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是他。”

纪厘见自己无法开溜,只好坦诚交代道,“他是徐导的亲侄子,当初也和我竞争过尘一这个角色。”

“后来他又跑去试镜竞争了言溯这个角色。”

秦栎点头,又凑近了一些,显然还没打算放人。

纪厘又气又好笑,“我们可是正经电影,我和他也是正经合作。”

“我知道。”秦栎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纪厘挣脱不得,只好继续手脚并用地趴在了他的身上,“秦栎?”

“你没穿拖鞋,别踩地。”秦栎将纪厘平稳带回床上,酸溜溜地闷哼一声,“我家的小妖僧又要出去勾别人了。”

纪厘笑哼,“瞎说,角色需要。”

秦栎主动拿起外套,小心细致地替恋人穿上,“徐晏之我之前见过,在华巅奖电影颁奖典礼上,童星出道,是个有天赋也有经验的年轻演员。”

纪厘要拍摄这些电影戏份,秦栎是早就知情的,该吃的醋早就吃过了,该做的心理准备也有了。

还是那句话,他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去阻止纪厘的事业发展。

所以,这会儿两人就慢悠悠地聊了起来。

“我听包子说,他好像靠《梦回廊》拿了最佳男主的提名,但是没有捧回影帝奖杯。”

秦栎将纪厘外套最顶层的扣子扣得严实,企图不让一丝风灌进来,“因为那届捧回影帝奖杯的人,是我。”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夹带的霸气令人难以忽视。

其他演员费尽心力才想要夺一个影帝奖,在秦栎这儿就变成了轻轻松松、唾手可得的事。

纪厘的慕强心理作祟,当即就亮了眼色,“原来是你呀,秦影帝。”

秦栎蹭了蹭恋人的鼻尖,忽地问出一句话,“那我是不是比徐晏之厉害?”

纪厘噗嗤一笑,瞬间乐倒在他的怀里。

敢情这讲了半天,这醋精的余味还在挥发呢。

他完全不觉得秦栎这点醋意烦人,反而回回有点说不出的愉悦的味道。

秦栎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每回赖着他的身旁又黏又醋的,不就证明了心里很有他?

“你厉害,你最厉害,娱乐圈没有人比得过你。”纪厘哄小孩子似地夸张回答。

秦栎惩罚似地咬了咬他的下唇,“敷衍。”

纪厘笑着移开话题,“行了,你今天要跟我到剧组吗?”

“你和包子他们先去,我不跟着你们过去,免得让无关人员看见了,又胡乱地将你的这部电影跟我牵扯上。”

纪厘听见这个回答,莫名有些失望,“啊?不是你说想要看我拍摄吗?这是打算直接回海市机场?”

“谁说我要直接回去的?”秦栎被他眼底的依赖取悦,“我有办法光明正大地进组。”

“嗯?”

还没等纪厘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房门声就被人敲响了,“纪哥,你醒了吗?”

妆造是在酒店房间进行的,差不多完成后再坐车前往片场。

纪厘主动前往开门,“来了。”

秦栎趁着剧组的妆造师还没来,打算提前离开房间,“那我先走了,宝贝,待一会儿剧组见。”

“好。”

……

三个小时后,纪厘抵达了片场。

原本他还想不通秦栎要用什么身份进入剧组,没想到临近开拍时,他居然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了徐成导演的身侧。

“来,秦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我们剧组的主要演员,纪厘、徐晏之。”

徐成脸上的笑容明显,“秦栎老师就不需要我和你们多介绍了吧?纪厘,我记得你们之前合作过?”

还没等纪厘回答,身旁就有女性人员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

何止是影视合作啊!连CP粉都有一大堆呢!

