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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十七

  院中一片狼藉, 到处是尸体残渣。

  段寒生高声问道:“欧阳宗主?缪小易?”

  无人应声。

  “小心点。”钟清墨持着剑,警惕地环顾四周:“越是寂静,越应多加注意。”

  段寒生见他这般紧张,反倒安心,松懈着笑道:“好。”

  “啪——”门蓦地被撞开,一满身是血的女子飞了出来,跌倒在碎尸之中。

  紧接着, 便是激烈的打斗,张无痕精心培育的舞女果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她们各自排开, 持剑列阵,被打散后变换招式,再次凝结在一起。

  缪小易本躲在欧阳宗主身后,见段寒生和钟清墨赶来, 连忙含着泪花,连滚带爬就要往他那处跑:“钟掌门救命啊!”

  七位舞女中已死了一半, 但仍面无惧色,直到看到本应死于自家主人手中的两人,竟完好无损地站在,才大惊失色。

  其中一女子只穿着抹胸, 周身都蒙着轻薄半透明的白纱,她的声音如黄莺一般悦耳:“你们如何能够出来?我家主人又在何处?!”

  钟清墨嗤笑一声:“你家主人已在黄泉路上了,怎么,你也想与他同去?”

  此话刚出, 舞女们大惊,手中的剑阵也出现了破绽,欧阳宗主就凭着这一刹那的破绽,瓦解了她们的剑阵。

  “噗——”处在最前的舞女当场喷出一口血来,不甘心地倒地而亡。

  “三姐!”

  钟清墨蹙眉,转而看向段寒生,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段寒生摇头,这些个舞女常年被张无痕洗脑,对他的衷心胜过自己的生命,若是不尽数除去,怕是以后留着,是个祸端。

  钟清墨问:“屋里可还有其他人?”

  欧阳宗主回道:“还有云鼓帮的原帮主,舒叶南。”

  钟清墨细细斟酌着这三个字:“舒叶南……?”

  缪小易屁颠屁颠地跑近,解释道:“这舒叶南早就暗中投靠了勿须长老,自从知道自家儿子舒见云事败,便收拾包袱,留下一群无知的替死鬼,自己偷偷溜走了。”

  段寒生冷笑:“倒是个聪明人,那他现在在何处?”

  缪小易努努嘴:“喏,里面躺着呢,这不正好和死去的勿须结个伴,路上也不会太孤单不是?”

  段寒生进屋望去,果真有位相貌与舒见云七成相像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把利刃,已经咽气多时。

  “你们如此干脆果断地将他杀死……”段寒生突然想起一事,愕然道:“可有先询问逍遥剑师的下落?”

  欧阳宗主叹气,摇了摇头。

  段寒生指着满地的尸体,又问:“将舒叶南杀死之前,你们是否问过?”

  缪小易跺了跺脚,没好气地说:“你轻飘飘的一句倒是轻松,我们哪里来得及问?本来是把这帮主活擒的,谁知道突然院里闯进几位会功夫的美娇娘,冲着宗主就是猛攻,宗主躲闪得及时,那剑,不就捅入他身后的舒叶南了吗?”

  段寒生闻言,立即心虚道:“呃,造化弄人,这样看来,是老天有意不让我们早日救下那逍遥剑师。”

  欧阳宗主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附和:“只能怪他太过倒霉……”

  “呵。”

  段寒生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在笑他,刻意压低声音道:“你莫要发声了,一会若是被他发现,难辞其咎。”

  钟清墨挑眉:“寒生又在胡乱说话。”

  “若不忽悠他,难不成要将寻叶太平的活自己揽上不成?”

  “自然是不行的。”钟清墨乘别人不注意,环抱着他,笑道:“寒生还急着回去当本座的夫人呢。”

  段寒生闻言恼怒道:“你又说什么胡话!”

  钟清墨才戏谑几句,便收到上官离的飞鸽传信,说是刘长老已经赶到东篱岛,在客栈中候着了。

  “寒生,我们回去吧。”

  段寒生一愣:“回去?”

  钟清墨牵过他的手,道:“回我们原先的家,天岐宫看看。”

  天岐宫落座与天岐山高处,常年四面环山,这宫中虽建立得富丽堂皇,但有茂密树林遮挡,还有段寒生父亲当年设置的屏障,只要不硬闯,很难被人发现。

  此行一去,是有意避开欧阳宗主的。

  其一,他毕竟是外人,寒生身份敏感,不便让他知道,其二,他急着要寻逍遥剑师,无暇估计这等小门魔教,于是走之前,特地向宗主请辞,与他分开,才上路的。

  “我有些害怕。”秦隐越是离得近,越是揪着上官离得袖子不肯松手。

  他逃出来时,过惯了苦日子,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如今再要回那噩梦般的地方,痛苦的回忆接踵而来,心头一跳一跳的。

  上官离将他一把扯过,抬首问道:“这天岐宫不是这小家伙的老家,回家若是不高兴……看来这里头的人,没少虐待他吧?”

