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搓衣板

  大概是因为太震惊了, 简辞端着碗的手停在半空许久,直到那一勺粥凉透了,他都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此刻祁修景脸色虚弱苍白, 无法对焦的无神双眼仿佛有茫然无措的错觉。

  他微红的眸中满含雾蒙蒙的水光, 周身凌厉气场收敛起不少, 只剩薄凉易碎。

  上次看祁修景哭已经是死后飘在空中的事了,那时候祁修景醉着, 又黑灯瞎火看不清, 这次却是结结实实把简辞看愣了。

  放在平时,可能他顺嘴就要骂他狗男人了, 但美人落泪的震撼场面实在是太让人不知所措, 而且也实在是太……太性感了。

  “祁修景?”他终于回神,把碗放在旁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伤口疼了?”

  祁修景没说话, 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但却十分安静。

  许久后, 他终于嗓音低哑叫了一句“简辞”。

  简辞于是应了一声, 以为他要说话,但他又不吭声了。

  片刻后, 祁修景又道:“简辞?”

  简辞不明所以, 又回应了一声。

  连续这样叫了四五次、回应了四五次, 简辞暴怒, 狠狠把一勺粥塞进他嘴里:

  “狗男人, 到底要干什么啊,你叫魂呢?!”

  “叫魂”两个字一出, 祁修景不说话了, 脸色又白了几分。

  然后简辞眼睁睁看着他竟然又开始掉眼泪了。

  简辞:“???”

  我就喂了一勺粥, 这是烫哭了还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恶霸,一句话就能弄哭病弱美人。

  老天爷,这是打开方式错误了么,怎么好好的大狼狗变成哭包了?

  整整两辈子十年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这座冰山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你别哭,”简辞只好道,“祁修景,你到底怎么了?”

  刚一问完,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自问自答:“天啊,该不会是脑子撞坏了吧?小朋友,你跟哥哥说说,你现在几岁呀?”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撞着脑袋了,说不准是心智撞回了几年前,但七年前的祁修景可也不是这样的,这起码要倒回他五岁的时候。

  没想到祁修景忽然问:“我今年多大?”

  简辞:“!!!”

  我靠我靠,我就随口一问,难道一语成谶,真的傻了?

  简辞试探性摸了摸祁修景的额头,已经过了术后高烧最凶险的那两天了,也没烧傻。

  简辞艰难试探:“你……你觉得自己多大?”

  祁修景没说话,蹙眉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可怕的沉默让简辞彻底抓狂:

  “祁修景!你今年二十五!你该不会真的被撞回小时候了吧,妈的狗男人你别吓我啊?不行,我得叫医生来看看——”

  祁修景疲惫地缓缓闭上眼睛:“不用,我知道了。”

  他只是想确定自己到底是死时的二十八岁,还是三年前的二十五岁而已。

  .

  众人都知道祁先生冷血薄情的名声,他的表现在简辞死后也毫无变化,依旧与平常一样。

  但其实自欺欺人的成效十分显著,就在他缺席葬礼的当天,他真的看到了“简辞”——永远失去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后每天简辞都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在书房办公时,“简辞”会探头探脑伸头进来,眨着眼睛不说话,只笑吟吟看着他,当他视线扫过来时又关上门飞快逃走。

  他躺在床上时,听到“简辞”半真半假小声撒谎问:“景哥,我怕黑,你陪我睡呗?”

