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清脸色一僵。
片刻，上前一步，稍稍用力将苌弋的手从苌渊手里抽出来。
“父皇，皇兄回来便不走了，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今日儿臣便和皇兄先退下了。”
他说完，又看向苌弋，“皇兄，你不是还想去冷宫吗？”
苌弋看了他一眼，才轻声开口，“父皇，儿臣明日再来看您。”
两个人出去，吴远便迎了上来，“大皇子可见到陛下了？”
苌弋点点头。
吴远瞬间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月，他们多次想要见陛下，都被二皇子拒了。
朝廷中甚至有人在传陛下可能已经驾崩，他们都惊慌的不行。
苌弋看向苌清，“二弟，父皇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何说话都成了问题？”
苌清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为何父皇突然便这样了，皇兄，不瞒您说，父皇还有癔症的征兆。”
“有几次我来探望，他都没认出我来，今日能一眼认出你，已是不容易。”
吴远连忙开口，“二皇子，老臣近日找到一位很有名的江湖郎中，既然太医寻不出法子，不如传他进宫为陛下诊治一番。”
苌清刚想拒绝，就听苌弋跟着开口，“是啊，二弟，你不是说你找了好多宫外的医士都没诊断出个结果吗？”
“不如也让这个江湖郎中试试。”
两个人一唱一和，苌清只觉得心底涌出一团无名火无处发泄。
他这个时候拒绝，苌弋肯定会质疑他。
犹豫一瞬，他只能迁就的开口，“既如此，改日就将人召进宫好了。”
“父皇龙体要紧，明日就让人进宫吧，二弟这段时间为此焦头烂额的，肯定比我还心急。”
苌清：“……”
“……都听皇兄的。”
商量妥，苌弋才接着道，“我想去冷宫见见……母亲，一个人去。”
话到嘴边，苌弋改了称呼。
听他要一个人去，苌清拧了拧眉，“皇兄，还是我陪你一道去。”
“她如今住进冷宫，定是很难过，我想去陪她说说话。”
“二弟还是给我们母子一点独处的空间吧。”
见他执拗，苌清只能作罢。
“那我陪你一道去，在外面等你。”
“好。”
看着吴远跟着苌弋走在前面，苌清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步。
“二皇子，需不需要属下……”
苌清嗤了一声，“不必。”
“那女人在冷宫呆了这么久，外面什么状况都不知道，也说不出什么。”
……
到了冷宫，苌弋一个人走了进去。
苌清和吴远几个人在外面等着。
“吴大人今日倒是异常殷勤。”
吴远垂眸，“二皇子说笑了，老臣只是今日见到大皇子，觉得十分亲切罢了。”
苌清冷哼一声，“吴大人可别一不小心步了钟严清的后尘。”
闻言，吴远面色僵了僵。
“老臣不明白二皇子的意思。”
苌清不理会他的装傻，不再说话。
……
苌弋进了冷宫，如今已快入冬，相较于宫中其他处，冷宫更显湿冷。
踏进屋，就看到了一个宫女。
宫女见到他，一副见到鬼一般的表情，“大……大皇子？！”
苌弋认出她是母后身边的宫女。
坐在屋里的妇人听到宫女的声音，轻声开口，“阿昙，你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不是，皇后……是……”阿昙瞪大眼睛看着苌弋，一时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苌弋走进去，就听到了敲木鱼的声音，入眼就是一个妇人闭着眼睛端坐在案桌面前。
一只手上捏着佛珠串，另一只手正拿着犍稚敲打着木鱼。
见苌弋往里走，阿昙忙跟在他身后。
“母后。”
听到熟悉的声音，木鱼声戛然而止。
温玉没立刻睁眼，缓缓出声，“阿昙，你可有听到大皇子的声音？”
阿昙看了一眼苌弋，小心翼翼的开口，“皇后……”
温玉睁开眼睛，往阿昙的方向看去，在看到站在她前面的身影后。
手上的佛珠骤然砸到了垫子上。
刚刚见完苌渊，再见到面前的温玉，苌弋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让他呼吸一窒。
温玉怔了一瞬，从毯子上站起身，慢吞吞的走向苌弋。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直到走到他面前，才试探性抬手抚向他的脸。
苌弋低下头，往她手心的位置靠了靠。
触到真实的温度，温玉瞬间红了眼眶，未施粉黛的脸显得格外憔悴。
“阿弋，真的是你。”
苌弋轻点头。
下一瞬，温玉一把抱住他，泣不成声。
“母后盼了你好久，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苌弋下巴抵在她肩头，心底说不出来的复杂，鼻子微微泛酸。
只是温存了没一会儿，面前的人突然推开他，“不行！你不能回来！你回来只会更危险！”
温玉说完，还将他往外推，“你快走！”
苌弋无奈的看她，“母后，我没事，不用担心。”
他说完，拿起一旁仅有的一件轻薄的披风披在温玉身上，“母后，你受苦了。”
温玉红着眼摇头，“你不是和那尉迟尧成婚了，为何突然回来了？这才是第二年。”
苌弋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宫女，轻声道，“我是逃回来的。”
温玉一惊。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苌弋将和苌清说的版本又和温玉说了一遍，末了还安抚她，“母后不用担心，我能逃回来，都是二弟在帮我，这两年他为了我费了不少心思。”
“他怎么可能会好心帮你。”一提到苌清，温玉只有满脸的厌恶。
“二弟很好，母后这是对他有偏见。”
见他不听，温玉有些生气，可好不容易见面，她又不想和他谈论这些。
“你和母后说说，你这两年在邺国过得如何？”
苌弋随意和她说了一些，便继续开口，“母后进来这里后，父皇可曾来看过你？”
温玉摇摇头，“我如今已是个废后，他怎么可能会来看我。”
苌弋了然。
看来她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和温玉待了一会儿，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直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苌弋才出了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