  段寒生假惺惺地有意提醒:“事实虽确是如此,但切记不可太过张扬,你若一上来就将欺负他的人砍了,人家也会狗急跳墙,我们也得不到好,况且我们是名门正派,对滥杀无辜最为忌讳。”

  “那便是有了。”上官离转头,点了点他的脑袋,道:“你还不速速告诉本少主?!”

  “诶呀!”秦隐扒拉着他的手,嘟囔道:“说了名字你也不知道!”

  段寒生见次场景,不禁感慨万分。

  才一个月光景,秦隐脱离了天岐宫的束缚,张凉怕是以为这小家伙在逃下山的时候已经死了,等一会儿见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他们路程刚行了一半,避开屏障,便有人挡住了去路。

  那是个女人,三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得当,穿着艳丽,可厚重的胭脂粉抵挡不住近日憔悴的神色,她抱着琵琶,如仙子般从天而降。

  段寒生看见来人,撑开折扇,笑道:“有好戏看了。”

  钟清墨迟疑,似乎在辨认,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是——”

  她是迷音夫人,张无痕的妻子,张凉的生母,丈夫动身前去东篱岛,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可自几日前起,她的眼皮便跳个不停,难以安寝,直到今日,她心底的那一丝不详的预感,都快要蔓出来了。

  “迷音夫人。”

  段寒生杵着,那明显的,丝毫不畏惧的眼神,让她莫名颤栗不已。

  “段寒生?!”强烈的不安让她失去了先前端庄,威严的霸气,焦虑在脸颊上呈现:“你为何会在这?”

  刘长老看看她,又瞧瞧段寒生,搓搓手:“诶哟喂,怎么回事,他们认识啊?”

  上官离摸着下巴思索道,见他一脸吃惊,便冷笑道:“哪里会单单认识,那是恩怨还颇深。”

  段寒生摊开手,无辜道:“在下为何不能在这里?这不是我的天岐宫么?”

  “你……的……?”迷音夫人听他这样说话,毫无半点恭敬可言,一下没喘过气来,她看向段寒生身边几人,秦隐也在里面,还有数人,皆不认识。

  她不像张无痕那样自负,门儿清得很,故而一直明里暗里地吹枕头风,只有将段寒生彻底除去,才能使她真正安心。

  ——也好让她儿子张凉,名正言顺地继承宫主之位。

  她箍紧手指,问道:“无痕现在何处?!”

  段寒生笑道:“她要看,便给她看看吧。”

  刘长老一听,兴高采烈地将包袱卸下,挥舞着酸痛的胳膊:“这玩意,老子早就不想背了,你说血淋淋的,多渗人?”

  大结局(上)

  包袱打开, 骨碌碌滚出一颗头颅。

  迷音夫人看清了那血肉模糊的尸块,脸色大变,捧着琵琶,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脸颊。

  “无痕?无痕!你们好狠的心哪!”

  段寒生面不改色:“夫人,人你已经看到了,就请让路吧。”

  迷音夫人脸因气愤而剧烈地抖动,她十指微动, 琴音四起,林中枝叶震动,齐齐发出悲鸣之声。

  段寒生背着手, 丝毫不乱,气定神闲:“你们听,迷音夫人久练音律二十余年,才有了这迷醉他人心智的美妙琴音。”

  然来天岐宫的几人皆非等闲之辈, 听那琴音无半点慌张神色,只有秦隐, 晕晕乎乎,难受得发出“呜呜”声。

  上官离将他击晕,抱进怀里。

  段寒生悠悠劝道:“夫人,收手吧。”

  迷音夫人听罢, 手中的琵琶,弹得更为急促,胸口上下起伏,似有神志混乱, 疯魔的征兆。

  “夫人走火入魔了。”段寒生微笑着,眼中泛着冷冽和杀气:“此时若不动手,恐怕会再次殃及无辜之人。”

  “闭嘴!”迷音夫人目眦欲裂,琵琶上的弦随着她力道的增大一根根爆裂。

  ……

  段寒生留了她一条性命。

  就如当年张无痕没有立刻杀死钟清墨的母亲一样。

  “夫人,你可知我现在要做些什么?”

  迷音受了刺激,精美的妆容都花了,她难掩悲切憔悴:“段寒生,奴家自认从未亏待与你,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将来会遭到报应的!”

  “夫人。”段寒生席地而坐,如今他有的是时间,可好好说道说道:“在下记得,您是西域人,当年逃亡时,应该费了不少力气吧?”

  迷音夫人被收走了琵琶,又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反问:“那又如何?”

