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恒站在石桌后手足无措，他顶多只同时喂过两个人的饭，那就已经够他忙的了，怎么还能一下整五个娃儿？虞恒正想叫虞堃帮忙，虞堃却已经被四五个四五岁自己吃完了饭的娃儿们拉去一边玩儿去了。虞堃拿了好些竹蜻蜓来，竹片削成薄翼，中间插一根竹竿，用力一搓竹竿，竹蜻蜓就飞起来。
于是一时间竹蜻蜓满天飞。
娃儿们的笑声也都满天飞。
虞堃问他们：“昨儿宫里放了冲天焰火，你们瞧见了么？”
“没有！”
“没看见啊？可惜了。”
娃儿们好像还不知道焰火的乐趣，“我们快去捡竹蜻蜓！”
虞恒指望不上虞堃，只能自力更生。这一个喂一口，那个喂一口，名副其实的忙得团团转。这五个娃儿是四个女娃一个男娃，虞恒都认识，小名叫寅大妞，寅二妞，寅三妞，还有个丑七妞，每一个都很可爱，只是小男娃不尽如人意，名叫寅大娃，少了一条胳膊，好像是从娘胎里出来就这样。
只是寅大娃虽然少了一条胳膊，却属他最调皮，虞恒不及喂他，他就身残志坚地撑着一只胳膊歪歪扭扭地站在石椅上，然后，拿手去抓碗里的饭菜塞进嘴里。
虞恒扭头看见了，惊恐大叫，“寅大娃，不可如此，快吐出来！”他怎么能用手抓饭吃呢！那多不干净！瞧他一脸的饭菜，还有一手的饭菜！“快坐下，小心摔着！”
虞恒惊恐地跑过去，扶着大娃不让他掉下来。他虽已记不清自己两岁时吃饭是个什么模样了，但他见过五弟吃饭时的样子，他坐在绝不会摔倒的靠背椅上，前后都有宫女嬷嬷们伺候哄着，有的唱歌，有的摇鼓，奶娘耐心地一口口喂给他吃，吃完一口要夸赞一句。就这，母妃还极嫌弃的，说林妃带孩子糙得很。
如今这平民家喂娃儿，叫什么？
虞恒忙拿了手帕去替寅大娃擦手擦嘴，哄着他坐好，这头寅三妞吃完了饭，张着嘴巴半晌没人理她，顺势哇地一声就哭了。
虞恒这才整完了一个，另一个又闹了，他又赶紧整另一个，好容易这个不闹了，二妞却认为虞恒应当先喂她，如今绕过她去喂三妞，她也嘤嘤地哭起来，虽不大声，听起来像是极委屈的。
虞恒一转头对上一双黑幽幽水汪汪的大眼，控诉地看着他，虞恒只觉自己犯了天大的过错，定要给她赔礼道歉才行了。他慌张作揖，腰还没弯下去，这头听见扑通一声，虞恒再转头，寅大娃摔下石椅了。
虞恒一个头两个大了，心想这摔得不轻，定要大哭了。岂料瓜娃子一声不吭，笨拙地爬起来，呼哧呼哧地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上，面无表情好像无事发生。
虞恒：“……”别装了！你身上的脏灰暴露了你了！
等到东里英叫两兄弟回去时，虞恒已经累得连马儿也骑不动了。东里英也不知道干啥去了，满头的汗，满身的灰。于是大家一合计，坐上了马车。
虞恒趴在车窗旁，只觉力气都快被抽光了，他转头看向东里英，“英舅舅，那些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们的爹娘怎么总不在身边？莫非是府上长工的孩子？”虞恒本想着自己原是受罚的，因此一直没有多问，今天他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