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元素樱看向跪着的卓昌仁：“你是在跟你母亲置气？
但婚姻大事，不是儿戏。”
卓昌仁突然问：“三哥是我的亲哥哥对吗？”
元素樱点头：“是，你刚刚都听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这件事，你三哥及冠的时候，我也告诉他了。”
卓昌仁低垂眼眸：“我从小就知道母亲不喜欢我。
后来, 我看到母亲看向三哥的目光，总是带着欣慰，我很羡慕。
我以为母亲是喜欢三哥这样上进的孩子，所以我一切都比照着三哥来，希望有一天，母亲也能用欣慰的目光看着我。”
卓昌仁自嘲一笑：“今日我才明白, 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我罢了。
婶娘也知道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三哥说要娶大表姐的时候, 婶娘这般开明也还要跟他讲清楚这门婚事的利害关系。
可我母亲……竟不如二婶娘在意。”
元素樱上前扶起卓昌仁，两人出了正院，朝花园走去。
元素樱道：“我不能说你娘没有错。
但要说她不在意你，也有失偏颇。
你娘，是个重情的人。
当年你三叔父连秀才都还不是，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农妇，卓家穷地杀只鸡都要闹地鸡飞狗跳。”
卓昌仁诧异地看了元素樱一眼。
元素樱失笑：“但那时，你爹娘的感情是真的好。
你爹什么都听你娘的，在外头得了什么好吃的，哪怕只有一口，也要带回来给你娘吃。
你娘进卓家五年没有怀孕，你爹也没有半点别的心思。”
元素樱看向卓昌仁：“你爹娘是患难夫妻，那样的感情不是说释怀就能释怀的。
当年你娘将青云过继给我，就是因为她无法接受你爹对这段感情的背叛，她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后悔的事来。
后来有了你，自你懂事起，你所见的, 只有对你冷待，对你爹和胡氏冷嘲热讽的娘亲。”
元素樱叹了一口气：“但她以前，真不是这样。
她也会爽朗地笑，还会开你爹的玩笑，一起期待你三哥的诞生……
只是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了。
你娘将你留在我这里，大概……也是不希望你看到她如今的样子吧。”
卓昌仁在石阶上坐下，沉默许久：“婶娘，我同情她的遭遇，也理解她的选择。
但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没有回应我，如今，我也不需要她回应了。
往后，我会孝敬她。”
也就只剩下了孝敬吧。
元素樱轻叹，这对母子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试图修复过这对母子的感情，但一个偏执，一个内敛，完全没法弥补。
卓昌仁又道：“婶娘, 我说想娶二表姐，不是儿戏。
跟二表姐呆在一起的时候, 我觉得很欢快，很自在。”
元素樱：“……我还是那句话，感情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我不阻碍，也不偏帮。”
卓昌仁微笑：“谢谢婶娘。”
另一边，卓凡看向施施然坐下的皇太孙，开门见山：“太孙最近很闲吗？竟然还有心思搅和我侄女珠珠的婚事。”
今天上值，礼部员外郎突然战战兢兢地来给他赔礼，他才知道珠珠的婚事又黄了。
也是礼部员外郎胆小，怕他与娘子秋后算帐，才道明了原委，原来是皇太孙在中间插了一脚。
皇太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儿义渊喜欢珠珠，这门亲事，我先定下了。”
卓凡气极反笑：“义渊公子今年才十一岁，他知道什么是喜欢？
皇太孙，你不要把你自己的喜好强加给你儿子好吗？”
卓凡看着皇太孙一家就来气，义渊是她娘子救下的，懂事后就在皇太孙与太孙妃的授意下，三天两头地往县主府跑。
也是因为这样，义渊公子才有机会跟他侄女珠珠见面、玩乐。
又因为他娘子喜欢珠珠率直的脾性，有时候出门都带着，就招了皇太孙和太孙妃的眼，也对珠珠上了心。
如今居然提出让义渊娶珠珠？
能爱屋及乌到到这个地步，卓凡简直比吞了一口苍蝇还难受。
皇太孙不紧不慢道：“姑祖父不妨回去听听姑祖母的意见。
我倒觉得，姑祖母是个开明的人，如果义渊真的喜欢珠珠，她不会反对的。”
卓凡一点也不想承认，皇太孙对他娘子也是了解地很深刻了。
如果两个孩子真有情，他娘子一定不会反对。
卓凡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警告道：“珠珠和义渊公子的事顺其自然，我不阻止，太孙也别再做多余的事。”
皇太孙笑道：“那就有劳姑祖父让珠珠的父母这几年就别再给她议亲了。”
卓凡最后只能憋屈地离开。
要不是对方皇太孙的身份，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他真恨不得直接揍对方一顿。
回去后，卓凡就跟元素樱告了一状：“皇太孙就是用心不良，想用义渊绑死咱们。”
元素樱诧异了一下，也没当真：“义渊还小，说不定就是小孩子心性，皇太孙跟太孙妃也太依着他了。
说不定过几年，义渊又看上了别家的姑娘。”
卓凡告状失败，只得就事论事：“这不是拖着珠珠吗？”
元素樱喜闻乐见：“珠珠今年才十七岁，晚几年也不着急。
更何况，珠珠那丫头整天好吃好玩，哪有一点要成婚的念头。”
顿了顿，元素樱叹了一声：“反倒是金雪那丫头，被她母亲教坏了，一门心思想嫁入高门。”
卓凡对金雪这个太过“机灵”的侄女一直不喜：“你为金雪挑了几门婚事，她都不满意，别管了。”
元素樱道：“若是胡氏与金雪知道皇太孙有意让珠珠当儿媳妇，只怕有地闹了。”
卓凡：“大哥自己作的孽，还是交给他自己收拾吧。
胡氏满身的心眼，你就不该答应大哥替金雪相看人家。”
元素樱：“我想着，我替她挑门合适的，也免地她以后闹出什么事来。”
哪想到，金雪比她娘胡氏的心眼还多。
卓凡冷漠道：“真闹出什么事来，咱们就跟她断绝关系，免得总借你我的名头在外面掐尖要强，胡作非为！
家里这么多孩子，也不都是长在你身边的，还不个个有出息，自强自立？
也不是没给过她机会，曙光学院也破例让她旁听过，可她自己不感兴趣，就想学高门贵女家族教导的那些东西。
珠珠也不爱学那些，但也没一门心思地要攀高枝。”
元素樱道：“罢了，她若想攀就攀吧，一味阻拦她，反倒激起她的不甘。
以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也全看她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