  “在下身上有一毒,毒性潜伏三月,一旦发错无药可救,这毒呢,其实是西域广为留传之物,身为久居西域之地的夫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迷音夫人听闻,愣了愣,哈哈大笑:“奴家险些忘了,你这身上还有毒呢,怎么?是害怕了?开始向仇人讨要解药了?”

  段寒生微笑:“夫人是觉得,在下的态度是低三下四讨要解药的态度?”

  迷音夫人怒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在耍我?”

  段寒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您的儿子曾经要杀死秦隐。”

  迷音夫人不屑,除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她谁都不看不上眼:“那又如何,我儿子是什么身份?秦隐又是个什么东西?”

  “今时不同往日了。”

  段寒生带她前来宫殿,这本是张无痕的居住地,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如今张凉和宫中长老皆被捕获,此殿也变得极为冷清。

  “夫人啊,您一心想要至我于死地,您的儿子张凉,又欺凌霸虐无辜弱小的秦隐。”段寒生道:“若是在下将曾经您的所作所为,一并归还,是您否会觉得过于恶毒?”

  迷音夫人警惕道:“你想对凉儿做什么?”

  段寒生淡淡一笑:“你说呢?”

  “你敢动他试试?!”她凄冽地大喊。

  段寒生叹气:“夫人莫要激动,我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迷音夫人眸中带着深深的怀疑。

  段寒生笑道:“天岐山上有一块宽敞的地,设成了养猪场,正好适合你们母子俩居住,我看你家凉儿很是喜欢小动物,经常跟秦隐抢小白呢,如今不需要抢了,那养猪场的猪,够你们母子玩一辈子了。”

  迷音夫人不敢置信:“你说什么?你让奴家……去养猪?”

  她向来养尊处优,喝得都是婢女们清晨采摘的清露泡制的茶水,戴得是珠宝好玉,穿得是绫罗绸缎,如今……却要让她去养猪?!

  “夫人可要好好饲养。”段寒生温和道:“这猪在下是要食用的,你若是敢怠慢,死一只病一只,便砍去张凉一只手指,若是十指皆断,就再砍你的,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天岐宫教众颇多,谁知他走得一个月中,张无痕都快把人杀绝了,宫中几位长老统统被他以各种理由夺了性命。

  段寒生慢悠悠绕着殿外走了一圈,撞见曾经翻他白眼,冷言冷语的小童。

  小童抬眸看了看他,当作不认识般想要快步离去。

  “诶——等等。”段寒生将他拦住:“天岐宫人走茶凉,已经不需要那么多小童了。”

  小童眼神一利,警惕地问:“你要杀了我?”

  段寒生思考片刻,郑重道:“养猪场耕地都有人了,不如就去养□□?”

  小童愤愤道:“你干脆杀了我得了!”

  段寒生叹气:“你这是看不起养鸡的吗?”

  小童冷笑:“让我一辈子养鸡,度过一生,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

  段寒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想太多,好好干。”

  钟清墨听他这样安排,奇道:“你真是古怪,偌大的天岐宫被你捡成养禽地就罢了,还敢让迷音夫人与那群心怀叵测之人饲养禽类,他们精通精医通毒,养出的猪牛羊你还敢吃?”

  “自然不是我们吃。”段寒生回道:“他们自给自足,既能修生养性,也不至于饿死。”

  钟清墨挑眉:“寒生真有这般好心?”

  段寒生撑开折扇,抿着唇笑道:“当然是……没有的,这天岐宫敢和张无痕反抗之人皆被尽数杀死,留下的无非都是些余党,一丘之貉,你就等着看他们好戏吧。”

  钟清墨不置可否,牵着段寒生在天岐宫中的各个院子游走,十几年未来,许多的布设变了,他都有些不认得路了。

  “回去后,本座便告知武林各门,在东篱岛发现隐匿多年的魔教天岐宫,寒生是发现者,也是同本座一起除去门内叛徒勿须的有功之人,今后这宫重新布置,挂靠在虞清门旗下,你可重新继位,当上宫主。”

  段寒生将折扇一收,恍然:“你既报仇雪恨,又收了天岐宫,这虞清门的势力范围壮大不少,可真是一举多得的美事。”

  钟清墨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呵。”

  段寒生蹙眉,问:“你笑甚?”

  “可不是收了个天岐宫的宫主当夫人?”钟清墨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朝里弯,正好抵在他的下巴上,将整只脑袋抬了起来,细细看去。

  “你——”

  寒生的容貌和身段皆是一等一的,钟清墨看着他,忍不住在脸颊上啄上一口。

  “钟清墨!”

  幸好此时附近四下无人,不然若是被看见他俩抱在一起,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段寒生推了推他,言语间带着一丝讨饶:“今后莫要在外头这样做了。”

  “为何?”

