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衍看到李梦菱的笑容之中包含一抹狷狂和邪魅之后，马上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
他赶紧朝着李梦菱使了一个眼色，李梦菱在看到了苏衍的眼色之后，暂时将那狷狂和邪魅收敛了起来。
凯文说道：“这位于院长是我们苏派国画界的圣手，师承大有来历，他的画一平尺至少要十万。”
这个价格让高双双十分咂舌，“十万？不会这么夸张吧？那一幅画不是随便几十万？”
“对，那种大一点的作品的话，都是上百万的，不过也应该这个价格……一副大的作品从构思到创作出来，往往需要几年的时间，算下来的话，一年也就几十万而已，其实倒也没那么夸张。毕竟要到如今这个艺术地位，花费的时间和金钱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的确，在如今这个时代，想要在艺考和各种艺术协会里面混得一个出人头地，除了自己的本事之外，还需要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苏衍有个远方堂姐，从小到大学舞蹈都花了差不多七八十万，最后才算是勉强考上了北舞，然后出来之后进舞团跑龙套，一个月才五千块工资。
现在各行各业都的内卷，想要在这个大内卷时代出人头地的话，是真的很需要本事和毅力的。
书画这个行业可以说内卷到了极致，比所有的行业都更要恶性竞争。
不仅要和同行竞争，更大的竞争对手是那些历史上的死人……
那些历史上的书画作品先不说艺术成就如何，本身就有几百年上千年的传承了，就算只是一张白纸，在经历了这么漫长的岁月之后也会变得非常有价值。
所以凯文说：“像于院长这样的人物在全国都凤毛麟角了。华夏书画协会的那些大佬出去讲一堂课可能要几万，乃至十几万，但是如果真的要卖画的话，可能一平尺也就几千块钱，这还是那种市场反响好的艺术家，如果艺术风格市场不太接受那种，一幅画可能一千块都卖不到，用矿物颜料的话，只怕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高双双马上将目光转向了苏衍：“小衍啊，什么时候你要是能这么厉害，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我要这么厉害还留在这里？早就去京城当艺术家了。”
李梦菱将目光转过来，以一种非常奇异的语气问道：“这几幅画，你们是真的觉得画得很好吗？”
这几幅画的好坏，苏衍是看不出来的，毕竟不是混这个行业的。
但李梦菱现在在这个场合说这种话，肯定是大有问题的，这不是典型的拆台吗？
这下凯文只怕是有点下不来台了。
不过凯文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很有耐心地问道：“李小姐懂国画吗？”
“应该是懂一点吧。”苏衍帮李梦菱回答道。
李梦菱马上纠正道：“不是懂一点，是这世上应该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书画了。”
李梦菱说这话在不懂的人看来未免太过狂妄了，但以她的资历，说这话却是理所应当。
她活过几千年，因为活的时间很长，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二十年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整个青春，但对于李梦菱来说不过只是漫长生命中的一个瞬间而已。
因为时间足够，她可以把剑法、巫蛊、星象、阵法乃至于琴棋书画全部修炼到水准之上的程度。
说她文武双全都还不够全面，因为她懂的不只是文武两个方面而已。
这些苏衍当然都很明白，但高双双和凯文却肯定不明白。
凯文问道：“这三幅仕女图里面都有山石和竹子，人物神态看起来都非常安闲，是典型的仿明朝的画法，不知道李小姐有什么高见？”
李梦菱说道：“画得太过呆板了，不管人物还是石头，竹子看得出来有十年的功夫，人物线条这么硬，侍女那种如风中扶柳的体态完全没有呈现出来。尤其是这石头画得跟乌龟壳一样，难道要和我说是奇石吗？简直是贻笑大方。画不好石头的话，说明基本功不到家，需要再临摹个十年八年的。”
苏衍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对着李梦菱说道：“你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
高双双也和苏衍一样不懂书画，但她也觉得李梦菱说这话十分不妥，尤其是当着凯文的面说这个。
高双双在李梦菱的身上看到的是一种不谙世事的骄纵，她觉得李梦菱可能是哪个世家大族的大小姐，因为一直躲在象牙塔里面，所以对于人情世故一无所知。
但凯文说的话却让高双双有些傻眼了。
凯文难掩激动地说道：“李小姐，看来你是真的懂行的人！”
“嗯？是吗？”李梦菱一脸冷淡表情。
高双双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凯文马上解释道：“这三幅画是于院长三十岁的时候画的，他昨天还和我说过，他画这几幅画的时候基本功还不到家，说的评价和李小姐的话几乎一模一样。侍女、石头都有问题，也就竹子看得过去罢了。”
李梦菱又看了这三幅画几眼，然后摇摇头说道：“三十岁就这种水平，说明这个人没什么天赋，为什么不趁早转行呢？”
凯文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摊摊手，表示完全不知道回复这个问题了。
苏衍赶紧拉住了李梦菱，让她不要再说这种得罪人的话了。
李梦菱嘟起嘴来，似乎有极大的不满。
她之所以会乖乖闭嘴，可不是因为她怕了谁，只是因为单纯不想看苏衍为难而已。
若是在玄洲的话，她绝对不会如此乖巧！
凯文却非常兴奋，因为他学的是艺术史。
什么人才会去学艺术史呢，家里很有钱，想要走艺术这条路又天赋不够的人，就会去学艺术史，最后至少能混一个知名艺术评论家的身份。
艺术史专业基本上都是给凯文这种富二代准备的，普通人就算是想要接触，也不可能接触得到，这完全是另外一个圈层的东西。
而且这次回国之后，凯文他见过太多那种虚伪嘴脸的所谓艺术评论家了。
那些所谓艺术评论家，往往拍个马屁都拍得驴唇不对马嘴，真是让人尴尬无比。
像李梦菱如此大胆直接，反而让他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