  这次他没有面无表情让简辞回去,然后错误把这句小谎言当真、牢牢记在心里,从此让人点亮所有廊灯。

  这次他温和道:“过来,我陪你。”

  他吃饭时,“简辞”会坐在一旁张望霍叔还做了什么好吃的,然后眼巴巴道:“景哥,我想吃蛋糕。”

  对着面前空空荡荡的餐椅,祁修景忽然露出久违笑意。

  简辞以前总是偷偷买来吃,大概是怕自己被嫌幼稚,今天总算是转了性子主动和他说话了。

  直到祁修景开口道:“好,我让霍叔给你烤,是要吃巧克力的么——”

  话没说完,霍叔从厨房拿着孤零零的一套碗筷出来,听到这句话,大概是瓷碗太滑,竟直接摔在地上。

  但霍叔却没看碗,而是目瞪口呆看着祁修景。

  祁修景眉间微蹙,沉声吩咐时与往常并无两样:“让佣人收拾干净。简辞总光着脚乱跑,别扎到他。”

  想了想,又垂眸看了一眼桌下,然后对空气道:“又没穿鞋?你坐着别动。”

  说着,他起身去门口把简辞的拖鞋拿了过来,然后放在了空无一人的餐椅下。

  霍叔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震悚:“先、先生……您……怎么了?”

  祁修景眸中露出些许不解,似乎不理解靠谱稳重的厨师为何会又是冒冒失失地打碎碗盘,又是露出这样丰富的表情。

  但在他低头放下拖鞋的瞬间,整个人都顿住了。

  “简辞”的脚上穿着一双簇新而神气张扬的运动鞋。

  祁修景缓缓起身,忽然发现简辞身上穿的是校服。

  “景哥,你看我新鞋好看吗?”简辞双手撑着腮帮子兴奋问,“其实我给你也买了哦,觉不觉得和咱校服颜色特别搭?和我一起穿嘛。”

  祁修景没说话。

  旁人可能觉得这场面很惊悚,但他却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头的血肉仿佛被生生撕下来似的,只剩下一个狰狞的窟窿,空空荡荡。

  “简辞”见没人理他,随即沮丧起来,又歪头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好吧。你肯定只是不喜欢这个风格,不是不喜欢我,对吧。”

  祁修景的嘴唇动了动,他明明已经知道这是幻觉了,却还是迫切开口:“对,我喜欢阿辞……”

  ——不,没用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霍叔惊诧的目光中,祁修景最终面无表情站起身,淡然道:“收了吧,今天不吃了。”

  上楼梯时,他没有转头去看他的小狐狸跟没跟上,因为“简辞”一直跟在他身边,不会离开了。

  医生告诉他那些都是幻觉,他现在应该好好服药。

  “祁先生,我知道爱人的去世让您很愧疚,但您不应该把一切过错归咎于自己。”

  “如果我早点找到他……”

  “您尽力了,”医生如实道,“简公子离开后您已经调动了所有资源、自己也是不眠不休的寻找。整整找了一个月,您该休息了。”

  祁修景疲惫捏了捏眉心,不,我有罪。

  如果我没被突如其来的吻打乱表白的阵脚、察觉到那天他情绪的不同,也许就能阻止他的离开。

  如果我能更努力地克服障碍、将情感说出口,也许他就不会怀着失望与恨意孤零零了结自己的生命。

  祁修景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了他……对不起……”

  对不起……

  “祁先生,这个结果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但您不应该把一切错误归咎在您自己身上,当时简家的状况、网上的舆论才是真正诱因。”

  “您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的道理,也清楚那些都是幻觉,别再继续回应了,这样不利于病情的恢复,只会越陷越深。”

  祁修景不置可否。

  他依旧时常会对着空气说话,甚至笑容比以前还多了一点。

  没人知道祁修景究竟能不能分清虚幻与真实。

  如果他分不清,还以为简辞活着,那为什么除了拼命工作,剩下的时间全都要守着简辞冰冷的墓碑?

  但如果分得清,明知道是假的,难道祁先生这样冷血而极度理性的人也会可笑的欺骗自己么?