徐成补充了一句,“秦栎前段时间就和我联系了,这回过来是想见一下我们剧组的场地视效团队。”

“是,明年有计划要拍片,抽空来找徐导取取经。”秦栎一本正经地回。

他在外人面前掩饰得很好,连个多余的暧昧眼神都没有往纪厘这边飘。

“秦栎老师好。”

徐晏之对于秦栎这位影视圈大佬尊重有加,纪厘可就轻松多了。

“栎哥,好久不见呀。”

在不知情的工作人员面前,他们上一次的见面还是在五月末的真人秀拍摄上,时隔将近六个月。

秦栎不着痕迹地压住唇侧的笑,微微颔首。

距离凌晨的亲亲抱抱,已经隔了三个多小时了,的确是好久不见。

“纪厘、晏之,你们抓紧时间对个戏,半个小时后我们试拍摄点位。”

徐成嘱咐了一句,随即又拍了拍秦栎的肩膀,“来,好久没见了,我们去旁边聊一会儿?”

“当然。”

秦栎暗戳戳地和纪厘怼了个视线,淡定的跟着徐成走了。

“栎哥在娱乐圈的人脉,可真是够广的。”纪厘哼声一句。

“秦栎老师在娱乐圈带了这么多年,以他抗票房的能力……”包子瞧了瞧四周的工作人员,竟也学会打掩护,“应该没有导演不想跟他合作吧?”

荣童、柯黑、龙胜洋,以及包括徐成导演在内的华国四大名导,都跟秦栎合作拍摄过电影。

除此之外,还有像郑安行、赵川等优秀导演也都将秦栎视为第一男主。

足见秦栎在导演圈有多么吃香。

纪厘当然是知道恋人的实力,眸底透出一抹微光。

“纪厘,对个台词戏?”徐晏之走近询问。

一身华丽的暗纹白衣,再加上精心打磨的玉冠、玉佩、玉珠扣,五官都跟着柔和俊润了不少,气质上的邪被妆容衣着刻意压下,整个人的贵气尤为突出。

第五世的言溯,在剧本里是中都国的大皇子。

原本应该由言溯继承皇位,但他一出生就被得道高僧断定是神佛转世,还预言说总有升天得道的一天,这皇位是坐不久的。

皇帝闻言,又喜又急。

他生前恨不得将所有好吃好喝的都给言溯供着,但这皇位继承总得有人呀?所以,皇位最终被二皇子以及她的母族拿下。

先帝驾崩后,言溯舍弃皇宫只的一切权利,安分做个闲散僧人。

中都国出了异象之后,妖僧尘一就赶过来看热闹,没想到遇见了意外负伤的言溯。

对方为了救一只被野兽夹捕获的幼狼,意外也被狼群围攻。尘一认出故人的身份,不得不出手驱赶狼群。

言溯的双腿被咬出血洞,尘一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两人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有了短暂的歇息交流

尘一是最痛恨那些悲天悯人的佛话之语,没想到言溯转世之后竟成了这样的人,还差点为了救狼丢了性命?

实在荒谬!

于是,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的就争了起来,争着争着,尘一‘妖’心大起。

面对前四世的救命恩人,他没向着恩将仇报,反而故意用言语撩拨、用肢体刺激,就想看言溯会是何种表情?

今天要拍的戏份,就是两人在山洞里对峙的一幕。

这场对手戏用不着多少特效,难度比昨天的戏份浅一些,就看两人搭戏之间的气场,能磨合成什么样?

纪厘和徐晏之找安静的角落对了两遍台词,也脱离剧本试了一遍戏。

初步确认可以开拍后,徐成又带着他们和摄像师讲戏、沟通。

一切无误,拍摄准备开始。

秦栎被徐成邀请观看拍摄,从容坐在了监视器前。

纪厘用余光扫视着秦栎,心尖莫名生出一丝紧张。说起来,这是两人在一起之后,对方第一次在片场监督观看他的拍摄。

“纪厘,晏之,你们都准备一下,三分钟后开拍。”

“好。”

