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聿准已经想起曾经被他遗忘的那段记忆，就在凤凰玉佩碎裂的那一天，他想起曾经的小女孩告诉过自己，她的小名叫小窈。
他试探过齐若烟，她果然不是小窈。
江宜夕临终前拿出信物，那时他其实已经相信，她才是曾经救过他的小女孩。
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齐若烟玩弄在鼓掌之间，才想再试一试。
如果不是因为齐家，他早就废后了。
他对江宜夕的愧疚已经无法补偿，心里也是有些怒意，她知道他认错人，却不肯告诉他真相，宁愿让自己病死在别院……
赵聿准狭长凤眸闪过冷冽寒光，满溢在胸口的郁躁无法宣泄，他有太多话想问江宜夕，可她死了。
她居然敢死了！
“皇上跟皇后之间，是有误会了？”霍老夫人含笑问，她记得他之前对皇后是非常看重的。
“她欺瞒朕。”赵聿准没有解释太多。
霍老夫人轻叹了一声，“江氏她……”
赵聿准沉声开口，“姨母，别提她。”
他下意识不愿意想起江宜夕，会反复提醒他愚蠢认错人。
“杜呦呦父母双亡，自幼在青州长大，她自己就会炮制安神丸，跟齐家没有关系。”霍老夫人看出皇上心中有执念，便不再提令他不开心的事。
“只要她不是故意接近姨母，朕不会拿她如何。”赵聿准说。
“那你误会呦呦了，那日去护国寺，是我临时决定的，她又怎么会知道我的行踪。”霍老夫人笑着道。
赵聿准眉眼一压，“她运道好遇到您。”
“皇上，探春宴那日，你要来温泉山庄露个脸。”霍老夫人道。
“那日朕未必得闲……”赵聿准想拒绝。
霍老夫人皱眉说，“明年就要选秀了，你不想挑几个合心意的姑娘进宫吗？皇上，老身希望你身边有个与你真心相待的人，两情相悦会使人快乐的。”
她就希望皇上能够快乐一点。
自从他懂事之后，她就很少在他脸上看到笑容了。
“朕已经习惯孤家寡人。”赵聿准淡淡地说。
霍老夫人含笑说，“老身相信总有一天，皇上会找到心仪的女子。”
“时候不早，朕得回宫了。”赵聿准淡声说，“朕有空再来看望您。”
在花园里的江宜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赵聿准，曾经她对他爱得太偏执，不顾一切嫁给他，后来知道他喜欢的人是齐若烟，她逼自己死心躲到别院，明明已经想开了，已经在心里将他放下了。
可在死后，她魂息不散时，才知道她真正死因是被下毒，才知道他是因为曾经中毒失忆，忘记他们经历过的那段时光。
心有不甘，对赵聿准也有怨气，可她醒来时，便决定这辈子都不想遇到他了。
今日再次相遇，她才发现，原来还没完全放下，否则怎么会在乎自己样貌如何，会介意他怎么看待她。
就……讨厌这样的自己。
“呦呦，你在想什么？”赵昕钰将一张圆润的脸凑近江宜夕，黑白分明的凤眼疑惑看他。
江宜夕回过神，“小王爷，你最近觉得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呀，今天中午还吃了两碗饭。”赵昕钰拍着肚子说道。
“他身体向来强壮，那蛇毒不算什么。”霍楠瑛跟着说。
那是因为赵昕钰之前中的毒是与众不同的，就算解毒了，还会有毒素沉淀在体内，经年累月啃噬大脑，会让人慢慢变得迟钝。
如果不彻底解毒的话，等赵昕钰再年长一些，会比现在还要痴傻。
“那我替小王爷请个平安脉好吗？”江宜夕笑着说。
赵昕钰以为是杜呦呦贪玩，笑嘻嘻地将手伸过来，“好啊好啊，让你当大夫，我当病人。”
霍楠瑛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江宜夕一眼。
上次没有仔细把脉，这次江宜夕细细检查赵昕钰的脉象，心中已经有替他解毒治病的方法。
只是要怎么把药让他服下，这才是问题。
“小王爷，前几天我新得了一头黑豹幼崽，要不要去看下？”霍楠瑛笑着问。
“好啊。”赵昕钰眼睛一亮，拔腿就跑在前面。
霍楠瑛跟江宜夕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杜姑娘，小王爷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霍楠瑛问。
江宜夕迟疑了一下没开口，赵昕钰不是赵聿准的亲弟弟，养着一个心智不高的弟弟，怎么也比恢复正常的要方便。
霍楠瑛没有催促江宜夕，只是静静地走着，目光坦荡看着前方。
“小王爷曾经中过毒，体内还有毒素未清。”江宜夕低声说，没有隐瞒霍楠瑛。
“你能治好他吗？”霍楠瑛的语气有些激动。
江宜夕说，“我不能保证，如果……太后同意的话，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试一试的。”
霍楠瑛抬眸看了赵昕钰一眼，“当初他中毒的时候，我也在场，可是他出事了，我却没事，有人还传出是我们霍家要害小王爷，他吃下的糖炒栗子，是我二哥买的，我二哥至今还放不下这件事。”
没想到会从霍楠瑛口中听到这样的真相。
“杜姑娘，如果你真的能治好小王爷，我们对你感激不尽。”霍楠瑛说，“我一直觉得，他不是吃了糖炒栗子中毒，可是小王爷忘记当时发生的事，不记得还吃过什么。”
“我可以试一试，不过，这件事能不能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江宜夕请求着，“我也不知能不能治好。”
“好。”霍楠瑛答应下来。
“皇兄，皇兄你也来啦。”赵昕钰站在不远处朝着她们这边用力挥手。
江宜夕的脸色微微一变，回过头果然看到身穿湛蓝色锦袍的赵聿准阔步走来。
随着他的靠近，江宜夕全身僵住了。
“给皇上请安。”霍楠瑛拉着江宜夕一起行礼。
赵聿准在她们面前站定，凤眸冷漠地看着江宜夕，“你救小王爷和霍老夫人都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江宜夕低垂着头，怯生生地回道，“民女……没什么想要的。”
“把面罩拿下来。”赵聿准冷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