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太后恍惚了一瞬，话锋一转问道：“去南城是吗？”
秦离歌到嘴的话就这么说不出来了。
太后知道了蔺玦的身份，果然会抵触跟他们一起去南城。
“母后，蔺玦从没想过做秦夜的儿子，你也只当他是我的丈夫，不可以吗？”
太后放开她，轻轻摸着她的脸颊：“哀家可以不计较蔺玦的身份，哀家也祝福你们长长久久，但是哀家不想见到蔺玦，一点也不想。”
“母后......”
“哀家累了，想休息了。”
秦离歌见太后实在不想听了，怕刺激到她，不敢再说。
“母后，你先把药喝了好吗？”
“哀家不想喝。”
“就算为了我，母后你就喝药吧。”秦离歌带着哭腔说道：“我不想成为没有母亲的孩子。”
太后泣不成声，拍了拍她的头，接过药全部喝掉了。
公孙孑的药有安神的效果，太后喝下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秦离歌一直等太后睡熟了才起身离开。
出门她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怒火瞬间被点燃。
“秦离玄！”
秦离歌气汹汹走过去，想给秦离玄一拳，可手在空中就顿住了。
秦离玄知道她想动手，也没想过要躲开，就这么看着她。
“打吧，若能让你心情好一些，你就打吧。”
秦离玄咬咬牙放下手：“我真的恨不得直接打死你。”
“这话你不是第一次说了。”
“我更恨我和你是亲兄妹。”
“这话你也常说。”
“秦离玄，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秦离玄笑得有几分讽刺：“我做得绝吗？”
“不绝吗？”秦离歌红了眼眶，指着身后的房间：“母后对我们没有生恩，可有养恩，你怎么能明知道母后在意什么，还说那些话刺激她。”
秦离玄还是很固执：“我没杀她，已经是报了养恩了。”
秦离歌猛的推了他一把：“你知道知道，母后身体不好，这次晕倒是伤心过度，公孙孑说，若不好好养着，母后没有多少日子了。”
秦离玄脸瞬间一白：“你说什么？”
“我说，母后快死了，你满意了吗？这个世上，你又会少一个恨的人了，开心了吗？”
秦离玄咬着牙没有说话。
秦离歌长长吐出一口气，过了很久才开口：“我真的很想打你一顿，可我怕母后知道了会难过，秦离玄，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母后自始至终都拿你当亲儿子看待，你恨她的时候，也该多想想儿时她对你的好，若这些都抵消不了你心里的恨，秦离玄，你真的没救了。”
秦离歌走了两步又停下：“我们今晚会离开回南城，我会带上母后的。”
“你要走？”秦离玄顿时激动了。
秦离歌回头看着他，眼里蓄满了泪水：“我就你这么一个骨肉至亲的哥哥，如今我有了孩子，我甚至想过，将来孩子回来秦城，能有一声舅舅可以喊。”
秦离玄踉跄的后退了半步，看着她眼眶也湿润了：“妹妹......”
“以前的事，我可以都忘了，若你愿意，你还是我哥哥，崽崽的舅舅。”
秦离玄走上前，想要抱一抱秦离歌，却被她躲开。
“要离开了，需要准备的事情比较多，我就先走了。”
秦离歌转身的瞬间，眼角那滴泪落在秦离玄手背上。
秦离玄看着那滴泪，滚烫只一瞬，却像是烙印在他心上一般，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他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好久，回过神来想离开时，脚步却是向房间走去。
愣神一瞬后，秦离玄还是进去太后的房间里了。
喝了药的太后还在熟睡，秦离玄站在床边就这么看着。
眼神从一开始的冰冷，到最后的隐忍，再到充满痛楚。
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后，秦离玄坐到了床边。
“没多少日子了......离歌是骗我的对吗？”
“你让我们兄妹认贼作父这么多年，你债都没还完，你怎么可以死。”
“怎么可以......”
说到最后，秦离玄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气愤还是恼怒。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语气里透着的害怕和担忧。
秦离玄就这么坐了好久好久，一直看着太后，等他回过来神，手不知何时拉着太后的手。
他低头看着太后的手，记忆似乎回到小时候，就是这双手拉着他，从后宫走到兴泰殿，从春天走到冬天。
太后犯下的错抹除不了，但她对他们兄妹的好，也无可忽视。
秦离玄拉着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他慌忙起身想要离开。
“离玄？”
太后已经看见他了，喊出他的名字，声音都有些颤抖。
秦离玄背对着太后：“我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太后长叹一声：“哀家觉着，时日也不多了，你再多忍些时日，哀家会如你愿消失的。”
秦离玄身形一僵，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太后说，他会如愿的，秦离歌也说，他终于可以高兴了。
可是他高兴吗？
秦离玄在心里问自己，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吗？
答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离玄啊，哀家时日不多了，哀家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太后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了：“你和离歌一样大，离歌过分乖巧懂事，你却是这般......”
秦离玄没忍住转过来追问：“你是觉得我没有离歌听你话是吗？”
太后愣了一下，看着他满目心疼：“哀家不需要你们听哀家的话，哀家只求你们平平安安。”
秦离玄垂下眼帘没说话。
“离歌和哀家说，你自回来后，就像一只刺猬般，对谁都带有敌意，哪怕是有人想关心你，都没办法靠近。”
秦离玄有些诧异：“离歌真这么说？”
“离歌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有时候哀家觉得，她活得比哀家还要通透，世间道理，离歌总能说得头头是道，离玄，离歌远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
“她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所求是什么。”
“离歌明白的。”太后坐起来，语重心长说道：“你以为，离歌若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会只身一人回来秦城？还大着肚子，她若不愿认你这个哥哥，在邹寒算计她的时候，她会连着你一起恨，可她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