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儿子在部队待了10来年，退伍回来后没有及时转变思维，没能处理好跟兄嫂的关系，也没能教好孩子，照顾好妻子，给爹娘添了不少麻烦，儿子在这给您二老道歉了。”
韩常林说着冲二老鞠躬道歉。
老太太冲过去，把住他的胳膊，红着眼眶叱道：“你给我起来，你这是道歉吗？你这是打爹娘的脸啊！”
韩老头也羞愧的别过脸去。
“爹，娘，儿子没这意思。”韩常林一脸诚恳。
老太太盯着他看，见他的神情没有半点作伪，眼前又浮现出他16岁那年应征入伍，脸还稚嫩着，嘴角连胡须都没长出来，坐车离别时看向她这亲娘的眼神满是依恋和不舍。
但眼下，儿子五官硬朗，眼神坚毅，下巴上满是青茬，额角带着弹片擦过留下的伤疤，身上更不知道有多少伤。
一时间，老太太心口又酸又涩又胀，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拍着他的胳膊哽咽道：“老三，是娘对不住你，娘这些年老糊涂了，办了不少糊涂事，你别怪娘……”
“娘，您这说的啥话啊？”韩常林的眼眶也有点湿润，将老娘搀扶到椅子坐下，半蹲在她身前说道，“娘，儿子从未怪过您，是儿子不孝，以前不在您跟前尽孝，回来后又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你再说这样的话娘可生气了！”看書溂
韩常林立刻闭上了嘴。
老太太拿袖子擦了一把眼泪，红着眼睛拍着他的胳膊说道：“你长大了，成家立业了，也从老屋分出去了，以后娘不会再管你屋里头的事。”
“你大哥他们几个，娘也会管着，不叫他们乱伸手，你就好好跟大娃他娘过日子。要是大娃他娘还有怨气过不去，娘去给她道歉，娘去求她！”
老太太说完，手撑着椅面站起身，要去给林悦道歉。
韩常林忙拉住她：“娘，您不用去。”
“不去怎么行？她回头包袱一卷跑了怎么办？”老太太是真的着急，她现在还记得林悦吼出“不过了”，一脚踢飞挡路的木头时，她心惊肉跳的感觉。
越想越慌，老太太一把推开儿子冲出灶屋，就撞见了结伴而来的儿子儿媳，大房二房四房，谁也没落下。
这母子婆媳一照面，空气都安静了。
但下一刻就是狂风暴雨。
“你们一个个还跑来干什么？还嫌事情不够乱是吧？”
“一个个的老大不小了，自己不想着努力，就想着从兄弟身上扒皮吸血，还要不要脸啊？”
“要早知道你们这样，老娘当初生下你们，就该把你们摁进尿桶里淹死，免得现在丢人现眼，糟心！”
韩家三兄弟被骂得狗血淋头，头也抬不起来。
三儿媳里有不服气的，刚抬起头，就狂风扫到了。
“老三家的，你不服气？不服气滚回你娘家去！我老韩家供不起你这尊菩萨！”
“娘，今天的事跟素娥没关系……”韩老四弱弱地维护了自家婆娘一句，就撞到了老太太的枪口上。
“跟她没关系，那就是跟你有关系咯！好啊，还是我骂错人了，她中午闹腾着吃肉才有奶水，原来是你挑唆的，那老娘没本事，供不起你们这两尊大佛，你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吧，爱上哪去上哪去！”
韩老四傻了眼，挑唆啥，吃啥肉，他不知道啊！
转头看到一脸心虚的婆娘，韩老四登时一口气冲上来，扬手打过去：“你啥时候缺奶了？奶多得牛蛋都吃不完，你还有脸要肉吃，我看你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王素娥怎么也没想到，平常哄她疼她的男人真就一巴掌打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结结实实的打在她的脸上！
疼痛和羞愤让她疯了一般扑过去：“韩老四你真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你个疯婆子！”脸上一不小心被挠破了皮，原本还有些愧疚的顾老四怒了，一把将她推出去。
林悦在卧室里，本来听着老太太骂人还挺乐呵，当是听单口相声了嗯，结果突然急转急下，老四两口子厮打起来，三娃也被惊得张口哭起来。
林悦忙叫小哥俩哄着三娃，自己下床拉开房门，冲外喊道：“你们要打架回自家打去，别把我这当菜市场！”
她这一声喊，惊醒了老太太，冲着其他人喝道：“把他们俩给我拉开带回去，你们也回去！”
老娘一发话，被训得跟鹌鹑一般的大房二房两口子立刻行动，将老四两口子拉开了，又听话的一并回老屋去了。
韩老头想了想，跟三儿子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唯有老太太还在那踌躇，张口想说什么，又没发出声音。
林悦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冲着老太太道：“老太太，这天都黑了，您老还留在这，是打算跟您三儿子一起宿在灶屋吗？”
老太太闻言都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老三，便又听到林悦道：“您在哪睡我不管，我困了，不招呼您了。”
说完，转身进了屋，关上了房门，还上了门栓。
“林悦，你还真打算让常林睡灶屋啊？”老太太急了，赶过去要拍门跟林悦理论，但被韩常林拉住了。
“娘，我睡哪都行，等她消了气就好了。”
“就她那气性，啥时候能消气？你跟娘回老屋去！”
“娘，我要去了老屋，那房门我就永远敲不开了。”
老太太：“……”
老太太能怎么办？
她只能憋着气回自家，然后去找其他人的麻烦。
韩常林是将老娘送到了老屋院门口才回转，来到卧室门前抬手敲了两下，叩叩！
林悦刚把三娃哄好了，听到敲门声，她叫住了要跑过去开门的大娃，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隔着门抱胸问道：“不是你说睡哪都成的嘛，敲啥门啊？”
外头沉默了一会，然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大娃二娃还没洗脸洗脚。”
林悦闻言便朝小哥俩招呼：“你俩过来，跟你爹洗脸洗脚去。”
大娃听话的过来，二娃却扑到她怀里，仰着小脸说道：“娘，窝不要爹，窝要娘洗。”
林悦拉开门，拍了下他的小屁屁：“那你就自己洗。”
二娃瘪着小嘴，任由他爹的大手掌将他拎出去了。
送走小哥俩，林悦重新把房门关上，不过这次没栓门。
片刻后，房门又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