  精神药物的剂量在不断增加,但幻觉依旧在,起效的似乎只有失眠与昏睡交替、呕吐厌食的副作用。

  没人比他在行动上更配合治疗,但也没人比他在心理上更不配合,他像是故意要将自己溺死在这明知是死的泥潭里。

  直到他再次昏倒、再次因为胃出血住院,医生不得不建议他做MECT治疗。

  效果的确很显著,反复多次电休克之后,他再也看不到幻觉了。

  然后,在简辞生日当天,祁修景把自己剩下的十几瓶药全都吃了。

  更显著的效果是,医生说MECT可能影响记忆、造成暂时失忆,没想到当时没影响,重生后倒是反而失忆了这么久。

  ……

  简辞伸出手指戳了戳祁修景,把他眼角的泪水擦干净。

  但紧接着又有新的眼泪涌出,祁修景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手攥着简辞的手腕不肯松。

  或许是经历了太久太多难以分辨真假的幻觉,祁修景根本无法确信此刻的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又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

  难怪失忆时总本能似的一刻不停地盯着简辞、潜意识不断催促他睡觉都非要死皮赖脸睡在简辞旁边。

  被幻象折磨太久,猝不及防的幸福如镜中花水中月,潜意识不断告诉他眼前的一切转眼就会消逝不见,最终空留他自己在原地。

  祁修景又叫道:“简辞?”

  简辞已经要被他叫得抓狂了,天知道他的复读机功能不小心打开之后,关闭按钮在哪里。

  又担心再像刚刚那样大骂他的话,会把这个一米九的大宝宝再骂哭,好不容易不哭了,简辞磨磨牙,隔空无差别讨厌所有爱哭的熊孩子。

  “喝粥!”简辞恶狠狠把勺子塞进祁修景嘴里,“你再瘦可就不好看了,小祁子,色衰则爱弛,你小心变丑之后被贬入冷宫!”

  瘦是真的瘦,丑倒是真没丑。

  别人在病中大多是憔悴而面黄肌瘦,但祁修景病恹恹的样子却更俊美的惊艳,宛如价值连城又脆弱易碎的艺术品。

  以至于小颜控都不忍心多骂他,还趁着他看不见,光明正大多角度色眯眯盯着他欣赏。

  祁修景被迫喝了几口白粥,咽得愈发艰难。

  放在平常他早就不肯再喝了,但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喂他他就继续喝,就好像这是什么灵丹妙药似的,刚醒来时那种紧绷不安都消散很多。

  简辞放下碗,怕把他喂吐了,想了想又忍不住笑道:“哎,你知不知道只有很小的小狗才不知道饥饱、给多少吃多少?”

  祁修景不吭声,虽然的确已经吃得难受了,但幻象是不会喂他粥的,这种踏实的滋味让他不介意忍一忍。

  简辞放下碗,抬手用纸巾把祁修景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小嘴叭叭道:

  “你脑子真没磕坏?狗男人!好端端的吓我一跳,做噩梦了还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别逞强,你让我看看伤口裂了没。”

  这几天祁修景一直昏迷着,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家伙在身边,否则总觉得空落落的,话都没人可说。

  祁修景听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就像什么小动物爬上床来回拱似的,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简辞光明正大把病号服上的扣子一个个解开,抬头见祁修景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一副“乖巧狗勾、随意摆弄”的样子。

  “傻子,刚刚还哭,现在又笑了?”简辞戳了戳他,“我看你就是磕坏脑子了!”

  说罢,见某人难得不那么气场慑人,反而很好亲的样子,于是随口亲了一下祁修景的额头,然后继续检查他的伤口。

  祁修景却忽然僵住了。

  他脸上的笑意还没完全褪去,心头却倏忽又闪过惨烈车祸现场难舍难分地碎肉尸块、脑浆内脏以及满地鲜血。

  简辞意识到他忽然浑身紧绷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祁修景已然起身,艰难俯身扶着床沿探出身去呕吐起来。

  方才刚喝下去的白粥悉数吐出,祁修景却仍旧不住干呕,以至于浑身都微微颤抖。

  眼看着他腹部的绷带渗出鲜血,简辞随即心头一跳,连忙去拍着他的背顺气,见他终于不那么难受了,端杯子让他漱口的同时按铃叫了医生。

  祁修景凝血功能差,伤口崩开后又要重新做止血,先前因为这特殊体质差点没救得回来,简辞现在一看他流血就紧张。

  卫生有护工打扫,医生则忙着给他止血。简辞只好坐在沙发上免得添乱,却忽然觉得这感觉有点熟悉。

  ——怎么回事,突然就是像上辈子那样,因为我亲了他一下么?

