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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角木蛟 ...

  早饭摊上:

  “你好歹说点什么罢。”游孟哲道。

  宇文弘一手拿着一支筷子,说:“你让我别说话。”

  游孟哲道:“现在可以说了。”

  宇文弘想了想,说:“沧海阁里有一种泉水,能滴血认亲。”

  游孟哲:“真的?!”

  宇文弘点了点头,说:“嗯,拿点他们的血,再加点你自己的血……滴在水里,就知道谁是你爹了。”

  游孟哲松了口气道:“那好办了,咱们回去讨点那水来,再挨个试试。”

  宇文弘说:“万一赵飞鸿才是你爹,张远山不是呢?他不就更难过了?”

  游孟哲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宇文弘道:“万一两个都不是,你亲爹是教主呢?”

  游孟哲惨叫道:“我爹是谁,我自己总得弄清楚罢!”

  宇文弘点头,游孟哲又想到游孤天,万一游孤天真是他爹,那可真是受不了,有这么个爹还不如不要。

  

  “我不想回去了。”游孟哲忽然就十分疲惫,把结账的铜钱一扔,瞥宇文弘,心想他多半也没什么主见,一向都是跟着自己。

  然而天大地大,不知何方才是归宿,回张远山那里么?游孟哲半点不想去,张远山对不起他娘,也对不起他,本来在京师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却因为和赵飞鸿的结拜关系,从来不说。

  而赵飞鸿来了江州以后,夜里冒雨出去的那会,显然是见过他了。

  游孟哲心里浮现出赵飞鸿前去寻找张远山的场景,不住猜想当时是怎么个情况,张远山终于忍不住坦白相告了么?赵飞鸿又是怎么质问他的,最后心灰意冷,回到客栈来睡下。

  直到赵飞鸿阻止自己去见张远山,那会儿他又是带着怎样的心情?

  

  看来这对把兄弟也好不到哪儿去,游孟哲有点麻木地心想。

  “我带你去玩罢。”宇文弘忽然说。

  游孟哲还是头一次听到宇文弘这么说,从前都是游孟哲说去哪儿,就动身走了,宇文弘一定会跟着,几乎从来没自己的主见,做什么都行。

  居然会主动提议带自己去玩,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去哪儿?”游孟哲说。

  宇文弘说:“我只知道东海还成,从前刚出沧海阁,在那里待过一会。”

  游孟哲道:“成,就去东海罢,以后你说了算,我跟着你。”

  

  游孟哲收了包裹动身,给张远山写了封信,递给城门守卫让他转交,两人先出寒江,在江边坐着看五颜六色的龙舟试水。

  天晴万里,空明似洗,沿江搭起里许长的高台。游孟哲走走停停见天气好,提议道:“在这里睡会罢,好困。”

  宇文弘自无意见,两人就寻了处草地,在一棵大树下依偎着睡午觉。

  

  睡醒又起来走,游孟哲也不看端午划龙舟了,在江边钓会儿鱼,又寻渔家吃住,夜里便与宇文弘搂着睡觉,繁星漫天,夏风如水,江浪阵阵,及至翌日中午,大队龙舟浩浩荡荡逆江而上,鼓点震天作响。

  一时只见龙舟漫江,千舟万舟上鼓点井然有序,“咚咚”声在天地间回荡。

  苍茫大江水滔滔,一片恢弘壮阔之景。

  

  宇文弘从背后搂着游孟哲,游孟哲伸手扳着他有力的手臂,便这么静静看着江中景象。

  龙舟过后,游孟哲笑着与宇文弘手拉手,走在浪潮起伏的江边。

  又过一日,江州的船队南下,前去过端阳节的百姓各自回家,游孟哲拦到一艘船,二人租船沿着寒江一路向东。

  过扬州,入东阿州,在东阿州府坐车,前往中原大地最东边的最后一个城市,东海县。

  

  传说这里是天下武林的起源,也是杂耍人的故乡,是京城天子势力管不到的地方,更是大虞国开国太祖发家地。

  整个东海县最大的姓氏就是李,李家客栈,李家酒楼,李家食铺等等琳琅满目,更有“天下第一李”之类的当铺,武器分号。自李谋在此处起兵的那天起,李家掌管江山数百年,便不收东海县分文税赋。

  这使得本地盐,铁,商贸流通极广,犹如一个自由港,外海倭人通商,货物流通向江南一带,整座城里有种肆无忌惮,却又井然有序的氛围。混乱虽说混乱,却建立起一种默认中的秩序。

  游孟哲刚来时贪吃爱玩,吃了几顿海鲜,喝了不少酒,又跟宇文弘在海边拣贝壳。酒后吹了次海风就发起低烧。

  从那天下江州起淋雨后病就压着,此刻一发出来便来势汹汹,病得十分虚弱,只能躺在客栈里听外头刀剑叮叮当当。

  东海是个最没有规矩的地方,但同时也是最有规矩的地方,弱肉强食自古已然,这里就连最寻常的人家,也会耍几式六合掌通臂拳,小孩子们拿着刀剑,在外头打得不亦乐乎。

  

  游孟哲十分好奇,和宇文弘趴在窗户上看街上,七月艳阳晒得人暖洋洋的,却不甚热,海风吹来反而十分凉爽。

  “今天想吃什么。”宇文弘问。

  游孟哲咂巴嘴道:“螃蟹。”

  宇文弘说:“不成,你病还没好,蛤蜊粥吃吗?”

