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梅尔希举起手来，他的大狮子在旁边趴着甩尾巴。
“你可以个屁。”西法尔冷笑了一声，朝着那只狮子头顶扔了个拳头大小的甜瓜，说：“你连黑晶怎么产生，里面都是什么物质，有什么后遗症都不清楚，还自愿当试验品，本王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大狮子很喜欢甜瓜，它跳了起来，用嘴巴将甜瓜球叼走，又继续翻了个滚换了个姿势卧着咔哧咔哧啃甜瓜。
梅尔希：“……我警告你啊殿下，你别把我的狮子当狗逗。”
江时归说：“说正事可以吗？”
梅尔希：“好。”
江时归带来的消息挺重要的，所以他才要求一定要和西法尔面谈。
“两周前我们把一伙儿星盗给打了，就在星域交界处，那伙儿星盗接的任务是运送一艘货运飞船的物资，转送给下一伙儿星盗。”江时归非常谨慎，他在第八军团地位超然，稳坐军师位置多年从不动摇。
江时归眯了眯那双深色眸子，道：“这样频繁的中转，其实非常忌讳，因为经手的人越多越容易出现差错，所以我觉得有异常，就先不打草惊蛇，把里面的东西搞下来一箱，剩下的由我们的人押着几个星盗去接应。”
然而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他们用的武器是磷溶弹，由机甲携带直接自杀式袭击，我直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们是怎么发现飞船上的人已经被控制了。”江时归脸色不大好看，想起那心有余悸的画面，就恨不得咬碎牙根：“甚至没来得及反击，所有人都随着飞船融化了。”
梅尔希看他的手有些发抖，忍不住说道：“这应该不算是决策失误，谁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动攻击，太突然了，真的是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会这样。”
西法尔沉了沉眸子，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磷溶弹是用来针对源体人发明的，在百年前的战争中曾频繁使用，这种东西的熔点非常低，但是烧伤和腐蚀都令人感到恐怖，是绝对的战争杀器。
但这种东西的使用有一个绝对的限制，那就是只要离开盛装武器的容器，就会马上燃烧，而它的使用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自杀式袭击，除此之外，没有人能保证磷溶弹不会在投放到正确地方之前爆炸。
正因如此，在战争结束后，磷溶弹已经被纳入违禁品当中，虽然还在生产以备不时之需，但早已经全部收缴军部，封存起来，就连军团都不能使用。
所以江时归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当他看到满天散落的磷溶弹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快疯了，他隔着屏幕，看到那艘飞船溶解在磷类物质当中，士兵和星盗一起痛苦地很快烧成灰烬，整个人都呆住了。
除了那些货物是什么、要被运送到哪里之外，他还有一个崭新的疑问——磷溶弹是从哪儿来的。
“你们不是劫了一部分货物么？那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西法尔脸色也沉了下来，他在将黑晶交给第二军团之后才来见这两人，但他现在觉得，似乎顺序错了。
“如果它的名字没有错误的话，我想，是黑晶。”江时归脸色发白，显然想到那副画面仍是觉得不适。
“黑晶？”西法尔愣了一下。
“没错，我也觉得非常意外。”梅尔希叹了口气，说：“整整一箱子，里面全是这种玩意儿，数量并不算多，一箱子只有十来块，除此之外大多数空间塞得都是棉花。但大小比殿下您带回来的那些要夸张地多，最大的一块差不多有婴儿拳头大小，我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也不知有什么用处，没想到，您就把这东西带回来了。”
西法尔觉得事情也太巧合了，而且，他并不觉得这种巧合有人为的痕迹在里面。
西法尔说：“有全息图像吗？”
梅尔希打开终端，将一箱子开封的黑晶画面呈现给西法尔看。
只看一眼，西法尔就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什么东西。
“是黑晶。”西法尔说：“一整个飞船上，有多少这东西？”
江时归说：“粗略估计，有二十箱。”
西法尔问：“他们的佣金是多少？”
江时归说：“三百万星币一趟。”
“呵，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西法尔冷笑一声，道：“三百万星币，按照他们的行情，短程护送只会抽取1%到5%做佣金，看难易程度来定，你说的那个位置，算是平稳过渡之地，他们的佣金不可能超过2%，这么算下来，造价过亿。”
“可真值钱啊。”梅尔希咂舌，说：“可我还是想不明白，接头人怎么会突然发起攻击。”
西法尔扫了他一眼，道：“或者是他们收到了死命令，一旦接头时间晚于约定，且没有人通知，就直接发动攻击，或者就是他们接头之时有特定暗号，但没有对上。”
江时归皱着眉头，说：“的确耽搁了三个小时，和他们打交道这么多年，是我大意了，我甘愿受罚。”
西法尔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本王没什么可安慰你的，你比本王经验丰富。既然有人这么宝贝黑晶，看来这黑晶的确是好东西。”
西法尔唇角露出一个冷笑，说：“带上那箱东西，和本王再重新去科学院走一趟。”
………………
吃了一顿可口的、其乐融融的晚饭后，当天晚上，在两位家长的极力邀请下，陆榕第一次留在陆家大宅里面过夜，和上辈子不同的是，云之梵对他的慈爱当中多了不少亲昵。
