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惊羽苦笑点头：“我是死后才知道你是僵神， 也是唯一能与奥尔德温正面较量的存在。”
闻言霍闲神情更为古怪，少顷，他问：“前世的‘我’在特管处登记并学习后， 特管处就没跟踪观察吗?”一般即使在非人类公寓接受学习投放人设社会， 特管处也会有一段时间的观察，看非人类是否能适应人类生活，又是否会违反条例等。
严惊羽点头又摇头：“‘你’不爱出门， 每天抱着手机和电脑，我们观察三个月后就没继续，后来……”后来他也忘了“霍闲”的存在，再见已经是三年后他死那天。
霍闲垂眸思索，依据他对原世界线原主性格的了解，原主时隔两千年重回人间， 对人间是充满了好奇没错， 但要说对人有兴趣，也不尽然。严惊羽之所以能入他的眼，是因为严惊羽是唯一让他感受到温暖和爱的人。
可在严惊羽的记忆中，原主又是一个冷漠无情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奥尔德温想让血族统治世界，他冷眼旁观。
倏地， 霍闲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原主本身并不是人，且因为被封印前的种种， 对所有人可谓深恶痛绝， 所以他的立场并不一定站在人族一方。
无论原主还是奥尔德温，他们都不是人类，所以，如果初始世界线的中他与奥尔德温一起统治世界， 也是遵循法则的运转，因为他是气运之子!
如果是这样，那么于全人类而言，这个世界的走向该是末日。
想通这一点，霍闲脸色变得难看。
“霍闲，怎么了?”霍垣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表情，不由担心问。
霍闲没说话，忽而，他站起身就想出门，走了两步又停下，霍垣和严惊羽都不明所以，却见他不知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直接联系才加上vx不久的奥尔德温。
那边接得并不迅速，差不多过了二十秒才接通，接通后就是奥尔德温略不开心的声音：“我在打王者。”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带你上段。”霍闲语气平静说。
一说这个奥尔德温就来了精神，语气都轻快了几分：“你问。”
“你想统治世界吗?”霍闲抛出这个问题。
奥尔德温被他问得一愣，好一会儿才无语回道：“我没那么大的野心，而且统治世界那么累，我为什么要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霍闲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很快消失，他随后又问：“你想把人类当牲口一样圈养起来吗?”
“……你是霍闲吗?”那头奥尔德温有些怀疑自己加错了vx。
“于你而言，人类是食物，不是吗?”霍闲笑着问。
奥尔德温无语半晌：“你问问你身边的人类，他们会因为喜欢吃猪肉把猪养起来吗?”
“养殖场，了解一下?”霍闲道。
奥尔德温：“……”
别说奥尔德温，就是霍垣和严惊羽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霍闲就像是在给奥尔德温讲笑话，可这笑话的背后才是真正引人深思的地方。
“好吧，奥尔德温，或许我该这么问你，什么情况下你会撕开与人类的和平，将人类视作单纯食物，不在乎他们的生死?”霍闲问这话时眸光无比幽深。
严惊羽听到他的问题浑身肌肉绷紧，前世的记忆历历在目，那是一场看不到希望的战争。
奥尔德温那边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如果你早几天问我，我可能会给予你比较明确的答复。”
他的话说得含糊，可霍闲听懂了，法则让他的“梦”模糊直至消失，所以他记不清梦里那一百年究竟经历过什么。
“那么现在呢?”霍闲没纠结那段过去。
奥尔德温慢吞吞道：“大概……人类一直挑衅我，打扰我安稳舒适的生活，你知道，有时候跳蚤在身上蹦跶得厉害了，就忍不住想拍死它们。”
霍闲听到他的形容笑了笑，没说其实他并不知道跳蚤在身上蹦跶是什么感受，但是他可以想象一下被蚊子围着叮咬，嗯，很恼人是肯定的。
“你为什么问我这些问题?难道有内幕消息?”奥尔德温问。
“内幕消息称不上，不过你的苏醒唤醒了众多血族，他们似乎不会都像你一样拥有好脾气。”霍闲意有所指道。
奥尔德温很聪明，很轻易明白了他的意思，语气慵懒道：“虽然我在血族有一定的地位，但很遗憾，血族没有人类那么多条条框框，不服我的血族多得是，想杀我的血族也不少，所以不要指望我下一道命令他们就会听我的。”
“那如果他们犯错被杀，你会为他们报仇吗?”霍垣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霍闲问话的用意，便也跟着问了一句。
奥尔德温没回答，而是略带戏谑道：“霍闲和我语音，你不吃醋吗?”