  钟清墨比他高些,身体相抵时也有优势,段寒生被半搂着,嘴唇几近贴在他鼻梁处,他感觉到体内的温度一点一点移到了脸颊上。

  “平时不加以可治,日后若是被旁人看到……”

  “看到又如何?”钟清墨在他耳边厮磨道:“回门之后,你既是天岐宫的宫主,也是虞清门掌门的夫人。”

  段寒生一听,更为焦急:“你胡说些什么?若是被门中那些个长老听见,还不知如何惊谔,不敢置信!”

  钟清墨未有回答他,只是伸手在其身上摸索,附上穴位,微微一探,问:“寒生的内力无碍了?”

  段寒生不知他意欲何为,只得老老实实颔首:“差不多了。”

  “本座寒毒未解,那一月之事,还得继续做下去才是。”钟清墨按着他的腰,柔声道:“寒生同本座做那事一月,定是已经习惯,也不好再改变换人了,是不是?”

  “你……你……”段寒生踹他一下,气道:“你非要说出来,拿我寻开心是不是?”

  他只是喜欢看寒生害臊的模样罢了。

  钟清墨躲过那一脚,黑色的眸子亮晶晶,期盼道:“我们何时回去?”

  回去?回去同你做那事吗?

  段寒生撇开头,咬着牙,不想理他。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三日后。

  欧阳宗主终于顺着蛛丝马迹找着了逍遥剑师叶太平。

  他被关在了铁牢中,埋进东篱岛岛主院中的地下里,三日不吃不喝,若不是内力绑身,寻常人估计得饿死。

  “究竟怎么回事?”

  叶太平晕厥了几日后,才苏醒过来,刚一睁开眼睛,便挣扎着起身,问道:“舒叶南那混蛋在哪里?!”

  欧阳宗主倒了杯水,递给他:“舒叶南死了,江湖再无云鼓帮。”

  叶太平微愣,眼底的愤怒,到惊愕,到不敢置信,又回归宁静。

  他漠然道:“死了好,这等恶人,死了才痛快。”

  欧阳宗主问道:“你武艺超群,寻常人动不得你分毫,又是如何被抓的?”

  “一时不查,分不清善恶,便措手不及。”

  欧阳宗主见他说得含糊笼统,知道此事与舒叶南有关,他不说,也不想逼问下去,转移话题道:“收拾收拾,跟本尊一道回门吧。”

  他们坐船而来,自然坐船而去。

  去时六人,回来时带上叶太平,浩浩荡荡的,就是少了秦隐和上官离。

  秦隐被上官离拉着,非要在天岐宫再住上一个月。

  自从上官离知道张凉那伙人总爱欺负秦隐时,他就一直待在猪棚里没出来过,惹得段寒生差点以为这厮也要跟着一道养猪。

  秦隐拉着他,也不听,非要教训张凉那小子,每日看着他处理猪的粪便,见他厌弃,憎恶,耻辱交替而生的情绪不断蔓延,才逐渐解气。

  抵达莫阳县时,弥漫着颓然,绝望的县城终于慢慢恢复起来,已经有零心几家小贩推着瓜果出来贩卖。

  段寒生见此场景,仍是觉得心里不顺畅:“他们本不应该过得这般小心翼翼,也不该妻离子散。”

  钟清墨安慰道:“莫要伤心,好在罪魁祸首已经去了地府,他们的仇,全是报了。”

  在天岐宫的几日,钟清墨虽没有真正进去,却也是把他调戏得不行,即使如今是在好心安慰,段寒生也抿着唇,刻意远离。

  “怎得离本座这般远?”

  段寒生以为他又要动手动脚,便低喝道:“周围都是人,你站得远一些才好!”

  钟清墨一心盼着回门,如今听话得很:“好,本座站那处,跟寒生的距离远着呢。”

  段寒生本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谁想到一路上还真变得规规矩矩。

  回了虞清门,才知道,这几日发生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

  欧阳夏凡那大肚子侍妾许陌,竟跟着他的小情人跑了,而那位小情人,就是离人药谷中有名的神医,季思鹤。

  这欧阳夏凡对他本就不在乎,而且区区侍妾而已,按理说跟谁跑,要到哪里去,根本不会在乎才是。

  谁想到许陌离开一日时,他还没什么感觉,之后的第二日,第三日,脑子像不听使唤似的回忆起他的好来,一幕一幕,接踵而至,竟舍不得放手了,气急败坏地要去离人药谷找那季思鹤把人要回来。

  可季神医一向神龙不见蛇尾,离人药谷也不知他在何处,这下欧阳夏凡怅然若失,日渐消瘦,连饭都吃不下了。

  段寒生是知情者,心道你哭什么哭,你们二人是青梅竹马出生,那许陌对你曾经也是痴情一片,人家痴时你视若无睹,如今被半路截胡,能怨谁?只能怨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钟清墨早看他不顺眼了,正好借此机会让欧阳宗主把他带回去养病。

  欧阳宗主一离开虞清门,钟清墨的“寒毒”便发作了。

  上官离不在,他这一发病,将刘长老吓了个半死。

  “掌门啊,您怎么这么命短啊?您看您才上升几月,您这一死,万一门中谣言四起,说是老身图谋不轨,想要夺位,故意所为,该如何是好?”

