好好跟在后头不捣乱，等后边，自然少不了一顿封赏。”
到底是在官场上浸淫多年的人了，墨三爷哪里不懂这个意思，只是心底咽不下那口气就是了。如今听墨相这么一说，倒是恭恭敬敬地立正拱手，说道，“儿子受教了。”
说完，又觉得墨相那话里对墨七未免也太看不上了些。墨三爷又接了一句，“咱们小七也不是一无是处，阿爹您也别这么讲。”
“是是是，小七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胆子小，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墨相摆摆手，打断墨三爷的话，“小七就是被你给惯坏的。”
墨三爷紧紧抿着唇，没再出口反驳墨相。
因为也确实没法儿反驳。
墨相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又是长叹了口气。老三媳妇死的早，老三又是个认死理的，一直觉得是自己当初在外头胡乱来才让媳妇儿伤了心，因此没能挺过去那场病，他心里头有疙瘩，这么多年都不愿意续娶，更是把小七捧在了心尖尖上疼着。墨家众人也都知道墨三夫人当初受的罪，对小七也是多加宠爱，更别提老三媳妇儿娘家了，那更是小七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
两边都这么惯着，小七那不谙世事的性子也就越养越偏了。小时候还好，可眼见着小七这年纪一天天起来了，也不能总不让小七出门儿不是？比起让他跟着那些个纨绔子弟鬼混，墨相更情愿让墨七跟着裴晏找点儿事情做做。
不过，眼下还是得先安抚好儿子的情绪。
“你也别老把人裴晏当仇人看，怎么不见他提携别人去？满京城里，比小七聪明的不也多了去了？要说家世，人家的爹也不见得就比你的官位低了。人裴晏想着拉小七一把，你不偷着乐呵，还搁这儿闹别扭，你都多大了？”墨相又敲了下桌案。
墨三爷掀起眼皮子瞅了眼墨相，插着话缝道，“您说的也对，是儿子眼皮子浅了。”
墨相要的就是他一个态度，自己儿子自己清楚，他现在这么说，也就是放心下来了，不过是面子上抹不开罢了。墨相神情顿时缓和了许多，嗯了一声。
墨三爷咳嗽一声，转了个话题说道，“儿子看着，最近圣上对裴晏倒是很看重。先是徐家二房，又是这个明琅和小七的事儿，圣上都采纳了他的意见。”
“不止这些。”说到这个，墨相也打起精神来了，“咱们家是不是还没往孟家和裴晏那边送年礼？”
墨三爷一愣，“好像还没。”
他们家的年礼都是在年后送的，这事儿是大嫂操心，墨三爷哪里清楚这个。
墨相摸了摸胡子，“你一会去告诉你大哥一声，裴晏和孟家这两处的年礼，叫他也上点心，派去的人别失了分寸。”
墨三爷顿了顿，才问道，“阿爹这是要对裴晏示好了？”
孟家那个小丫头定给了裴晏，他爹费劲吧啦弄这么一堆交代，只可能是冲着裴晏去的。
墨相也没藏着掖着，颔首说道，“咱们家小七和裴晏亲近，送礼的事情上，也告诉小七一声，让他挑些好的，也单独做一份给裴晏送过去。”
“你不用和裴晏走的太近，往常怎么做的，如今照旧怎么做就是了。咱们把态度表明了就成。小七能和裴晏亲近，这是小七的大福气。”墨相一面说，一面感慨着。
要不是小七横插一脚，自己前段时间已经心生退意了。这瑞王和太子之间的争端看着就要挑破了，况且，如今也不只是这个事儿。还有北地那边......皇上和太子，好像还瞒着一件大事儿。墨家要是能借着小七这一支靠上裴晏，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按裴晏的性子，总要保小七一条命的。
墨三爷凝神一想，顿时明白了其中关键，恭敬地应了一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