  刚刚就觉得他非常不对劲,这狗男人被撞了一下脑袋,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一些很不好的微妙感觉像是将简辞的心拎了起来,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卡住,感觉非常糟。

  虽然从第一天强占着祁修景白月光身份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他总有想起来的一天。

  可是一想到上辈子他厌恶的眼神,对比这段时间以来百依百顺的爱意,简辞自问没勇气再遭受一遍冷漠。

  智者不入爱河,大傻逼才会重蹈覆辙。

  医生和护工都各自忙活完,离开了房间,祁修景忽然又开始叫魂似的道:“简辞?”

  依旧还是叫得全名。

  简辞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这次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理他——

  突然觉得现在正是跑路的最好机会。

  没清醒的祁修景看他跑了,会掘地三尺寻找自己的“白月光”,彻底恢复记忆之后的祁修景看他跑了,被戏耍到恼羞成怒后必然会满天下追杀他。

  不如趁现在溜走,反正某人现在瞎了,什么都看不到。

  虽说不告而别、把病恹恹又看不见的病人直接扔下不太好,但对待敌人就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残忍,毕竟某人上辈子可比这残忍多了。

  一方面是报复,一方面简辞承认自己怯懦了,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冷冰冰的背影了,只想赶紧落荒而逃。

  正想走,却见祁修景竟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连续被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差点死在抢救室的人,这才刚醒,明明虚弱的坐都坐不住,居然就踉踉跄跄扶着床要下床乱走,神色中满是惊慌失措。

  连手上的吊针都不顾了,吊瓶架被他拽的一摇晃,然后随着他腿软摔在地上的动作、径直往他身上砸去。

  简辞见状,没法再装不在了,只好快步上前扶住吊瓶架。

  正想大骂摔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站得起来的某人乱走什么,转头一看,祁修景的眼眶又红了。

  但这次不是要哭。

  祁修景向来情绪淡漠万事不放在欣赏,简辞从没见过他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整个人就像陷入什么疯狂似的,仿佛下一秒就恨不得和世界同归于尽。

  简辞看得一愣。

  紧接着,听到脚步声的祁修景猛然转头,也不知如何迸发出这样的力气,猛然起身、一把将简辞按在床上!然后牢牢束缚住!

  简辞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野兽被饿狼扑倒了似的,随即惊呼:“我靠!松手!你干什么啊?!”

  “你刚刚要去哪?”祁修景阴沉问,“你是不是要走?”

  简辞没想到他这么敏锐,顿时有点心虚。

  好歹是生死与共过,祁修景又拿命护着他过,现在人家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眼睛又看不到……向来正义感十足的简小少爷受到了良心谴责。

  “没,谁说我要走的?”简辞不承认。

  祁修景垂眸,伸手仔细摸了摸简辞的脸,来来回回像护食的大狗似的确认了好几遍,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万幸,万幸不是幻觉。

  其实方才他最害怕的并不是简辞离开,而是简辞从未存在过。

  害怕一切都是他的臆想,病房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简辞无奈:“我不走,你松开我行不行?”

  祁修景不动,方才这点动作已经透支了他所有体力,此刻一阵阵晕眩,再使不出一点力气。

  简辞也知道自己轻易就能挣脱开病中虚弱的某人,但他到底没忍心一根根掰他手指头,只是骂道:

  “狗男人!咱俩是圆规吗?你是圆心我是半径,你的狗爪子这样拽着我,我只能绕着这点地方转!”