  钟清墨恨不得一掌将他脑中不知被谁灌进的水给拍出来,还得装作虚弱道:“寒生呢?”

  刘长老大喜:“段公子会治这寒毒?”

  “自然。”钟清墨不耐烦地催促道:“还不快去?”

  段寒生正在林中连剑,听到刘长老的话时,白皙的脸颊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布上了红晕。

  “你是说,掌门大人的寒毒,发作了?”

  大结局(下)

  “可不是吗?”孙长老对他的异状无半分察觉, 推搡着往前走:“钟掌门说啊,这病只有你能治,快去吧,别耽搁时间了。”

  “等等……”

  自段寒生回到虞清门,起先还有些提心吊胆,后见钟清墨老实,动作规规矩矩, 便安下心来,这会儿听他寒毒发作,防不设防, 心里更是没有准备。

  想起前段时日莫阳县中,这人连哄带骗,嘴上说得甜腻,事事顺着, 实际该做得依然不会拉下,他若软下态度, 还会被得寸进尺,不依不饶地缠上来。

  那副巴不得把他拆了吃腹入肚的狠劲,段寒生还历历在目,哪里会轻易忘记?

  “咿呀——”

  “钟清墨?”他想来想去, 迟疑万分,杵在门口,不敢进去。

  屏风后没有应答的声音,反而有轻微翻身的响动。

  刘长老着急地拍拍他的肩膀, 大着嗓门道:“我说你傻站着做甚?快进去看看啊!”

  段寒生微咳,迟疑迈开步子,见刘长老想要跟着进来,怕万一钟清墨真发作得厉害,对他上下其手,又是抱又是搂的,这些亲密的举动,哪里好让别人看了去,于是道:“刘长老先忙吧,掌门大人不舒服时,是不喜被人打扰的。”

  “有什么好不好的!”刘长老探着脖子,冲屋里头喊道:“钟掌门?钟掌门!我把段寒生带来了!”

  屏风里传来如沐寒风的淡淡应答:“出去。”

  “啊?”刘长老一愣,扯着嗓门道:“您寒毒好了吗?还要不要治病了?”

  一阵短暂地静寂后,那声音才说:“本座说的是,让你出去。”

  刘长老精神一震,灰溜溜地后退数步,离开时,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这下,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段寒生深吸一口气,进去一探究竟。

  他见床榻上人头蒙着被褥,身体卷缩成圆球,好不可怜,便要将这被褥掀开,谁知还没碰上,就被擒住了手腕——

  钟清墨用力往回一拉,段寒生便整个人都倒进了他的怀中。

  他怒道:“你又骗我?!”

  钟清墨好久没抱他了,黑色的眸子更是闪烁着异样的兴奋:“本座哪里骗你了?”

  一边问着,他一边拉着段寒生的手滑进自己的里衣中,半真半假地说道:“这毒困扰本座十余年,发作时早就习惯了哪里会忍不得,做出那痛苦之状?”

  段寒生见他身体确实冰凉,竟有些不知所措:“那该如何是好?需不需要帮你倒些热水来?”

  “不要,本座想要沐浴。”

  钟清墨的眸色幽深,带着隐隐的暗喻:“寒生与本座同去可好?”

  段寒生点了点头,心道若是这听雪楼中药池能够缓解他的症状,也不用他自我牺牲,连续做那劳心劳肺之事了。

  他想得天真,哪里晓得是钟清墨的阴谋诡计,现今毫无顾忌地搀扶着他往那药池之地走,再过些日子,怕是一想起这药池,便会双腿发软,心虚脸热,羞耻万分了。

  段寒生扶着他,钟清墨故意用了七分的力道往他身上靠去,待到了药池,他脱了衣裤,浸入水中,只留出一个脑袋,和大半块肩膀。

  “掌门大人慢慢泡着,我先出去了。”

  段寒生看着水中若隐若现的一块块腹肌,遍布均匀,莫名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

  上次来这,他还没有这般浓烈的感觉,如今一旦直视,就想起钟清墨也曾架着他的腰肢逼他就范过,若是不愿,他手一推,便推在了这赤条条的腹肌上。

  “不许走。”钟清墨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脚踝,将他一道带进池里,那狡猾的手顺道扯去了他的封带,滑近了进去,抚摸着细腻柔软的腰际,笑眯眯道:“寒生是本座的药引子,怎可随意逃跑?”

