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二被噎住，想起老三自昨夜开始帮着他忙上忙下，连医药费也是他帮忙垫付的，韩老二抹了把脸，讪讪道歉：“老三，二哥急糊涂了，你别跟我计较。”
韩常林道了声“没事”，但韩老二依旧感觉到一股压力。
林悦从屋里出来，就发觉这两兄弟之间的气氛跟往常不同，不过她好奇心不重，将手里的军用水壶和一个饭盒递给韩常林：“水壶里灌了蜂蜜水，饭盒里是放了几个糯米团，你带着路上吃。”
韩常林打开饭盒，里头的糯米团里掺杂着青豆、萝卜丁和腊肠碎末，香气扑鼻，更有热气升腾，他怔了一下，抬眸问道：“你大清早起来为我做的？”
当然不是！
她只是习惯在空间里放些做好的吃食。
但空间不能暴露，林悦只能“嗯”了一声糊弄过去。
“等我回来。”
韩常林握了下她的手，转身上了驾驶位发动拖拉机，拖拉机突突跑了起来。
“老三停下，我还没上去！”
韩常林动作太快，韩老二都没反应过来，见拖拉机跑起来，赶忙叫喊着追赶。
拖拉机并没有停下，只是稍稍放缓了速度，韩老二只能拔腿追赶，伸手抓住车帮跳上去，姿势狼狈，好在二丫拉了他一下，韩老二才没有摔倒。
这一刻，韩老二终于琢磨出来了，在老三眼里，他们几个兄弟加起来都不如他媳妇重要。
别问他怎么琢磨出来的，问就是刚刚跳车时差点磕掉一颗牙。
有了这领悟，到了卫生所，看到老三打开了香气扑鼻的饭盒，即便肚子咕噜叫，韩老二也没自讨没趣的上前讨要。
韩常林几口就吞下两个糯米团，喝了一口蜂蜜水，然后将剩下的都递给了老太太：“娘，忙了一夜吃一口吧。”
老太太忙了一夜确实累得不轻，也饿得慌，伸手接过问道：“你去饭店买的？”
“不是，大娃他娘清早做的。”韩常林回道，眼底漾开一丝笑意。
老太太怔了一下，抬头问道：“大娃他娘叫你给我送来的？”
韩常林还没想好如何回答老娘，韩老二就凑过来打破老娘的幻想：“娘你想什么呢，这是三弟妹专门给三弟的，我在边上，她都没招呼我吃一口。”
老太太气得剜了韩老二一眼：“就你长了张嘴？还不快去看你老婆！”
韩老二立刻闭上了嘴，快步进了里间。
二丫也跟着进去。
里头很快传出了哭喊声，是唐二花醒来了，看到枕头边上的女婴，哭喊着这不是她生的孩子，她生的是个儿子！
老太太气得糯米团都吃不下去，盖上盒盖就要进去骂人，韩常林却在这时喊住她：“娘，我回去了。”
老太太愣住了：“老三你这就回去啊？”
韩常林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几张钱，塞到老太太手里：“娘，你若是留在镇上照看二嫂，就去边上的招待所开间房休息，别太累着自己。”
“如果钱不够，您叫人回村里给我捎句话，我给您送来。”
韩常林说完这话，转身朝外走。
“老三，你是不是觉得娘管得太多了？”老太太冲着他的背影问道。
“娘，您高兴就好。”韩常林回头回了一句，就走出了卫生所。
老太太站在原地，怅然若失。
“娘，唐二花非要将五丫丢了，怎么办？”韩老二从里间跑出来，冲老娘讨主意。
五丫就是刚出生的女婴，很随意地用排序取名，跟她前头的三个姐姐一样。
老太太登时怒火上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五丫是你的女儿，你跑来问我要不要留她，你还是个当爹的吗？”
韩老二被骂得脸色涨红，呐呐说道：“唐二花不肯认她，不肯给她喂奶，五丫又早产，出生的时候还憋着气，未必养得住……”
啪！
老太太一巴掌打在韩老二脸上，打了韩老二都懵住了，捂着脸喊了声娘。
“你别喊我娘！老娘没你这种狠心的儿子！五丫前世造了什么孽才托生在唐二花的肚皮里，还没出生就被灌了药，她命大活着生下来了，你们两口子还想把她丢了，你们就不怕老天爷来道雷劈死你们！”
“娘，我没有，我没说不养，就是怕养不好。”
“那是条命，养不养得好你都得养着！”
“我不养！死丫头挤走了我的儿子，我恨不得她去死！”里间传出唐二花尖利的喊声。
“娘，你别掐妹妹，我养她。”二丫哭喊。
老太太脸色大变冲了进去。
……
林悦送走韩常林没多久，大队就瞧着锣，催促社员们下地收割晚稻。
秋收虽不如双抢那般紧张，但也要加紧抢收的，以免碰上秋雨，稻谷泡水晾晒都成问题。
所以每家每户都得出工，罐头厂也暂时停工。
韩常林不在，林悦只得自己上，大娃二娃带着三娃跟上，赶都赶不走，后头还缀着三丫和四丫。
林悦干活之前，严肃地冲五个孩子说道：“你们的任务就是捡稻穗，就在我身后捡，不许乱跑。”
五个孩子一起点头答应，林悦还不放心，叮嘱大娃道：“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看着三娃，别让他伤着，捡稻穗倒是其次。”
“好的娘。”大娃立刻点头答应，牵起了三娃的小手。
三娃想甩开，但被抓得牢牢的，甩不掉，他撅了下嘴，乖乖跟着蝈蝈。
林悦这才放心弯腰收割稻谷。
边上那块田是韩老大夫妻俩带着韩大丫在收割。
韩大嫂清晨跟车回来的，之后就没再去卫生所，也没休息，赶着上工了，但精神很不好，好似又回到了半年前的状态。
“娘你小心点，别剌着手。”韩大丫有些心惊地拉开她娘的左手，避开了锋利的镰刀，稻杆哗啦倒一片。
韩大嫂怔愣一会，才摇头说道：“没事。”
眼睛却瞧向隔壁稻田里那三个闹腾的男娃，看到倒着跑的二娃被一簇稻茬绊一下，韩大嫂立刻喊道：“二娃小心！”
一边喊，一边丢掉手里的镰刀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