两位演员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闭眼默戏、时刻准备开始。

秦栎眼底泛出一丝期待的光亮。

时隔快一年,他终于又可以在现场看到纪厘的拍摄了。

秦栎认真盯着监视器右上角的纪厘,不自觉地挺直了身板。

没人任何私下相处的缱绻心思,此刻的他在用演员的身份注视着另外一位演员的表现,而不是变着法的吃醋。

他知道,这才是对纪厘演艺事业最大的尊重。

准备时间一晃而过。

徐成的‘Action’声响起,剧本上第十八场的戏份正式开始了。

隐蔽的山洞内,发出的细微声响。

镜头慢慢推进。

从地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了徐晏之所扮演的言溯身上,他面色痛苦地提起自己的衣摆,露出双腿上的血洞。

这些都是被饿狼咬出来的,直流不停的鲜血已经浸染了他的裤袜。

纪厘饰演的尘一跟了进来。

触及那一方血色时,他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拧。

尘一快步走近下蹲,细致地将对方的腿裤拉扯上卷,血流不止的伤口隐约可见白骨,再不止血恐怕得有性命之忧。

“忍着点。”

尘一拿出金创药,撒了上去。

他不想当着言溯的面使用术法,更不想和对方有过深的牵扯,免得对方又像前四世那样因他而死。

这瓶金创药实际是用蝎干粉制作的,又暗含了他的法力。普通人使用,就算再深的伤口不过四五天就能大好。

徐晏之适时咬牙,逼出点苍白的脸色,“多谢小师傅相救,不知来自哪座寺庙?改日伤好必定上门拜访。”

他的台词功底在线,将强撑的虚荣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纪厘将手里的金创药丢给他,嗤笑一声,“你念及狼族幼崽,它们可会顾虑你的性命?一群畜生罢了,有什么好救的?”

说这话时,他的眉眼间掠过一丝杀意。

明明身穿着袈裟,吐露的言语没有半点佛家的善根。

“……”

面对‘小和尚’的粗俗,言溯的面色僵硬了一瞬。

“出家人不打诳语,万物皆有灵气,只是一只误入捕兽夹的幼兽,我怎能见死不救?”

纪厘冷笑反驳,“见死不救?若不是我路过,你命早就得搭进去了。”

“幼兽无辜?那群饿狼可不会念及你的心善。”

“前有佛祖割肉喂鹰,今有你舍身献狼,若佛家讲究得都是这类功德善事,当真可笑至极!”

向善是好事,但凡人不会知道

编织这些规矩束缚、诓骗信徒的漫天神佛,没一个好东西!

纪厘对于角色情绪的把控很到位。

一连三句的质问,层次递进的语气,将尘一内心的憎恶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监视器前的徐成和秦栎看见这一幕,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丝赞赏。

拍摄还在继续。

徐晏之饰演的言溯胸口起伏了一瞬,显然是被气狠了。

“万物皆有命数!即便我今天死在了狼群堆里,也是上苍注定好的果。”

“我是中都国的皇子,更是带发修行的僧人,我的一言一行皆有神佛盯着,用不着小师傅你来教训。”

“天下那么多害人性命的邪妖鬼怪,哪一个不比狼群更可杀?我宁愿死在恶狼口中,以命换命积德,也好比被妖物掠去性命!”

言溯的话听起来迂腐,但却是每个佛家僧人都秉持的信念。

“妖物?”

纪厘饰演的妖僧眼底凝固起寒意,撑起掌心朝他腿上的血洞狠狠一震。

“卡。”

徐成当机立断的喊下中止,“造型师呢?趁着演员状态还,赶紧把伤口清理掉。”

电影这里有一个转折。

原本还不想在言溯眼前暴露身份的尘一,还是忍不住动了手。他没想着杀人,而是用对方最看不起的妖术瞬间将伤口愈合。

工作人员赶紧上来帮忙,不过五分钟的休整,拍摄重新开始。

徐晏之饰演的言溯看见自己愈合的血洞,以及完全消散的痛苦,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

“忘了告诉你,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妖物。”纪厘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被我救下来的滋味如何?”