  许是先前扯寒生腰带扯惯了,熟练得很,转眼间就将他的衣裳褪去一半。

  四下无人的时候,温柔的亲一亲脸颊,寒生半推半就的,即使生气了,也是哄哄就好了。可惜他纯情又容易害臊,先前没确认心意时还能坦坦荡荡睡在一处,甚至帮他擦身也面不改色,现在靠得近些都会琢磨一番,恨不得两人离开十尺才好。

  “寒生怎的跟从前判若两人了?”药池温度偏高,在水中又不至于太“坦诚相待”,刚好用来让寒生再次对他敞开。

  段寒生僵着动作,半晌才挤出两个字:“没有。”

  钟清墨伸出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轻笑:“寒生应该知道,本座想做些什么吧?”

  不知过了多久,段寒生是被横抱着出来的。

  周身裹着毯子,缝隙中,可以看清密密麻麻的红痕,四处遍布在腰间,脖颈,还有胸膛上他脸颊绯红,泛着水光的嘴唇半张开,眼皮子无力地半垂着。

  “寒生……”

  钟清墨乘着怀里人没力气,含红了人家的耳垂,又挑开了嘴边殷红的唇瓣,不怀好意地吸吮起来。

  等吻够了,在将他放开。

  段寒生任由他捉弄,好不容易存了一些力气,断断续续道:“几……次……了?”

  钟清墨故意卖了关子,等怀里人微恼,才道:“两次。”

  段寒生气得使劲推搡他,只是周身无力,推着感觉如同普通挠痒痒一般:“上官离……明明说一天就要……三次……你偏做两次……你这混蛋……是不是故意的?”

  他向来修养极好,着实是被这股子无赖的话气着了,才会说出“混蛋”这种不雅之词。

  钟清墨将人揽得紧了紧,轻轻道:“寒生不可急于求成……”

  这几月,段寒生进出登雪楼都是一瘸一拐的,是时候累得狠了,嗓子半哑也就算了,便是弯腰坐椅子,都是轻手轻脚的。

  刘长老纳闷道:“你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磨药这般劳累?”

  段寒生有苦说不出,只得顺着道:“确实劳累难受……”

  刘长老一边感叹现在的小年轻吃不起苦,武功怠慢也就罢了,连磨药这等小事都会整得腰酸背痛,实在看不过去,一边宽慰道:“你呀,平时得多练,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钟掌门想要重用你都不行啊!”

  段寒生没好气道:“刘长老若是日日被当成药引使用,也会终日腰部酸痛,难以走动。”

  “嘿!你这小娃子!”刘长老吹胡子瞪眼:“老朽可不会如此!”

  刘长老对自己体力一向信心满满,磨药而已,能磨出什么花样儿来?

  直到某日傍晚,他不慎将送给媳妇的簪子落在了登雪楼中,原路绕回来寻,听见药池那处传来隐隐的抽泣声,顿觉古怪。

  这不去不打紧,一去被吓破了胆,难怪钟掌门日日亲近这段寒生,恨不得将整个身子贴上去,原来是如此这般的关系!

  池中水气朦胧,刘长老看不清晰,只是声音他就是变成鬼,也绝不会分错。

  这时,他会想起近日种种,段寒生连路都不太好走的模样,说道药引那害羞闪避脸红的样子,不禁恍然大悟,心中怜悯,原来药引的意思,是这个啊!

  这样断断续续,冬季都快过去,钟清墨的寒毒都未彻底解决。

  段寒生被他哄骗,恼羞成怒后又极其容易受各种花言巧语蒙蔽。

  刘长老是个大嘴巴,无意中戳破他俩情事后,传得门中人皆知,钟清墨没了束缚,明目张胆地像没了骨头似的靠着他宣誓主权。

  幸好他摘了面皮,曾经与他一道入门的几位同期忍不住来,不然还不得胆战心惊,惧怕非常?

  门中人好不容易接受自家掌门是个短袖,上官离带着秦隐从东篱岛回来了。

  他倒是带来了个好消息。

  迷音夫人与张凉等人皆死在天岐宫,有些七窍流血而亡,有些手脚浮肿,两眼乌黑,有些嘴唇发紫,呕血致死,死状千奇百怪,其中原因,都是身上所种的毒不同。

  得到消息时,段寒生正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你这计谋,原先也是想放他们一条生路。”钟清墨为他揉肩:“可惜终究还是心肠歹毒,害人害己。”

  段寒生闷闷道:“你都想清楚了?”

