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祺看了眼一本正经凶神恶煞的陌十七,也忍不住笑了。
“大伙儿听说没有,皇上遣当今皇三子玄王殿下来治理此次水患,傍晚时分就抵达了西城,不知可否有对策?”一人声音有些大,传进了宁祺耳朵里,他毫不在意的掀袍落座,耳朵却一直听着那桌人的动静。
“嗐!玄王殿下常年在北境镇守,黄沙大漠,也许带兵御敌才是拿手好菜,这等人文水利之事,只怕有些难度。”
“也不知道为何要派一个皇子来处理这些灾事,工部难道没人了?”另一人接了话头。
一人喝了碗酒,重重放在桌上,慢吞吞道:“可不是,玄王倒真是条汉子,刚到西城,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就提刀架着西城使的脖子出了城,往城外离江口去了。”
宁祺心里咯噔一跳,手紧了紧。
“为何要提刀架着西城使?”
先前那人解释:“那西城使早被洪水吓破了胆,当年离江筑堤坝,也是他与工部共同监工,家里的构造图纸丢了,玄王就提了他去江边指路,他胆小怕事,玄王才出此下策。”
“呸!这个狗官,想来是他贪了筑堤坝的银子,否则怎会生出这些事端。”另一人大口嚼着牛肉,边气愤说道着。
宁祺心中一动,轻轻对陌十七吩咐道:“去查一查西城使。”
若真如方才那人所说,这西城使贪了国库下拨的银子,那罪名可就大了,他可记得,这西城使是骆向端的人。
仇是一定要报的,宁祺自以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别人伤了他,自然要翻倍讨回来。
那么,就从西城使开始吧。
吃了饭,宁祺就回了屋,翻出地图研究起离江来。他虽担心骆玄策,但此时已是深夜,贸然出去最大可能是自己身陷险境,到头来可能弄巧成拙,什么忙也帮不上。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出治理之道,解决西城危机,让更多百姓获救,让骆玄策平安。
宁祺房间的烛光一宿未熄,等到他第四次想叫伙计换烛芯时,才发现天光已然大亮,他收好铺了满桌案的宣纸,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洗漱,匆匆吃了两个馒头之后就打算启程去寻骆玄策。
小六想跟着去,被宁祺以出门前要听他话的理由搪塞过去,并让他留在西城打听西城使的消息。
陌十七知道今早宁祺要出门,早备好了一艘渔船,这渔船不大,但胜在能遮风避雨,看上去清爽干净。雨终于小了些,但积水直接汇成了河流,入目都是黄橙橙的泥水,好在西城地势平坦,否则船行在上面,有很大风险。
因着水患原因,守城人倒松懈了些,查户籍时,陌十七用不知哪里顺来的蒙混过关,之后,问了理由便放二人出了城。其实可以不走这一条路,洪水早已冲塌了薄弱的土墙,除了坚硬的城门,其余地方千疮百孔。
但从城门方向出发,更接近离江堤坝,宁祺是一刻也不想等。
小渔船在洪水里摇摇晃晃前进,好在此时没有疾风,水流也不是很急,否则倒真要费一番功夫。
宁祺与陌十七抵达离江堤坝一个村落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此时天依旧雾霾霾的,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村落里还有一些无法离去的村民,宁祺上前问了情况才知道,玄王派了士卒安排村民到附近的高山上安营扎寨,但那里没有食物,他们又饿得慌,就商量好造了竹筏回村里寻找吃食,不料一时大意,让竹筏被洪水冲走了,眼下正打算拆木板造船回去。
一番交谈之后,宁祺将渔船借给村民装食物,林林总总装了整艘渔船的三分之一,然后一行人搭了船前往前面那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