去救狼崽,结果差点死于狼口;不愿被妖物夺取性命,最后却被妖物所救。

不可笑吗?不可悲吗?

活在这个荒唐的世界里,遵循着不知道是谁定出来的规矩,还自以为窥得了一切真理,多无趣啊。

“……”

“中都国的大皇子,一生下来就被认定是神佛转世,总有一天会得道飞升,所以举国都奉你、敬你为尊,甚至连当今新皇都拿你没办法。”

纪厘一句一步绕到他的身后,附在他的耳畔低笑,“你知道我在很早之前,就听过这个类似的故事吗?”

摄像师提着设备正对着他们的前方。

镜头里,徐晏之和纪厘露出截然不同的神色

一人蹙眉,迷茫而无措;一人冷笑,不屑而阴狠。

这一刻,两个角色的对戏张力显得尤为美妙。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怎样才能飞升成神佛吗?”纪厘又绕回到了徐晏之的跟前。

他伸手捏住了的徐晏之下颚,让对方闪躲的目光必须和自己对视。

眼尾的诱红色浓了不少,一抹痛而无力的悲凉暗藏其中。

宿朝的覆灭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在这百年间的午夜梦回反复,忽地达到了顶端。

“在你飞升的那一日,中都国将会变成一个巨大的血祭阵法,所有的百姓都会命丧其中。”

“百姓们死前会大喊着你的姓名,祈祷着让你救下他们,濒死前爆发出的信仰是最浓郁的。”

“你得到的这些信仰,立刻就能成为神佛,他们只会成为你飞升道路上的垫脚石。”

就像一百年前的宿朝。

所谓的佛命皇子,不过满天神佛丢下了一颗棋子。所谓的得道飞升,也是一场从出生起就策划好的阴谋。

历史重演。

如果中都国真成了下一个的宿朝,那就了他四世的言溯又该何去何从?是默认了这个神佛规矩,还是会像从前的他一样逃离?

“……”

徐晏之盯着眼前的纪厘,心脏像是被什么突然攥住了,疼得难以呼吸,一抹动容的水光晃入他的眸底。

这是脱离于剧本的情绪塑造,在这一刻显得尤为真实。

因为徐晏之彻底被纪厘带入戏了,他从后者的长段叙述中,感受到了尘一对于国灭家亡的愧疚和空洞。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纪厘停在徐晏之下巴的手抽离,转而又抚上了他的脸颊,指腹微微蹭过对方微润的眼角。

“你哭什么?我不过是同你讲了个假故事,难不成还当真了?”

“无论是妖还是人,事实就是我救了你,总值得一句道谢吧?”他缓缓凑近,近到两人的呼吸声都能交融。

“你说呢?小施主。”

尘一是妖僧,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就爱捉弄取乐.更何况此刻站在眼前的,还是和他有过似是交际的老熟人。

两人吵都吵过了,要是不动逗上一番,多可惜啊?

徐晏之看见纪厘流露出的撩拨,触到了温热的呼吸声,面色陡然一红。

无论是戏中还是戏外,他都没有被人这么调戏过!

“多、多谢。”

围观的女性工作人员们看见这一幕戏,激动得心脏砰砰跳。

腐眼看人基。

这话还是有一点道理的。

要不然她们看着尘一和言溯怎么那么开心呢!

“叽哩扮演的尘一怎么那么攻啊!又诱又妖又攻!”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美人攻我可以!”

“清醒点啊你们,忘记言溯在剧本里的真实身份了吗?我站言溯攻!尘一一看就是诱受啊!”

“我都可以!我都可以!纪厘和徐晏之演得好配好配好配。”

秦栎听着身后传来的小声议论,唇侧的弧度落了下来。他侧过身去,朝声音来源投去深深的一道视线。

后排的工作人员接收到秦栎的视线,骤然停下了兴奋的讨论。

等等。

栎哥的眼神怎么想要鲨人?

