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驾到，快些让开。”
床边的人一听猛地回头，乍喜乍悲，全都跪着退了些许。
东里婳快步上前，焦急看向床里的人儿。只见魏知书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唇上的皮都裂开了，还有干涸的血迹挂在上面。她缓缓地吸着气，一声声的，却好像没了进的气。
“知书，知书。”东里婳叫了两声。
魏知书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陡然睁开了眼。她原已经识人不清了，但却在瞬间亮了眼眸，“皇后……娘娘。”
前几日还笑着的人，再见竟然变成了这般。东里婳知道她是真的不行了，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应了一声。
魏知书却缓缓笑了，她抬起了手，又无力地放下，东里婳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见她的床头内侧有一卷宣纸。她拿出来打开一看，正是她最初教她认名字时写的知书达理四个字，只是底下还多了两个字，歪歪扭扭地写着知书，一看就知从未学过毛笔，就像小娃儿的乱画。
“我会写……谢谢、娘娘。”
魏知书头一偏眼一闭，彻底没了气。
她等着她来，只为了说句话。
东里婳的泪水滚落。
消息传回凤宁宫，夜间伺候的御前太监包林正得知了小太监带来的消息，他犹豫片刻，小步进了内殿。
“陛下。”包林轻声唤道。
床内传来睡意甚浓的男人之声，“嗯？”
“魏贵人……逝了。”
床内沉默了片刻，“皇后呢？”
“娘娘还在合玉轩，听说……娘娘泪流不止。”
皇帝沉沉地一声叹息。
成武帝的确对魏贵人没什么喜爱。那是魏太后强塞进来的魏家女儿，只是那日她生辰，他恰好心情不错，便去了。又想纾解，就留寝了。那日后，成武帝将其抛之脑后，不想魏贵人只那一夜就遇喜了。他也没多少欣喜，只道宫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只是不想这魏贵人竟合了他的小皇后的眼缘，不仅冒险将她救下，还替她谋出路，听说还教她认字。
“人死灯灭，让人去请娘娘莫要伤心了，后事叫人安排，让她回来就寝。”成武帝说。
“是。”包林躬身领命，轻轻地出去。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又被成武帝叫了回来，“罢了，朕去一趟，替朕更衣。”
***
成武帝到合玉轩时，门上已经挂了白。但还未发丧。小小的贵人半夜逝了，却也不能扰了宫里的规矩扰了主儿们的清梦。
宫人们看见成武帝的御驾时，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应了一瞬，哗啦啦地跪下了。
成武帝没理他们，一眼看见了坐在椅上发愣的东里婳。她的眼儿红红的，脸上还有泪痕，显然是哭得久了。服侍的人都在不远处望着她，竟无一人上前去劝。
成武帝只道自己养了一堆废物，主子都快哭伤了，也无人安抚。
他沉着脸大步进来，余嫔也与施姑姑等人站在一处，心思全在东里婳身上。眼见一道高大身影进来，她还道是谁，定睛一看竟是天子，她吓得急忙下跪，“参见陛下！”
施姑姑等人也不想圣驾亲至，慌张行礼。
东里婳原在出神，听得叫唤回过神来，她抬头时，成武帝的脸庞背着光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