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威武霸气的夜渊, 又被慕清离一句话给戏弄得面红耳赤，冷冽的气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满目的羞愤。
慕清离默默无声将手指收拢, 将那片几乎占据他大半手掌的龙鳞握好。
果然还是喜欢看纯情小徒弟被逗弄的表情。
夜渊见慕清离手指无意识在自己的龙鳞上轻抚，不知为何总有一种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正在自己身上摩挲的错觉, 别开头轻咳一声后解释：“那是我的逆鳞。”
慕清离闻言一顿，问道：“逆鳞？每条龙身上不是只有一片吗？而且，那应该是你身上最不能被触碰的地方。”
夜渊侧对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看了半响，才又回过头语气认真地对他说：“我身上没有什么不能够被伤害的地方。”
“生而为龙, 我唯一的逆鳞，是你。”
所以把这片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慕清离没想到会从木讷的小徒弟口中听见这样的话,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惹得他脑袋突然有些发热。
耿直的小徒弟总能用如此正经的语气，郑重地说出他内心的想法。面对花言巧语, 慕清离尚能一笑置之, 可若换成大石头这种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是多么动人的告白的话语，他却无法忽视。
如果小徒弟是个真实的渣男, 那他大概已经不受控制地栽倒在他手里好几回了。
夜渊见慕清离突然没了声音, 心下有些紧张。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可惜夜渊询问的对象，是已经活了千百年但智商依旧跟个孩子一样的天书：「大概是吧？我觉得，应该没有哪个人会希望自己的爱侣把自己比喻成鳞片的，你好歹说点花啊云啊雾的, 听起来美好一些。」
夜渊不服：【我是一条龙，鳞片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最美好的比喻。】
天书：「醒醒, 神君大人你本体是一块天寒玉，是大石头！」
慕清离：“……”
这两个智障。
慕清离看着独自纠结的夜渊，忽而一笑：“谢谢, 我很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但夜渊还是听见了。
心情突然就变得非常美好，一条妖龙的满足竟如此简单。
慕清离把龙鳞小心翼翼收好后，垂着狐狸耳朵跟小徒弟说：“夜渊，我算是为了你背叛仙族，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夜渊眼睛微微一亮。
“那就随我回妖殿，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回去之后那里的小妖全都得听命于你。”夜渊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还有些小紧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担心慕清离拒绝他。
“好啊。”慕清离却弯着眼睛答应得飞快，像是就在等他这一句话。
夜渊看起来更高兴了。
小徒弟开心的时候不会直接笑颜逐开，或是像其他人那样大大方方地灿烂一笑表达心情。
他会以一些更直接的行动来表达。
比如慕清离就见到他突然又化身为龙，不过稍微调整了一些身材比例，可以用身体卷住他却又不至于伤到他的程度。
慕清离被大白龙粗|长的身体‘抱’了个满怀，正感到哭笑不得，这白龙忽然扭了一下身体，两个用来传宗接代的东西猝不及防出现在他视线之中。
慕清离眼神逐渐怔愣：“……？”
夜渊还理直气壮地跟他说：“看清楚了。”
“它们上面没有长鳞片。”
慕清离：“……”
草，逆徒这个臭流氓，用最正经的态度做最变|态的事。
然后他又听见夜渊理不直气也壮地说：“上面只有软软的倒刺，所以就算进去也没问题。”
慕清离：“？”
他咬了咬牙：“你想都别想！”
夜渊橙金色的眼睛逐渐变得委屈。
……委屈也不行！
·
时隔多日之后，慕清离又被夜渊带回了他金银色的话里妖殿之中。只不过和之前‘被迫’绑来不同，他这回是被夜渊风风光光载着回来，光明正大地走着正门进入大殿。
夜渊还把之前向他汇报慕清离行踪的小妖叫出来训了一顿，细问他那日的情况。
小妖这才哭哭啼啼地跪在他面前说：“慕公子所言不虚，小的，小的当时只是太紧张，一时口误……求陛下饶命啊！”
夜渊看在最后还是靠着他找到慕清离下落的份上，只削了他几百年的修为做惩罚。
慕清离又回到熟悉的房间，一见到小徒弟那张大床，他就没忍住想起他们在上面做过的荒唐事。
然后又不受控制地想起刚刚在小山峰上见到的画面。
身下某个地方就有些发寒。
夜渊没注意到慕清离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上前亲昵地把他揽入怀里后，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个东西亮在他面前：“还有这个。”
慕清离看了一眼，惊愕地发现是本该开在狐族姻缘树上的永生之花。
正是老族长说过觉得神奇的那两朵金银花。
夜渊沉声在他耳边道：“听说只要收下你们狐族姻缘树所开的花，那么拥有那两朵花的人一生一世都会受到姻缘树的祝福与庇佑。”
