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阿玛您这话说的…”
弘曙抬起头，仰着脸朝胤祐笑笑，那笑容里有些莫名的心虚和尴尬。
胤祐点了点他额头，笑骂道：“怎么有这么大的事儿也不派人来禀告于我？”
闻言，弘曙讪笑，老实答道：“那不是因为那个小子来的蹊跷，身份成谜，更不知九叔送过来是个什么意图，儿子少不得留心两分，才先将他搁置在了院子里，本是想着待我回来，细细问过他了，再与阿玛说的。”
“你也不想想，既是你九叔送的，你又哪里能瞒得过我？”
胤祐倒是真的有些不理解弘曙的做法。
他坐回了椅子上，双手交握，目光有些慵懒的看着儿子，遂问：“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弘曙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
“说。”胤祐敲敲桌案，语气重了一些。
“儿子说了，是想弄清楚了才回禀阿玛。”弘曙还是这么说。
胤祐偏了偏头，似有些没了耐心。
“这个不是你心里话，你讲实的，虚的谎的，我不听。”
弘曙吸了口气，这才说开了。
“回阿玛，因为不知那小子底细，我怕万一九叔送来的是个坑，是个火引子，便…便想私下将他给送走了。”
闻言，胤祐噌的起了身。
他神情严肃，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弘曙。
疾步到了他身边，抬手指着里屋，压低了声音训道：“那是与你同父的兄弟！你这么轻飘飘的就将他送走了？！”
胤祐言辞厉色，弘曙却也不惧，他缓缓抬头，与胤祐对视。答：“阿玛，我说了，我是因为不知他真实来历，也不知九叔的意图，为免惹是生非，给七爷府带来灾祸，我才会有此想法的。”
“你……”胤祐语塞。
弘曙却低低的哼了一声，转头将视线锁在了一旁的雕花矮凳上，声音蓦地有些薄凉。“况且，就算他是我同父的兄弟，没个确切身份，额娘是谁都不知道，这样的孩子，又怎么进的了宗室，怎么当得起爱新觉罗呢？”
或许是那额娘两个字激到了胤祐，一向自持冷静的人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失了态。
胤祐低吼道：“他有额娘!他额娘叫余十九！”
弘曙如遭雷击，他猛的回头，直直的盯着胤祐看了许久。
“阿玛…”弘曙声音颤抖，慢慢的从地上起了来，他抬手朝里屋的方向，确认道：“是余十九…他额娘是十九？他是十九生的！”
胤祐才回过神，背了过去，一直不言语。
弘曙绕过去，逼近了胤祐跟前，又问：“阿玛你说话啊！他真的是十九生的吗！”
好一会儿才听见胤祐低沉的应了。
“是。”
这种事，这种诡异的事…
怎么可能呢？
弘曙惶然，喃喃道：“可是，十九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个孩子也…”
胤祐打断他，又重复了一遍。
“他就是十九生的，是你的兄弟。”
弘曙缓缓退了几步，跌坐在了那方矮凳上。
父子俩陷入僵持的静谧里。
只见身影映在墙上，一坐一立，俱是沉默。
忽有一道光踏碎而来，阿闲小手贴在屏风上，探出小脑袋，唤道：“阿玛，我饿了。”
“咦，你也来了？”
弘曙微怔，便见阿闲朝他跑了过来，冲着他直笑。
这是十九生的孩子，十九曾给他做衣服，给他买零食，教他做游戏，还帮他抄字…
往事种种，回闪过弘曙脑中，便让这半大的孩子红了眼圈。
“阿闲，来。”
胤祐朝阿闲招招手，阿闲走过去，牵起胤祐的手。
胤祐指着弘曙，对阿闲说道：“去，见过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