  “使唤他们耕地种田,养鸡养猪,又特地告诉他们这些东西你将来都要吃,便是一种暗示。”钟清墨揉着揉着手便往下了:“他们对你恨之入骨,想要害你,你便拿他们的东西炒了煮了端给他们,那些禽类种子皆是上品,你端给他们时菜馊了一半,也就无人相信你会用这种计谋对待自己。”

  “是,他们若是老实,还不至于死去,若是心有有杂念,便怪不得我了。”

  段寒生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扭着身子往床里面移,低声道:“我困了。”

  “睡吧。”钟清墨脱了鞋袜,一起钻入被中,见他紧张,凑近调笑道:“寒生期待什么?你那处受伤,本座自然会等它好了再继续享用。”

  段寒生大窘,推了他一记就将脸转过去对着墙壁了。

  烛火摇曳,夜晚渐渐模糊。

  秦隐番外

  秦隐被分到了竹溪院中, 做上官离的药童。

  刚见面时,她便是骄纵蛮横的模样,如今离了寒生,同这阴晴不定的小丫头朝夕相处,心里总是有些发怵的。

  况且,最近秦隐发现上官离洗澡时,带去伺候的竟都是些男童。

  这丫头不小了, 都十六了,那些男童十二三岁,也是懂情·事的年龄, 怎么会一同洗澡呢?他越想越不对,莫不是成了精的妖怪,要吸男童阳气才好维持生命?

  即使不是什么精怪,一定也是偷偷摸摸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儿!

  秦隐七想八想, 害怕得要命,更是吓白了一张小脸, 故而上官离每次浩浩荡荡带着一群小童进浴池,他都担惊受怕,恨不得逃回寒生身边去。

  久而久之,俩人一见面, 他就打哆嗦。

  上官离哪里会看不出来?

  他向青云游子要了这小孩,是看他性格迷糊,呆呆傻傻,武功又不敢, 全身上下都写着五个字,待宰的羔羊,偏偏那段寒生还跟他关系不错。

  这段寒生偏阳,是这世中罕见对钟掌门寒毒有益处的体制,可惜他能探出,那青云游子也能探出,这秦隐留在段寒生身边,等于是个行走的隐患,不如带回竹溪院,省得被动手脚。

  “秦隐?秦隐?”

  上官离偶然路过,见他发呆,叫了两声,见他不应,便两步上前,一把夺去怀里的白毛兔子:“好啊,本少主让你做药童,你却在养兔子?”

  本来秦隐牙齿不停地打颤,缩着脖子,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绝模样,见兔子没了,便红着眼睛要夺。

  “还,还给我……”

  “我不。”上官离一侧身,躲了过去。

  秦隐心疼兔子,又心中惧怕,险些哭了出来,忍不住挤出两滴眼泪。

  他生气时,鼓着两只腮帮,撑大了脸颊,红彤彤的,仿佛是熟了的肉包子,上官离看了看怀中的兔子,突然觉得还没眼前人来的可爱,便伸出手,揉他肉肉的脸蛋。

  “呀!你干嘛!”

  他力气太大了,弄得有些疼了,秦隐便捶着这厮的肩膀,一顿乱打:“松开!松开!”

  上官离见他反抗得厉害,便无趣地放手:“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捏捏你,还叫唤起来了。”

  俩人离得极近,上官离才仔细打量他的长相,娃娃脸,红唇皓齿,眼睛圆溜溜,瞪得大大的,想颗杏仁似的,皮肤很好,又白又滑。

  长得还挺标致。

  上官离拍拍手:“本少主看你挺顺眼的,就你了!”

  秦隐茫然道:“什么你呀我的?”

  “自然伺候本少主洗澡啊。”

  秦隐的小脸蛋,刷地一下就白了。

  他以为自己快活不成了,进浴池也充分做了准备,谁想到这大小姐竟一本正经的脱起衣裤来了。

  “你,你,你怎可随意在男子面前宽衣解带?”他捂着眼睛,蹲下身,不敢多看。

  “怕什么?”上官离卸了里衣,又去拖亵裤:“本少主又没让你负责。”

  “那,那,那也不行。”秦隐耳垂通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了。

  上官离没好气道:“随便你吧。”

  他不强求,小家伙偷偷松了口气,后又听见脚面踏着池边木板的声音,还有“扑通”一声,还有“诶哟”的惨叫。

  秦隐吓得立即转身,赤条条,白花花的身子猛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下,他浑身上下的血色,全跑脸上来了。

  上官离大剌剌地站着,一脸狡黠:“欸哟哟,小秦隐,嘴上说不要,身体还是蛮诚实的嘛。”

  秦隐的视线从他平坦的胸脯,一直扫到腹部,那毛茸茸的三角地带,垂下来的一大物件,竟……竟然是……

  上官离冲他眨来眨眼睛,还贴心地问道:“好看吗?”

  许是这池子雾气太重,又热的慌,秦隐受了惊吓,喘不过气来,两眼一番,就摔倒在地。

  ……

  之后的几天里,秦隐便对“男女”的认知,有了深深的存疑,那日他看到的,分明是男孩子尿尿的东西,女孩子也会有吗?

  他迷迷糊糊,分辨不清,看见上官离就要躲。

  谁知越是躲,这位无聊没事做的少谷主就越是想逗他玩,还要与他同睡。

  这不同睡还好,这日子久了,两人年纪不小了,挨得又近,秦隐皮肤好,白白嫩嫩,上官离晚上抱着他睡觉,还要把手往里面伸。

  “你究竟是男子还是女子?”

