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人平日里读什么书？”东里婳盯着上头的十几个古怪符号，问。
奶娘连忙答：“贵人不读书，贵人不识字。”
“什么？”东里婳颇为错愕，“魏家不是世代书香门第，为何魏府小姐不识字？”魏家身为百年大族，世代书香，桃李满天下，最为人津津乐道。也因此才得以送女入宫为后。
“我家老爷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还说女子读书毫无用处，反而污了圣人门庭，因此不让家中女儿识字。”奶娘记忆犹新，贵人当初偷偷溜到学堂里，要与少爷们一起上课，被夫人抓回来，老爷亲自打了她的手板子，差点儿把手给打烂了。
东里婳气得笑了。她还以为魏家真是什么家学渊源的大师之家，却不过一群腐朽封建之辈。想来也做不出什么好文章，不过是吃着前人的旧饭罢。
只是这魏贵人并不识字，写的又是什么东西呢？
东里婳未穿来前，记得自己曾听过古代有个村庄的妇人，全都大字不识，但她们却有纸上交流的需要，因此自己创作了字，称作女书。
莫非魏贵人，也在自己创造文字？
东里婳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眼神有些复杂起来。
东里婳端详着手中的纸，陪坐了一会儿，六公主吃了一点奶，安静地睡着了，东里婳让人将摇篮放到屋子里来。
施姑姑道：“贵人位份低，恐怕不能带养公主。”成武帝的后宫之中，昭仪以上才能自己带养亲儿。
东里婳站在摇篮边，注视着攒着小拳头睡觉的小公主，淡淡应了一声。
照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总是叫人喜悦的，但这孩子却不是在众人的期待下出生的。甚至于，她于腹中死去，也无风无浪。
这个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的孩子，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而作为强硬将她带到这世界的她，又应该如何去做？
床内传来一声呻吟，打断了东里婳的思绪。
“贵人醒了。”奶娘连忙想去扶她，又记起太医嘱咐，暂且不能挪动。她收回手，赶紧地叫药。
东里婳缓步踱到魏贵人的床头，魏贵人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好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看见了东里婳，她的眼睛亮了，“皇后……娘娘。”她哑着声音开口，像是磨过了沙砾。
东里婳点了点头，“你感觉到如何？”
魏贵人凝视着她眸光闪烁，“……感觉……活着。”
东里婳心中微颤。
“皇后娘娘，谢谢您……”魏贵人轻声却坚定地对东里婳道。
东里婳摇了摇头，“你不必谢我，并且你现下还有危险，毕竟何太医也从未如此做过。”
魏贵人轻轻点了点头，她身子很痛，知道自己还并未好。
东里婳看着魏贵人，展开了手中的纸。魏贵人定睛一看，眼中微起波澜。
“这是什么字？”皇后指着中间一处问她。
“六……”魏贵人干涩地答了，答了之后她却有些疑惑，皇后娘娘怎么知道这是字？
魏贵人沉浸在疑惑中，并未看见东里婳眼中骤起的风暴。
“这个呢？”东里婳又急切地指向另外一个。
“日月……”
果然！“你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字？”
魏贵人舔了舔干涩的唇，沙哑地道：“我心里想知道……特别想……”
东里婳蓦然握紧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