  祁修景抿唇。其实这时候最好的主意就是半真半假地用苦肉计,简辞心软,看他不舒服就不会再反复想挣脱他。

  但恢复记忆后反倒不如先前放得开了,他张张嘴,心理斗争许久后才低声道:“阿辞,我……我刚刚只是恰好不太舒服,不是因为你……”

  简辞一手被拽着,干脆躺平摆烂,随手拍了个照片准备发微博给粉丝看。

  闻言先是瞬间放心,然后忽然觉得不对,警惕狐疑道:“嗯?你怎么知道以前我碰不得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祁修景一僵,面上却很平静,强行补充道:“……不是因为你喂粥喂太多。”

  简辞:???

  妈的,你真是小狗崽崽吗?难道不是你自己不知饥饱吗?

  为了不让狗男人再发疯,简辞暂且坐在床上挤着他,低头继续编辑微博。

  毕竟这次事情动静实在太大了,到现在警方还在侦破和通缉过程中,现在全网都知道这人为的恶意车祸了。

  当年祁修景旧伤复发坐着轮椅,就谣传他站不起来了,现在出个车祸,就传言他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某些吃瓜群众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生死未卜时简辞最不爱看的就是这种晦气话。怒火中烧中脑子一乱,都忘了切小号就把这群人怼了个遍。

  不仅是无关痛痒的舆论,祁氏集团站得太高了,稍有风吹草动都会被人惦记。

  祁修景尚未苏醒绝对算得上大事,一旦处理不好,半个商界都得抖一抖,其中被群狼环伺的祁氏集团绝对最首当其冲。

  为了稳定住状况,祁修景醒来之前简辞就不得不谎称他已经没事了。

  本想给他的手拍一张照片,证明人还活着、真的没火化。

  但祁修景昏迷不醒,手根本使不上劲,被人知道他尚未苏醒的话,搞不好又会传出他成了植物人之类的离谱传言。

  思来想去,手滑用错号怼人的事也成了实锤恋情的证据之一,眼看着“景辞cp”的大旗越举越高,简辞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把本想扔了的自己那枚婚戒找出来戴上,然后与祁修景十指相扣,借力营造出他已经醒了的假象,拍了一张疑似官宣的照片。

  既能假装他是醒着的,又顺便用官宣的事冲散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

  果然,照片一出就直接像炸|弹扔进鱼塘似的沸腾了,炸起巨大水花。

  【哦哦哦天啊!有生之年系列!我终于看到婚戒的另一半了!简小辞果然是有戒指的人!】

  【但这是祁修景的账号发的啊,能确定另一只手是简辞的吗?万一是别人呢?】

  【铁杆粉,凭手就能认出我家阿辞,这绝对是他的手】

  【所以祁总根本没事对吧,妈的!哪个傻逼造谣说他没了,想吓死我是吗?我这几天天天刷消息!】

  【啊这,万一这幅图是库存呢?肯定没了,事故现场的照片没看见么,满地的血,上次在真人秀里就看出他凝血障碍了,伤的这么重肯定】

  【造谣滚粗!你就见不得人家好!】

  【怎么就造谣了?你们不觉得这照片里只有简辞的手在用力吗?祁修景的手根本就一点没使劲,他是不是没醒啊?这都第五天了,昏迷五天,啧,该不会植物人了吧?】

  【滚吧!楼上你等着打脸吧!】

  ……

  网友还在激烈论战,讨论那张照片里看祁修景到底是不是清醒的、手是不是被简辞架起来摆拍粉饰太平的。

  就见新的照片又出现了,这次是用的简辞的账号了。

  【@简辞:大家别担心,活蹦乱跳又黏人[]】

  图片中是一只无名指戴着婚戒的手,正像是铁钳似的牢牢禁锢着另一人的手腕。

  祁修景的手非常有辨识度,就像他的脸在人群中万分显眼一样。

  这种明显比一般人修长很多、比例优美的恰到好处的手型本来就很难找,再加上冷白的皮肤隐约能露出青筋,完美结合了矜贵与力量感,基本上是冒充不来的。

  其实现在直播才最能堵住众人的嘴,但祁修景眼睛暂时看不到,在这群福尔摩斯面前必然会露馅,“瞎了”的传言绝对比昏迷不醒还杀伤力可怕。

  【哦哦哦!拽着老婆不松手的黏人祁总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能脑补出他惹阿辞生气之后,强硬又可怜巴巴攥着阿辞的手腕不然他走的画面了】