因为她们提到了纪厘和徐晏之的角色CP吗?这是吃醋了?

谢谢谢谢!磕到了!

磕什么角色CP?月季夫夫才是最真的!

不过三秒,秦栎就接收到了背后更为热烈和兴奋的目光,仿佛能将他的后背烫出一个洞。

“……”

徐成完全没注意到身侧的情况,他望着监视器里自家侄子的真情流露,笑着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这幕戏主导人完全成了纪厘,是后者的精彩演绎成就了这个片段。

“卡,过了!”

纪厘从角色中抽离出来,快速往后撤了两步,“辛苦了,你情绪传递得很好。”

徐晏之接受他的夸奖,还没消退红晕的脸颊热度再升,“是你带我入戏了。”

还没等两人聊上几句,秦栎和徐成就一前一后地走了上来。

“纪厘,刚刚那场戏你引导得很好。”徐成从来不吝啬对演员的夸奖,同时欣慰地拍了拍徐晏之的肩膀,“你的表现也不错。”

时隔六年,徐晏之重新站在镜头前的第一幕戏。

他没有被纪厘的戏感压制,在关键时刻也能发挥优异,已经表现得相当优秀了。

纪厘听见这话,下意识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秦栎。

秦栎微笑颔首,“你演得很好。”

得到了秦栎的肯定,纪厘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纪厘,你和秦栎老师的关系很好?”徐晏之捕捉了两人间的默契互动,一时没忍住内心的探究。

“秦栎当年是从栎星出来的,算得上半个师兄弟了吧?”徐成笑回。

还没等秦栎想好怎么接话,他就听见身旁的纪厘回答,“嗯,我和栎哥是朋友。”

不咸不淡的‘朋友’两字,似乎彻底定格了他们这段未曾公开的关系。

“……”

秦栎沉默了一瞬,才浅笑着点了点头。

徐晏之没察觉到两人的异状,保持着礼貌询问,“纪厘,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要和你探讨一下下午要拍摄的内容。”

“当然可以。”

纪厘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他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既然徐晏之诚心想要谈论接下来的戏份,他肯定是愿意抽空和对方探讨研究的。

秦栎的眸光不着痕迹地淡了下来,“徐导,我这边时间差不多了,等下次回海市,我再请你好好聚聚。”

“当然,你的正事要紧。”

秦栎点头示意,转身离了离开。

纪厘刚准备跟上去,结果就被徐成给喊住了,“你们来回看一遍刚刚的片段,有个地方可能得补拍一个特写。”

工作要紧。

纪厘犹豫了一瞬,还是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下剧组工作。他刚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好。”

大约又过了一个半小时,午休收工的纪厘才急匆匆地赶回到了房车内。

车门打开,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等候在车内。

纪厘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露出些许笑意,“秦栎,我还以为你直接走了。”

“拍完了?”

“嗯,徐成导演觉得进度不错,提早了下午要拍的一个连续小情节。”

这一来二去,就耽误了原定的收工时间。

纪厘脱下外套,凑上前去想要拥抱,“你什么时候要走?来得及的话,我们先吃个午饭好不好?”

秦栎看了一眼手机,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脸颊,“我得赶时间了。”

快十二点了。

回海市机场还得有将近四小时的车程。

纪厘眉心一蹙,明显察觉到了到恋人不对劲的情绪。

以往的秦栎就算吃醋,情绪也是对着他外露的,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

纪厘刚准备再说些什么,房车外就响起了徐晏之的询问声,“纪厘?在吗?”

“……”

秦栎不着痕迹地咬了咬后槽牙,尽量放平自己的心态,“你们不是约好要讨论剧本吗?我先走了,宝贝多吃点。”

纪厘一怔,眼见着秦栎从自己的身边绕过。

房车门打开。

上下的秦栎和徐晏之打了个照面。

徐晏之惊讶,“秦栎老师?”