“这两朵是属于我们的花，你拿着。”
慕清离笑道：“嗯？这不是姻缘树给我和白泉的吗？你还偷偷把它们偷走了？”
夜渊抿着嘴，只又倔倔地重复一次：“是我和你的花。”
他以为夜渊是在意他和白泉那点名义上的事，正打算顺着他的话附和，就听见他在心里闷闷地补了一句话。
【天书说，那是姻缘树给我和你的祝福，跟白泉没有任何关系。】
慕清离又是一愣。
这……这两朵花还真是原本就属于他和小徒弟的吗？
夜渊先慕清离和白泉一步来到姻缘树之处，变成了小龙的模样躲在树叶之间，所以慕清离和白泉过来那会儿，他其实就在上面悄悄看着他们。
他看到慕清离抬头，他藏得很隐蔽，眼睛也很好地与大树隐隐约约透下来的阳光融合在一起，才没叫慕清离发现。
虽然这姻缘树不过是一方小世界的神秘传说，只要离开之后，这一切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但夜渊还是没忍住有点嫉妒底下的白泉，也有点羡慕。
他也想和他的阿离拥有这样的象征性祝福。
后来花开了，他趁陆柳打断了仪式时悄悄把花摘下偷走。
没想到天书突然发出一声惊疑。
「你为什么能把花摘下来？」
【我为何不能把花摘下来？它们长在树上，不就是要让人摘下的么？】
「不是，只不过按照我所了解的，关于姻缘树的设定，只有它们被赋予的对象才能够配合老族长将它们摘下。而且，这姻缘树的永生之花还有一处神奇的地方，就是只要不属于它们的人强行把它们夺走，花马上就会凋谢。」
但夜渊当时已经揣了好一阵子，两朵花却依然维持原来的生机。
这也就意味着，姻缘树一开始祝福的对象就是慕清离和夜渊。
天书又惊喜地跟他解释：「那原来大人前些天在床上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啊，他心里喜欢的肯定是你，在姻缘树下想的也是你，所以姻缘树的祝福才会给到你身上。」
如今回到妖殿再见到这两朵花，它们依然开得如此灿烂，回想起天书之言的夜渊，心里有种像是吃了甜果子一样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别人总说的，甜意吗？
慕清离对永生花的了解程度不如夜渊从天书那里听来的那么细，虽对小徒弟心里之言有所疑惑，但既然小徒弟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正确的。
夜渊又把花从他掌心里取走，放在床头柜后，抱住他温柔地亲了亲：“阿离……可以吗？”
小徒弟今天竟然那么好说话，对他‘施暴’之前还问他。
面对自家的徒儿，慕清离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两个人之间那点小误会随着慕清离乖乖回来妖殿之后就解开了，夜渊虽然依旧是不苟言笑的表情，但殿里的小妖们都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相较于妖殿这里，狐族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他们向仙帝汇报了情况之后，仙帝以为慕清离在陆柳那里，带着兵马直冲魔殿而去。陆柳才刚跟夜渊交完手，都还没来得及疗愈，又被仙帝打了个措手不及。
天书那里的元神进度条还因此莫名其妙又上涨了些许。
只要陆柳越惨，慕清离的元神满足度就可以越高。
仙帝不出意外地重伤了他，逼问了陆柳之后才从他口中得知慕清离没在魔殿，人在路上被夜渊给抢走了。
仙帝一开始还不信，是在搜查一遍魔殿，确认慕清离没在之后，才暂时信了陆柳的话。
慕清离被夜渊带走，仙帝怎么着都得走一趟要人。
毕竟都是帝君的身份，如果事情可以用谈话解决，他们绝不轻易动手。
夜渊虽然接见了仙帝，但并没把慕清离放出来和这个觊觎着他爱人的家伙见面，态度十分坚决：“仙帝请回吧，我妖族无意与你们仙族作对，只要你们愿意，我甚至可以将这当做是一场仙族与妖族之间的联姻，不再与你们厮杀斗争。”
“如此，我们还能全心全意去对付魔界，可不是？”
但仙帝有点舍不得把慕清离交给夜渊，而且从夜渊目前的态度来看，明显是已经把慕清离给骗到手的状态。
比起携手歼灭魔界，他更担心夜渊独自起来之后，魔界又已经被他们摧毁，到时候想再对付夜渊与他底下的妖族势力就比较麻烦了。
作为仙帝，他多少心存良知，也已经和狐族老族长讨论过关于他的担忧。
以慕清离的情况，若想保住他，就绝不能让他落入三界任何一位帝君或其他人的手里。因为这颗千万年才现世一回的稀罕仙丹，是绝对能够成为打破三界平衡的存在。
他可以答应狐族族长，与他立下天誓，只需将慕清离放在他身边让他看着就好，他绝不会将他的仙丹炼化。有天道约束，他一旦违背誓言定要遭到惩罚，失去仙帝之位，如此一来，老族长也能更加放心些许。
仙帝与妖帝的第一次谈判以失败收场。
在回去仙界的路上，刚被他揍了一顿的陆柳突然又找了过来。
陆柳跟他说：“都是‘老朋友’了，我也不跟你卖关子。”
“实话实说，我对慕清离的仙丹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你们仙界想保住他，想对他做什么我都没有意见，我真正的目的只有妖帝夜渊。”
仙帝一脸怀疑地盯着陆柳：“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要求非常简单，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取了夜渊的命，慕清离回归你们仙界，这样不是挺皆大欢喜么？”
作者有话要说： 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