天色已经很晚了，云之梵依然坚持要留在陆榕的房间里面和他聊天，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庭审结果已经出来了，赵舒兰被判监禁一百年。”云之梵说：“我始终坚持她和医院背后的组织有所牵连，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我的观点，所以只能按照偷盗婴儿罪给她判刑，一百年是我能操作的最大上限了——好在赵家没有出手，他们看起来已经彻底放弃赵舒兰了。”
云之梵慈爱地看着陆榕，还抬手忍不住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两把，说：“所有和赵舒兰有关的一切，我本不愿意告诉你，天哥也是一样。但是你有知情权，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有知情权，但爸爸希望你能够彻彻底底地和过去一刀两断，重新开始属于你的生活。”
陆榕始终坚持，云之梵是他心目中最好爸爸的典范，包括此时此刻的云之梵。
陆榕说：“其实，我还挺想见她一面，我去度蜜月之前，听说她也要求见我，但那时候我不想被她影响心情，就拒绝了，现在不太一样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能见见她吗？”
云之梵轻轻叹了口气，说：“可以，但要答应爸爸，不管她说了什么话，都不准影响你的心情。”
陆榕笑道：“这是肯定的，我现在很幸福，说真的，我给她喊了那么多年妈妈，都没有在她身边感受过母爱和温暖，我小时候，继父康斯维尔对我倒是很好，只是，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竟然叛国了。”
云之梵忍不住捏了捏陆榕的脸颊，说：“我的小可怜儿，幸好把你找到了，以后爸爸绝不会让你再吃苦。”
陆榕说：“谢谢爸爸。”
云之梵愣了一愣，突然睁大眼睛，道：“你叫我什么？”
“虽然我有点不太习惯，但是，我愿意这么称呼您。”陆榕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认真地说道：“您对我一直都很宽容，哪怕是您知道我极有可能是破坏你家庭的私生子，也没有对我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反而还给我钱，给我找房子住。”
上辈子也一样，是云之梵告诉他，人应该为自己活着，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在他是罗觉妃子之前，陆榕始终都先是陆榕。
所以陆榕主动提起要学习高深的机甲制造，学习困难的机甲驾驶——虽然这些到最后都没派上用场，但陆榕乐在其中，仿佛找到了自己。
他很感激云之梵。
这样的人，竟然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云之梵晶亮的眼眸里面闪过一抹水色，但很快被他掩去了。
看得出来，在这个家庭当中，云之梵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远高于陆战天。
如果换成是陆战天坐在这里，必然已经抱着老婆嚎啕大哭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陆战天在陆榕的脑子里面，就是这么个仍有着小孩子脾气的形象，某种程度上来看，他甚至还不如陆靖安成熟。
陆榕有点儿窘，禁不住浮想联翩，要是陆战天知道他心里面这么给他认定形象，说不定就要暴跳如雷骂他不肖子孙什么的。
云之梵忍不住又抱着陆榕把他狠狠揉捏了几把，吸吸鼻子说道：“我的小宝贝，爸爸今天真的是太快乐了，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就今天晚上，好不好？”
陆榕哪儿还能说不好，便道：“可以的，您不用对我小心翼翼的，我也有很多话想和您讲。”
天哪，云之梵真的是太客气了，上辈子陆榕还曾经听云之梵说过他的育儿心得，虽然这些东西陆榕根本就用不上吧。
他知道云之梵会在孩子们三岁之前，尽可能每晚都陪着他们入睡，用他的话说，就是他的孩子们需要爸爸最贴心的陪伴，这样才能让孩子们从小就拥有安全感，让他们知道自己的爸爸无论何时都在他们身边。
想必，云之梵提出这个要求，还有补偿的心思在里面。
陆榕没有说破，他彻底融入这个家庭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他不介意尽可能地和家里人亲近一些。
云之梵显然感动极了，同时又无比懊悔自己没有早些怀疑圣玛利亚医院那些该死的无德医生们动了手脚，没能早早地将陆榕找回来。
好在卧室的床都挺大，并排躺两个人绝对不成问题。
陆榕还有些兴奋，关上灯躺在靠窗的那边，还根本没有半分睡意。
“爸爸，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身份？”陆榕歪着脑袋看着旁边的云之梵，说：“我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你们，正常人不会怀疑私生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云之梵将陆榕身上滑落一些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说道：“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很面善。说真的，我也不是什么善人，面对我丈夫的私生子，若说心里面不介意，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我本来打算态度冷硬强势一些，让那个小家伙知难而退，但见到你，我就觉得说不出任何重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