秦栎微微颔首,一声不吭地将上车的位置让了出来。

徐晏之站定在车下,看着秦栎离去的背影,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徐哥,我们不上去吗?”徐晏之的助理提着双人份的餐食。

徐晏之看着还在发呆的纪厘,保持着合适的分寸,“不了吧,等下午开工,我在片场再找他讨论剧本。”

等两人走后,在隔壁车暗中观察的包子一下子就冲了上来。

他看着房车桌上纹丝未动的餐点,小心翼翼地问道,“纪哥,你和秦栎老师没事吧?”

这些食物都是秦栎老师提早订的,明显就是计划着两人一起午餐的。难不成是纪哥迟迟不收工,所以时间上来不及了?

纪厘望着恋人提前定好的午餐,心底空落落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劲。

好半晌,他才沙哑着问话,“包子,我是不是太忽略秦栎了?”

他向来收敛克制了自己的感情,偶尔对于秦栎的主动,也都是被对方的浓情带起来的。

他习惯享受着秦栎传达的爱情,却忘了主动久了也会累。

……

另外一侧,秦栎回到车上,懊恼地狠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不想把自己的难堪情绪展露在恋人的眼前,结果却把平生最烂的演技都用在刚刚那一刻。

电话声响起,是齐岸打来的。

秦栎连上蓝牙耳机,强压着复杂情绪接通,“喂。”

齐岸张口就问,“你返程了吗?再迟可能会来不及。”

“嗯,往回开了。”秦栎发动车子,快速驶离。

“听你这语气,这几天累惨了吧?”

齐岸第一时间注意到好友的疲惫,无奈数落,“熬了两个通宵的大戏,让你多花半天休息的时间都不肯,非得绕远路飞回海市、又自驾开车去见纪厘。”

果然,爱情产生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你在横城这两天有休息好吗?这班飞机一过去,又得是连轴转的动作打戏,小心把身体累垮。”

秦栎低应了一声,“我休息得挺好,飞机上也能补觉。”

电话有了短暂的沉默。

“秦栎,你怎么了?”

“齐岸。”

多年共事的默契让两人同时出声。

秦栎停在红路路口,向来强大而镇定的眸色透出一抹少有的不自信,“你说对了,感情这事没人说得准。”

“你和纪厘吵架了?”

“……我哪里舍得跟他吵?”

秦栎望着红灯倒数计时,心思又恍惚到了拍摄《长岛冰茶》的时候,“当初,是我兜着圈子把剧本送到了纪厘团队的眼前。”

电影就快结束了一年了。

纪厘还是那个为戏痴、为戏狂的纪厘,他能和所有同组的演员都搭好关系,就像对曾经同组合作的秦栎。

刚才的‘朋友’两字,彻彻底底凝固住了秦栎所有的思绪。

他知道纪厘一向看重事业,所以不敢对对方有过多的强求,但回想起来,这一年以来纪厘似乎吝啬得连个‘爱’字都没有说过。

或许将来《长岛冰茶》对于纪厘的心里影响彻底消失,他们就会彻底轮回为字面上的朋友。

当初,秦栎给了纪厘对于剧本的选择权,也往自己的心里藏了一根针。

他可能是世上最卑劣的小偷,利用路耀对温琼的爱意,换回了纪厘对他的感情。

秦栎自觉有愧,所以患得患失。

一年以来,他总是想尽办法让纪厘正视自己的存在,竭尽所能地想要把自己可以付出的一切都给他。

刚才那一小时,秦栎独自待在房车中,望着一早就订好的午餐,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无趣。

或许自己这样的强势主动,对于纪厘来说也是一种情感压制的负担。

突然间,秦栎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徐晏之找上门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所谓的宣誓主权,而是可笑又可悲的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栎哥,爱到开始钻牛角尖。以及,他以为叽哩不知道的事情,其实还有一层伏笔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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