  【祁总你轻点,阿辞细皮嫩肉都被你给捏红了!】

  【那些说他没醒的人来打脸!这难道是梦游吗?真是不盼着人家小两口好!】

  【对啊!被那群造谣的人吓得要死,还各种分析,分析你大爷哦!现在彻底放心了,以后保证不信谣】

  ……

  简辞一边满意刷着评论区,一边随手给祁修景揉着胃。

  某人手凉的和冰似的,自己动手容易越按越疼,而且不知轻重又瞎的要命,容易碰到伤口。

  ——但这些都只是部分原因,真正原因是,简辞想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想起来了。

  来回摸索了他一阵,摸着摸着就逐渐画风走向暧昧了,简辞瞪大眼睛,仔细观察祁修景有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有没有再恶心想吐。

  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刚刚好像真的只是因为他胃不舒服才吐了的。

  简辞于是哼了一声,只能姑且认为他还没想去来。

  忽然门口传来敲门声,保镖道:“简少爷,先生醒了吗?别墅那边送来一个他的包裹。”

  简辞歪头疑惑问:“你有什么快递么?”

  实在难以想象祁修景网购的接地气样子,再说什么快递这么慢,他都昏迷六天了,这至少得一周之前买的吧?

  祁修景迟疑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最终还是道:“没有。”

  简辞于是从床上蹦下来,开门去看快递箱:“上面写什么物品了吗?”

  是一个挺大的纸箱,看起来不太重,保镖递给简辞的瞬间却沉到差点闪着他的腰,重量相当不正常。

  不仅没写里面是什么,甚至连个署名和单子都没有,整个快递神神秘秘,好像不太像普通网购。

  简辞顿时起了疑心。

  毕竟警方还没找到那辆黑色SUV的犯罪嫌疑人,明显人躲在背后要为非作歹,这节骨眼上,什么都得注意。

  训练有素的保镖主动道:“先生,简少爷,让我们先检查一下它有没有问题吧。”

  给雇主拆包裹确实也是培训项目之一,专业人士必然比简辞专业的多。

  这医院的VIP病房像是个总统套房,客厅很大,简辞站在房间门口,探头探脑好奇看着在客厅拆包裹的保镖们。

  他们的手法的确非常专业,先听了听里面会不会是定时炸|弹之类的物品,然后谨慎把它放在地上,拿出壁纸刀划开一个很小的口。

  紧接着,居然连手套和防爆盾都用上了,大概是防备有来路不明的药粉扑出来。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简辞努力伸头,试图从五个身强体壮的彪形大汉的团团围堵之中试图看清里面的东西。

  纸箱划开,又是一层包装,于是众人再次以相同手法打开这结结实实的包裹。

  简辞的心也是悬着的,躲在门框后,生怕里面是什么防不胜防的可怕物件——

  包裹彻底拆开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近乎要闪瞎在场所有人眼睛的……黄金搓衣板。

  五个保镖:“……”

  完了,不小心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不会被老板灭口解雇?

  简辞:“…………”

  妈的别看我!这真不是我买来的,我可没让你们老板跪搓衣板,这都是他听信了无良网友的谗言,自己下单买的!

  不巧,祁修景坐起来,转头“看”向简辞问:“阿辞,什么东西?”

  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

  全副武装、小心翼翼。最终拆开个搓衣板后,吃瓜群众的表情(OoO)

  简小辞:?

  祁总:

  存稿箱的时间设置错了,我以为它发出去了QAQ

  抱歉宝贝们久等了,今天也评论区自罚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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