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英国)雪莱
音乐,当袅袅的余音消灭之时,
还在记忆之中震荡——
花香,当芬芳的紫罗兰凋谢时,
还在心魂之中珍藏。
玫瑰花,当她的花时尽了,
用落红为她的所爱铺成锦床。
对你的思念也如此,待你远行了,
爱情就枕着思念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
胥余先生一早就打电话派人给爱女安排上了回北京的头等舱班机。临走时,张姨和佣人们在门口排列着相送。
上午十点一刻,手下礼佐亲自开着车安全地送池曦来到C城的柊羲机场。
她提着一些学校生活需要的日用品和家里附送的礼品,一个人站在候机室等待着。看着宽敞偌大的停机坪迎空起飞的航班,她的心中竟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慕继明,但是最近发生的那件事让她不敢主动与他联系。
这时突然,浅灰色调的天空飘起了小雨,印染了外面的整个视野。礼佐很好地服从胥余先生的命令,亲自带池曦小姐十分高效地托运了行李,办好登机牌后,就礼貌离去了。
按照机场的指示牌,池曦终于顺利过了安检。只见她一个人提着一些随身的行李,走到临近登机的那一侧窗边,眼看着这有些阴郁的天气,心中的情绪便更加纠结不已。她害怕慕继明对她的爱发生改变,更害怕一切好不容易形成的感情化为虚无。
半小时后——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北京的CA81625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24号登机口上飞机······”
听到机场广播的池曦赶紧提着行李来到了登机口,很快周围同行的旅客也排好了队,穿着各异的乘客们一一经过了空姐的检票之后,顺利地进到飞机内部找座位。
登机就坐妥当之后,池曦决定好好睡一觉,因为去往北京的航线要花整整三个小时——有些漫长的旅程就用睡觉来安适吧。
因为昨晚喝过酒的缘故,从早晨起来开始,脑袋还是有些混沌不清。此时,她突然间非常强烈地想念着慕继明。
于是她戴上耳机,听一首安静而忧郁的小提琴曲,池曦在寄希望于祈祷,祈祷慕继明会不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对她的爱如往常依旧——希望如此。
很快,飞机预备起飞了,在停机坪加速着前进——
响彻耳际的轰鸣声伴随着整个飞机的上升,在持续了十几秒的升空之后,机身终于渐渐平稳,周围的云层不断消失于视野。他们已经到达了3000米以上的平流层。
令人意外的是,高空之上的天气竟是无比晴朗的——纯白的云朵大大地漂浮着,阳光大方而慷慨地照耀其上,天空是永恒的蔚蓝色。
在接受着明朗阳光丰沛的沐浴,和在聆听小提琴的旋律之间,池曦不知不觉地赖在座位上睡着了。
她的梦境是无声的白色······
不掺杂任何其他色彩地,一成不变的白色。
硕大硕大,整片整片的纯白梦境······
也许是预示着幸福的白色,也许也是预示着回到原点的白色,但这只是梦而已啊······池曦的潜意识缓缓对自己呢喃着。
一觉醒来,被周围的人声吵醒了。原来是身边有两位空姐正在进行递送果汁、矿泉水及饼干的服务。
于是池曦关掉了手机播放音乐的App,跟微笑服务的空姐要了一杯橙汁,并习惯性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空姐十分温柔地回答,继续推着小推车往后排走去。
等自己完全清醒后,池曦再次打开了身旁的舷窗——她想要看看外面的景色。
这时······璀璨而夺目的阳光射进眼瞳,让人无法直视外面的光。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这时飞机飞入北京城上空,天气突然就转为阴云密布,下面的房屋及绿野已经看不清形状了。池曦有些失望地拉下舷窗,打开头顶的阅读灯,翻看手机上的信息和收藏页。
“祝贺你。”慕继明发的那条祝贺短信,还让人心惊地躺在信息页的顶端,仿佛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接着她随手打开相册,看着自己拍照收藏的那些仍是雏形的绘画作品,心中不禁马上感受到来自内心的潮涌暖意——因为那些画作,它们是生命啊,替我向世界表达自我和完善自我的生命。
“各位旅客,您好,还有15分钟,飞机前方即将到达北京,请您继续系好你的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等飞机安全降落······
亲爱的旅客,飞机已经安全抵达北京,地面温度是12℃,飞机还要滑行一段时间,请你在座位上坐好,拿行李时,请注意行李的开关,以防行李滑出······”
在一阵温和亲切的欢迎语中,池曦和一行人等走下了飞机,顺利到达了北京这座梦想之城。
走出首都国际机场大门,池曦吹拂着这座熟悉的城市的风,心中感觉很庆幸——北京!我回来了。
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池曦直奔中央美术学院,她这次带了许多小礼物要和室友们分享。
终于回到了大学寝室。室友们都在午睡着,四人宿舍里很安静,于是池曦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行李们放在门边。
“啊?池曦,你回来了······哦,对了,祝贺你获得一等奖哦。”饶艺溪首先醒过来了,迷迷糊糊地对进来的池曦说。
“嗯,谢谢,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呢。嘘,等会儿给你们看······”
给室友们派发完礼物,池曦就稍微洗漱了一下躺回了自己的床,想借着午后的时间再休息一会儿。
“你还好吗,我也回学校了。池曦,我们见个面吧,昨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这时,池曦被提示音吵醒,原来她的手机收到了夏幽泉的短信,他的话让她清晰地想起了庆功宴让人尴尬的记忆。
“对不起,改天吧。我今天有点累。”
池曦编辑好短信拒绝了他,就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其实在她心里——希望那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多好。
才休息了五分钟,这时候就又有国际长途视频通话打了过来,慕继明的头像在手机上闪烁不停。
天哪!他打过来了,怎么办??
池曦迷迷糊糊地拿着手机,看着慕继明的视频邀请不知所措,犹豫之后但她还是接受了通话:“你好,慕继明······”
“池曦,北京的时间是下午······哦,你在午休吗,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告诉我,你现在好吗?”听着慕继明如夏夜般清爽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出,池曦的心也跟着在一下一下地颤动,可她却呆滞着什么也说不出口——不禁放弃地把手机放下在床边。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表情吗,池曦?”她的手机平躺在床边,可是慕继明的神色很担心。
“你怎么会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是我们的感情淡了吗?回答我啊······”
池曦听着这话不知怎么地就流下了眼泪,可她不忍心去挂断电话,任凭遥远的那一端响彻着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声音——却又无能为力去做些什么。
该不该跟他解释?我该解释什么呢,是说我先跨越了和夏幽泉友情的界限吗?这到底要怎么解释······真难为自己。
这一切都会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她和慕继明注定不会在一起。此时此刻,就算是上帝来帮忙也不可能出现的奇迹啊。
终于电话那端不发出声音了,“嘟”的一声缓缓挂断了电话。
池曦无助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坐着墙。这时候她的心好像是被无端地半悬挂在空中,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挖去了一半,那般虚无······
虽然寝室里的室友们在高兴地聊着今天她带来的礼物,和她获得比赛一等奖的这无比让人喜悦的消息,但是池曦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开心——因为她无比地在乎慕继明,在乎他在乎得不允许自己的形象在他心中有一点点毁灭。
若是慕继明听到自己亲口对他说出这件事,对他来说会是“无比残酷”的吧。而且,非要自己亲口说出来她背叛了他的事,对池曦来说也等于是一种酷刑。
不要再想了。
如果再做什么都没有结果的话,就什么也不做吧······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亲爱的上帝,请保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