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过完生日没两天，就到了除夕。
除夕这天，裁红纸写对联，许多村民上门求对联。
因为韩常林的毛笔字不错，挥毫泼墨，笔走龙飞很快就写好一副，林悦去瞧了一眼，默默地退开。
“林厂长，你是知青，学问好，字肯定也好，帮我写一副吧。”有不开眼的村民转头央求她。
这一下，许多村民也拿着裁好的红纸围住她。
林悦：“……”
她要承认自己的毛笔字是狗爬的吗？
她捂了下自己的手，歉意地说道：“之前做菜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下手指，这会儿不好写字。”
村民们一听，关心她两句就散了，不想韩常林放下毛笔，走过来要查看她的手指，村民的目光也随之转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林悦哪里敢让他看，握紧了摇头说道：“就划了一下不严重，你先去写字吧，别让大伙等了，我进屋看看菜。”
说完，就转身快步进了屋，躲开了众人的视线才舒了一口气。
“娘，你的手指受伤了？”
大娃领着两弟弟跑进来问道，满脸的担心。
林悦：“……”
她能跟仨孩子说，她手指上的伤口刚刚愈合了吗？
最终，为了维护当娘的尊严，林悦依旧捂着手，进屋贴了一个创口贴才出来给他们看。
空间里就那么一小盒创口贴，还没处补充，就这么白白浪费一个，心疼。
不过换了三个孩子的贴心，他们不出去往爆竹了，而是留在厨房里给她打下手。
烧火的，打水的，还有添乱的。
真是乖起来想将他们抱进怀里rua一把，烦起来想挥手将他们轰出去。
就在这热闹中，林悦炸了扣肉，炖了一锅鸡汤，还有一条酸辣鱼。
鱼是不完整的，因为鱼尾被切下来，让大娃送去老屋。
韩老头很高兴地带着孙子们，将鱼尾贴在贴在香供桌边上的墙壁上，这寓意着年年有余。
就跟福字要倒着贴，寓意福到了。
就在这喜庆的气氛进入傍晚，三小娃欢喜地抬着菜篮子来到韩家老屋。
堂屋里的香供桌已经摆好，上肉上鱼上酒，还有白米饭，韩老头很高兴地跟祖先们念叨了今年的好年景，请他们保佑子孙，然后带着子孙们一起跪拜，最后水酒撒在地上。
酒香混着食物的香气，还有袅袅而上的烟，让林悦忽然心有触动。
无关迷信，无关玄学，而是我们这个民族的根和传承。
我们不信上帝，不信神，我们信自己的祖宗，相信一代代薪火传承，终将会用我们的双手和智慧创造出我们想要的生活，而我们华夏民族也终会重回世界之巅。
“老婆子，你带着儿媳还有孙女也跟祖先拜一拜吧。”
韩老爷子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林悦的思绪，抬头就看到老太太错愕的表情。
老太太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倒是韩老大率先张口：“爹，这不合规矩啊。”
老爷子抓起粘好的旱烟杆，砰地敲到了大儿子的头上：“好小子跟你娘讲规矩，你长能耐了？主席都说了男女平等，你有不同意见啊？”
韩老大被敲得满脸涨红，倒不是疼的，而是被落了面子羞的，呐呐摇头道：“爹，我没那意思。”
“没有就让开位置，别挡道。”老爷子大手一挥，韩常林几兄弟一起让开。
但二娃留下了，仰起小脸冲他爷爷说道：“爷爷，我要跟着娘再拜一拜。”
刚要走开的大娃愣了一下，停下脚步，也把三娃拉住。
三娃茫然地看向两蝈蝈。
老爷子满脸高兴地点头：“好好，都是乖孙，多拜几次，祖宗也会多保佑你们，保佑你们有出息。”
大人们都笑起来，林悦也不由得失笑。
“那咱牛蛋也多拜拜。”韩四媳妇王素娥拉住了刚起身的儿子牛蛋，抢占了前头的位置。
老太太原本高兴的脸，拉下了几分，不过没发作，冲王素娥道：“老四家的，你排后头。”
王素娥有些不甘：“娘，我这不是带着牛蛋嘛。”
“长幼有序，就算按小子们排，前头还有大娃他们三个。”老太太斥了一句。
林悦闻言笑了一下：“既然男女平等，咱就不分小子丫头了，按年纪排吧，大丫在前头。”
韩大丫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双眼发亮，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确认：“真的吗？我排在前头？”
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老爷子却是痛快地点头：“对，你排前头，你是家里最大的，以后要多照顾弟弟妹妹。”
“爷爷我会的。”韩大丫激动的点头，小脸都发红了。
老太太见老头子都答应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按照长幼有序，带着媳妇和孙子孙女们一起冲着供桌香案拜了几拜。
等结束后，老太太飞快地别过头抹了下眼角。
“奶奶，你眼睛进灰了吗？”二娃哒哒跑过去问道。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有一丝不自在，又别了下头说道：“对，进了点灰，一会就好。”
“奶奶，我帮你吹吹吧，吹吹更快。”二娃踮脚要给奶奶吹眼睛。
老爷子知道自家老伴要面儿，赶紧招呼道：“都别杵着了，都进屋拿碗拿筷子，还有端菜上桌，都别闲着。”
大人们立刻就忙碌起来。
老太太：“……”
老太太低下头让二娃吹了吹，就立刻起身道：“奶奶好了，都去洗手吧，要吃饭了。”
孩子们立刻跑去洗手，又一起跑到桌旁，热热闹闹。
等到上酒后，忽然想起还没放鞭炮，韩大丫抢先站起来：“我去放鞭炮，我带弟弟妹妹去！”
韩大丫气势很足，但真到点引线的时候，就瑟缩起来。
最终是大娃上前拿走了她手里的香，点燃的引线，叫爆竹爆破的前一秒转身跑到三娃面前，抱住他又捂住他两只耳朵。
二娃赶紧挤过去，三娃却挣开蝈蝈的怀抱，好奇地看向点燃的爆竹。
噼里啪啦！
鞭炮炸响起来，一声声鼓动着耳朵，还有飞溅的爆竹碎末，呛人的硝烟，共同组成这热闹的年味。
几个丫头吓得跑远了，只有最小的牛蛋呆呆站在原地，韩大丫看见，赶紧折回来把他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