“他又没避着我，坦坦荡荡，我为什么要吃醋?”霍垣反问，没等奥尔德温再次调侃，他便催促：“你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我带你上分，我可是王者巅峰水平。”
奥尔德温：“……”
他堂堂血族始祖可耻的心动了。
“套用人类的一句话，他们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为他们报仇?更何况，他们会被杀是因为实力不济，又或者还想杀我篡位，死了便死了。”奥尔德温回答得干脆，将血族冷血无情的一面展示的淋漓尽致。
严惊羽眉头拧的能能夹死苍蝇。
不对，非常不对，这个奥尔德温与他记忆中让整个世界大乱的奥尔德温完全是两个人，奥尔德温根本就是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
他在说谎，他一定是在欺骗霍闲。
结束语音通话的霍闲看到的便是双眸赤红的严惊羽，严惊羽已尽量稳住他的情绪，开口的话却仍透着不平静：“我以我的性命发誓，奥尔德温是世界大乱的元凶，是他亲手将人类推入深渊。”
霍闲望着他，淡声道：“我不怀疑你所说。”
严惊羽微微一喜，但很快又收回，他知道霍闲的话还没说完。
“但是，对于拥有近乎永生生命的血族始祖而言，他如果想要统治世界，也许百年前千年前就已付诸实践。”霍闲将后续的话补充完整。
“……如果他突然改变主意呢?”严惊羽道，人类寿命短短几十载，都可能从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又何况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血族?如果奥尔德温心血来潮，想给自己找一些乐子呢?这些他都没法保证说不可能。
“我有一个问题。”霍闲还没说话，霍垣先插了一句。
霍闲笑问：“什么问题?”
“全球七十亿人，全球又有多少血族?”霍垣如实问出疑惑。
没等严惊羽回答，他又道：“就算血族能够通过初拥将人类变成吸血鬼，但如果我没记错，即便人类得到初拥也会有很长一段虚弱期，连阳光也不能见，血族要给人类初拥也需要挺长的过程，那么数量连人类零头都不到的血族是怎么和七十亿人打的?”
顿了顿，又说：“普通吸血鬼不是不死之身，哪怕普通的枪械武器伤不了他们，但银制品可以，以人类如今各国的生产线，难道生产不出大量的银武器?”
严惊羽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从何回答起。
霍闲被霍垣打开了思路，也跟着说：“确实，即使奥尔德温杀了几个国家的元首，所造成的混乱未免大的离谱了些，应对危机的反应和速度不太符合现如今人类军队该有的素质和力量。”
严惊羽：“……”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有些艰难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有些人虽然是人，可并不想当人?”
霍垣脑门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霍闲却是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给霍垣解释：“有人类投靠了血族。”
严惊羽颔首，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变得沧桑无比，他双眸失神，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给说给两人听道：“为了所谓的长生不老，无所不用其极，金钱也好，武器也罢，都能在长生不老面前变成摧毁同胞的武器。这是人，人性，又没有人性，他们所拥有的只有自私，贪婪，和痴心妄想。”
霍闲和霍垣对视一眼，算是明白了血族和人类战争的本质。
说白了，是属于人类的战争。
如此霍闲大概就能理解原主在初始世界线中袖手旁观的原因了，原主生在一个战乱的年代，是战争破坏了他本该有的和平，他死得很惨，而在他死前，仿佛天下人都是他的仇人，他痛恨着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类。与血族达成交易的人类让他仿佛回到了他生前，见到了人性中的自私自利和阴谋诡计，所以他冷眼旁观。
而到了原世界线中则因为严惊羽的横插一脚，意外闯入他的心中，哪怕他对人类仍不感冒，却愿意为严惊羽与奥尔德温为敌。
血族能杀尽，可终究杀不尽人内心的欲-望。这是严惊羽想要隐瞒不愿直视的真相，也是原主基于对他的了解而心疼他的原因。
“霍闲，这题怎么解?”严惊羽心事重重离开后，霍垣方眼巴巴看向霍闲。
向来被他视作智囊库的霍闲这一次却没有很快给出解决之法，就像霍闲所说的，血族好杀，人内心的欲-望不好杀，那些人不想当人，他也拦不住。可是，不当人后把曾经的同族当敌人，就很难让人接受了。
要不然，把所有血族都找出来灭了?这样就算某些人想要永生也没途径。
emmmmmm……
好吧，霍闲来做任务也不是当刽子手的，更何况，血族中也不乏像奥尔德温一样的咸鱼，就连吃东西都是正经花钱买，他没资格随意剥夺他们的性命。
难，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