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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若你如月色般寂寥

  深夜里。

  司空涧一直在别墅门外等待。

  作为兄弟,他知道慕继明会有气消的时候,一定会出来见他。于是他等着······

  半夜三点,慕继明的房间终于亮起了灯,一间鹅黄的光晕,它在沉寂黑暗的夜里显得格外明亮。

  叮叮——

  当司空看到形容枯槁的慕继明下来时,他心中很是惊讶,脸上满是犹疑:“继明,是你吗?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如你所见,今晚我过得很惨。”慕继明半眯着眼斜嘴冷笑,揉了揉他的两个黑眼圈和眼袋。

  “池曦,她走了吗?”他看向门外,他垂放的左手还在剧烈疼痛地抽搐。

  “······被胥余先生接走了。”司空看着他,平静地回答。

  “你的手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司空察觉到慕继明痉挛不止的手指——或许刚才的演奏太过投入了,它们已经超出左手所能承受的负荷。

  “没事,我明天自己会去医院。”

  “继明,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你手指复发的,还有我不知道你的手受过伤。非常对不起!”司空低着头,诚恳地道歉。

  “······也不是你的错。我想,这就是命运吧——这辈子上天给了你那么多,总要拿走你点什么才公平呢。你说是吧······”慕继明看着自己不协调的左手,漂亮的瞳孔失去了光芒,在月光中渐渐黯淡下来。

  司空望着这个丝毫不像往常的慕继明,有些担忧他——这一刻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当那如银色般寂寥的“旷远月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时,仿佛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十年。

  司空涧沉寂地想——这大概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了。

  就像是炽热璀璨的太阳表面也会出现罕见的日食,他开始思考他作为中心的原因和意义。或许他不该得,或许他不可得。

  “司空,你回去吧。路上小心。”慕继明说完这句话就转身离开,走进了别墅的房间。

  而胥余先生的古典别墅里。

  在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深夜,池曦不安地躺在卧室里熟睡。清透的月光已经隐进了云团中,在夜的寂静里散发微弱的光。

  那一整晚,她都难以遏止地做梦,不断循环地梦见和慕继明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就像是导演按了NG的如此反复,每每放映一遍,她的心便更加热忱一分。

  她在梦中确信——她爱慕继明。是的——很爱,非常爱。

  去爱他,就算走过的尽头不是繁花盛开,而是炼火地狱,她也不后悔去爱他——因为相爱,便得到了一切。

  如果有任何困境,只要和他携手面对,困难都将踏过前行吧。

  池曦在她的梦里已经得到答案——如果不能去爱,那明天的到来还有什么意思。如果不能爱他,那我唇边的微笑还有什么可期盼的······看書喇

  等到整夜的月色都凋尽了光芒,整个C市自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迎来了黎明。

  今天胥余先生起得很早,在庭院里做锻炼、散散步,但是注意着轻手轻脚不要打扰到池曦。

  经历了昨晚的事,他更心疼自己的女儿了。虽然没有陪伴她年少时期的成长,但是这份血缘让他割舍不住对她的关心和在意。

  ——自己亲生女儿的流泪,换作是任何一个父亲都会心痛的吧。

  所以他打算邀约慕继明在家里喝茶,准备替女儿亲自了断这一段缘分。胥余向来认为,只要有父母双方的阻力存在,他们是无法好好在一起的。

  清晨八点时。池曦从睡梦中满足地醒来,依稀记得她在梦中的坚定之意。随后,池曦有些迷蒙地走到卧室自带的洗漱间洗脸刷牙,从镜子中看到——昨夜哭得那么凶的脸有些肿,少了些神采。

  在别墅的一楼大厅,灯光辉煌。

  有两个人一坐一站在谈话。

  “既然你输了比赛,就要守君子之信。慕继明,请你忘记池曦,而且也不要再给她任何希望,希望你可以做到。至于其他,我会好好安排的。”胥余坐在沙发上说道。

  “胥余先生,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慕继明着急想要跟胥余解释。

  “什么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事实是,你输了比赛。既然这样你必须离开我女儿······而且我不喜欢你和她走得太近。过去是基于池曦对你的一片喜爱,我才没有亲手打断这层关系,可事到如今,你让她伤心了,所以她必须离开你!!!”

  “慕继明,我跟你说!如果你不能给池曦唯一而稳定的爱,就请你不要纠缠她了。说实话,她经受不起这些······”胥余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

  慕继明低着头,把纤长的手指握成拳头状,一时间他的心中竟无力反驳:如果不是唯一,还说什么爱她······面前的胥余先生指的的是她的小提琴老师吗?

  于是他不禁开口说:“看来胥余先生对我调查得很彻底啊。呵,不愧是亲生父亲。”慕继明看着胥余先生,目光直接而不抗拒。

  “不错。我很早之前就开始调查你了······”胥余露出无法捉摸的微笑,仿佛能够一眼把慕继明的心思彻底看透。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再见。”慕继明冷静地收起被人暗中窥视的嫌恶,尽量微笑着告别。

  不,可能是永别。

  而池曦在二楼偷偷地听着这一切——她独自躲着,悄悄地不敢说话,也不清楚自己能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慕继明离开别墅······

  “父亲,为什么要赶他走?”他走后,池曦便快速飞奔到一楼的父亲面前说,眼中尽是带着不舍。

  “我知道你还爱他。但是你们不合适,是不会幸福的······池曦,你听爸爸的话——放弃他吧。”胥余先生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我只爱他。而且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面对自己的真实感情,实际上昨天夜里我反复的梦见他,爸爸······”池曦急切又坦诚地说,她无法去放弃慕继明。

  “池曦,先好好休息几天,其他的事我会去安排的。你回房间吧。”这时胥余不悦地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回过头对她说。

  这时突然一阵风袭来,后院的那一围竹林很快就发出飒飒的声响,几只云雀惊得向天空飞逃去。在这阴天压抑的阴霾中,一切仿佛都不尽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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