  游孟哲道:“也成,给个咸鸭蛋罢。”

  

  于是宇文弘带着游孟哲,一大一小出去吃咸鸭蛋和蛤蜊粥,游孟哲牵着宇文弘的手晃了晃,忽然觉得要是这家伙把自己养大,说不定也挺好的。

  宇文弘没什么主见,但十分认真负责,变着法子哄游孟哲开心,不像合格的爹,却是个温柔的爹。

  这些日子里两人相处得很自然,游孟哲也听他说了不少沧海阁的事,整个门派游离于世外,与尘世全无牵扯,信奉顺应天道,凡事顺其自然的生活方式,就像个自由自在的仙境,门派里也没有诸多限制。

  

  游孟哲拿着筷子敲碗:“这么好的地方,那当年我娘怎么不带赵飞鸿回沧海阁去?”

  宇文弘给游孟哲剥咸鸭蛋,说:“她以前觉得山上不好玩吧,想闯荡江湖,但真闯荡起来,又觉得江湖也不好玩。赵飞鸿一辈子倒是特想上沧海阁去看看,只是咱们不招上门女婿。”

  游孟哲说:“那我呢?不会被赶出来罢。”

  宇文弘道:“你是老阁主的亲生外孙,怎会。”

  游孟哲放了心,宇文弘又自言自语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游孟哲笑了起来,说:“谁说的?”

  宇文弘道:“老阁主说,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是假的,没意思,不如好聚好散。”

  两人正吃饭时,忽见不少人进了店里,各带兵器,进店当啷啷的或拍桌,或粗声粗气,让小二上菜。

  

  “这回八月十五枯潮,仙山也不知开不开门。”一秃头老者道。

  “哎,这会儿人多,就怕分不到什么宝物。”大汉给桌前人斟酒。

  

  游孟哲一听枯潮二字就上了心,与宇文弘对望一眼,摆手示意他别转头。

  

  “三叔。”一女子笑吟吟问:“沧海阁就真像大家说的那样,遍地都是宝?”

  那秃头老者鹤发童颜,捋须笑道:“都是碰运气罢,好歹也是神教教主夫人的娘家,听说这次连武林正派都得了消息,说不定过得几天,东海就全是人了。”

  “青泉老怪。”隔壁一桌文士里有人开口道。

  

  “这名字你叫得的?!”这一桌里马上有人大声呵斥,拔刀声,出剑响,乱成一片。

  一文人自顾自喝粥,笑道:“沧海阁乃是天下武学正宗,大家心里想想就好,要灭派分宝,那可是难过登天,别怪没提醒你们。”

  众人纷纷叫嚣,老者示意稍安,气定神闲道:“有神教游教主带领,众家兄弟就当是上去走一遭,开开眼界,见见世面,又有何妨?”

  那文士笑了笑,拱手道:“说来也巧,我们赵盟主却是沧海阁的女婿,这次广撒英雄帖,邀请咱们正道……”

  “放你娘的屁!”马上有人叫骂道:“游教主才是!”

  那青泉老怪摆手道:“兄弟有所不知,外头张贴的布告,早已昭告天下,魔教少主,并非教主的亲儿子。”

  

  游孟哲心中一惊,顾不得再听他们说什么,结了账就出外找布告看,在城里兜兜转转,只见城墙下果然贴着不少布告。

  第一张布告是魔教的,上头画着个黑乎乎的人,长得歪瓜裂枣,腮帮子大得像个葫芦,旁有小字说明:此人名叫游孟哲,神教少主,现流落在外,若能寻到他,魔教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游孟哲:“!!!”

  

  另一张布告则雍容华贵,用的上好熟宣,笔走龙蛇,画了另外一个人,大眼睛,卧蚕眉,尖下巴,文字注释:此人名唤张孟哲,悬赏黄金万两,若能寻到,感激不尽。

  游孟哲:“……”

  

  围观者众,游孟哲道:“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嘛。”

  旁人指指点点道:“当然是两个人啊,一个姓游,一个姓张。”

  游孟哲指着自己脸道:“可不就是我么?”

  众人揶揄道:“哪像了,你这脸又不圆又不尖,别糊弄人了。”

  游孟哲惨叫道:“真是我啊!白送你万两黄金,魔教教主都不要!”

  正说话时,又有人大喊道:“哑侠真迹!哑侠的字啊!光是这幅布告就能卖一百两银子呢!”

  众人醒悟过来,纷纷去撕那布告,一时间城墙下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最后把那布告撕成碎片,一人拿着个“万”字,欢天喜地地跑了。

  

  数日里东海江湖人越来越多,打架斗殴之事频起,人人都在议论沧海阁的事,一时大小客栈人满为患,兵器铺,药堂生意供不应求。

  游孟哲四处打听,得知是游孤天放出来的消息,八月初五枯潮起,只要能在八月十五抵达海外青龙山,就能借枯潮的机会登上沧海阁。

  但他要找自己做什么?游孟哲心里滋味还挺复杂,彼此已经没半点关系了,游孤天养了他十六年,虽说有养育之恩,然而却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增强内力修为的工具……大家扯平了,说不上孰对孰错,恩仇各半。

  而张远山则是真的在找自己,游孟哲正迟疑要不要去见上一见。

  

  八月初一,小小一个东海县已挤进了近万外来客,当街斗殴的人来了一波又去一波,正道与魔教在街头倒下后直接用担架抬走,又有新的人填上。

  游孟哲道:“咱们出去看看,兴许能碰上认识的人。”

  宇文弘向来随他说了算,两人出了客栈,街头有人笑道:“赶明儿可就上船朝海外仙山去了,这阵仗可真够大的,正派那群龟孙子,比上回攻打玉衡山还要嚣张……”

  “可不是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这回游教主只是带个骨灰瓮上沧海阁去,把媳妇的骨灰送回娘家,别的都不要了,哎,情痴情痴……”

  游孟哲从他们身边走过,背景是数人出掌,将一名正派武人打得口喷鲜血缓缓倒下。

  

  “他应当是真喜欢我娘。”游孟哲说:“不知道找我做什么。”

  宇文弘说:“可能是心中有愧罢。”说着用手臂挡开树下飞来飞去的九节鞭,又有人斗殴时被抽得皮开肉绽,扑倒在地。

  沿街都是倒下的伤者,正派和魔教划出泾渭分明的地界,归属魔教的武人纷纷朝城南撤退。

  赵飞鸿则率领正道江湖人,在北城集合,双方于南北两城的交界处筑起防线,垒上不少沙包。

  分界线一直延伸到码头,一边停着数十艘正派租来的渔船,另一边则是魔教的大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在天下都有家产,几艘大船自然是不在话下。

  游孟哲与宇文弘偷偷溜到码头边,朝远处窥探。

  “这下麻烦了。”宇文弘小声道:“租不到船,怎么办?”

  游孟哲道:“找辆船偷上去吧。”

  宇文弘说:“上谁的船?”

  游孟哲舔了圈嘴唇,张望片刻后说:“到时看看,咱们晚上也别回客栈了,就在这儿等着,免得待会船走了。”

  宇文弘没什么主意,点了点头,两人就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肩并肩地坐着,日渐西沉,满城暮色,双方打累了,全收工回去吃饭,预备黎明时坐船出海寻找仙山。

  

  游孟哲藏身之处离魔教占领的码头还挺远,他认出了不少教众,左右护法都在,却不敢过去,免得待会游孤天兴趣来了又对他做点什么事。月渐东升,夜空晴朗,游孟哲倚在宇文弘怀里打瞌睡,及至半夜时不知怎的就醒了。

  

  许多人在码头上就地睡下,游孟哲探头眺望,见茫茫海潮生灭,沙沙作响,码头中央摆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对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发呆。

  那是游孤天。

  游孟哲心里有股冲动,只想过去与他说说话,却又不想起身。

  宇文弘也醒了,辰星般的眸子注视着游孟哲,把他抱紧了些。

  

  碧海潮生,卷着亘远的回忆拍上码头,一瞬间如千军万马涌来,一瞬间又悄然退去。

  游孤天怀中抱着一个白玉瓮,安静地看着海平面的尽头,八月初,一抹皎月在海上洒出银光,从天的尽头铺向海岸。

  

  游孟哲摸到包袱里的笛子,取出来凑在唇边,呜呜地试了试音,吹了起来。那首曲子悠扬婉转,空灵一如天籁。

  游孤天听见了,却没有回头,看着海面出神,曲调拔高,犹如潮水生灭,直至天的尽头,刹那又一丝沉厚的歌声响起,仿佛寻找着同伴。

  游孟哲的瞳孔微微收缩,听出了歌中的悲伤之意。

  

  “彼天地之无穷兮,渡光阴之与共……”

  “悲人生之易故兮,观日月之无常……”

  

  赵飞鸿一袭青袍在长夜的海风中飘扬,站在屋顶,声音沧桑而喑哑,唱着歌,与游孟哲遥遥应和。

  游孤天叹了口气,侧身吩咐一名教众,片刻后琴来了,搁在膝头,五指一扫,铿锵犹如万马奔腾,催起涛生云灭,万海汹涌。

  

  笛声和着琴声,歌声传向漆黑天际,继而同时一转,于最高处喑哑无声,一如海水温柔地冲刷去了久远的故事,再不余任何痕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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