  秦隐想,若是女子,这样上下其手,岂不就是个女流氓?

  若是男子……他心底一惊,莫不是有断袖之癖?!

  “你猜?”

  其实上官离只是觉得手感好,抱着睡软软的,可舒服了,才将他拉至床榻,秦隐一股脑地想了很多,他气急败坏道:“你这般作为,和登徒子有何区别?!”

  这小家伙生气,声音软软糯糯,跟撒娇似的,上官离听着痒痒,便凑近道:“我就摸摸你,哪里登徒子了?”

  秦隐气道:“你还狡辩!”

  上官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饱满圆润的嘴唇一闭一合,不知为何心慌意乱,连说得话,也不受控制:“你可知,做了何事才算得上登徒子?”

  秦隐怒气未消,瞪道:“什么呀?”

  “自然是接吻。”

  上官离本来只想吓唬吓唬他,可凑近了却忍不住了,张开嘴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软乎乎,也温润润的,便捏着他的下巴,好好品尝起来。

  秦隐从来没被这样亲过,觉得有些舒服,又有些害怕,“呜呜”回应了两声想推开他,推的手没什么力气。

  全身都软了。

  ……

  这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上官离得了个便宜,便索取得更为厉害。

  他去了安喜镇一趟,特地买了些那方面的图谱书籍回来,好好学习,晚上便拉着秦隐进被褥,偷偷摸摸探讨一番。

  秦隐潜意识里觉得不好,又架不住他动作轻柔,舒服得紧,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白日里,上官离除了喜欢欺负欺负他,竟不由自主地开始担惊受怕。

  那青云游子一直不怎么老实,竟绕开他,秘密派段寒生去调查那赵家庄灭门一事,这无端端的,若说没有小心思,鬼才会相信。

  又乘他不在,给秦隐送了些毒衣物,和毒食物,要不是整日有他的人身伴左右,这小家伙不知要死多少回了。

  于是想着,教他些简单的毒物辨认。

  秦隐做什么事都天赋不高,学得极慢,上官离性子急,简单的东西这小家伙要听上好几遍,他一生气,便揽着秦隐做自己腿上,这软乎乎的臀挨着,即使是十遍百遍,也心甘情愿了。

  “你可明白?”

  “明白了,明白了。”秦隐点头如蒜,他学认毒,只要拷问出了错,上官离便把他放大腿上,他难过得很,总想扭扭,这不扭还好,一扭便感觉有块木头,老硌着他,难受得紧。

  上官离看着他满头大汗,皱着脸的模样,竟觉得比从前越发可爱了。

  “小秦隐……”

  “恩?”

  “本少主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他抱着这小家伙的腰,往上颠了颠。

  秦隐还在认药呢,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当回过神,吓了一大跳。

  他险些蹦起来:“你你你你说什么?!”

  上官离顿了顿,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没什么。”

  ……

  上官离嘴上说没什么,其实根本就是有什么!

  他们晚上做得事更加亲密了,也变本加厉起来。

  秦隐再怎么傻乎乎,也明白过来这分明是妻子和丈夫才能做的事!

  他义正严辞地拒绝了好几次,上官离还不高兴了,每日的最爱吃的凉糕也没有了,还经常欺负他的兔子小白!

  秦隐忍了一段日子,后来实在受不住了,便整理包袱,偷偷逃出了竹溪院。

  不出来不打紧,一出来便听到门中人议论,说寒生死了!

  怎么可能?!

  他心中一紧,跟上前去,还没靠近呢,就被一棍子打晕了去。

  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山洞中。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阴冷潮湿,他被铁锁捆着,挣脱不开,动弹不得,大声呼喊救命,竟也没有回声,才真正害怕了。

  秦隐吸了吸鼻子,想起上官离的忠告:“你若不听本少主的话,执意要出去,到时候没了性命,可别怪我!”

  之前他还不屑一顾,谁想到,警告的话竟成真了!

  他武功不济,如果是普通绳子,姑且还能运内力挣上一挣,可这是铁锁,末端绑着石柱,除非将脚踝砍断,不然根本无法逃脱。

  秦隐在洞中两日,滴水未进,饿得前胸贴后背,双眼恍惚,最后连遗言都想好了。

  他想了想,除了自家的兔子小白,就寒生跟他关系最好了,如今寒生也不在了,也没什么可留念的。

  想着想着,又想起了上官离。

  他已经知道这家伙是个男人了,偏偏喜欢女装,相貌昳丽,极有欺骗性,其实除了刚开始骄纵嚣张,后面也对他不错,要是以后别总是不经过同意就将手伸进来,那就很好了。

  秦隐细数他的优点,发现竟也不少,每日让厨子烧他喜欢的,还教他识毒,除了寒生,好像就上官离用正眼瞧他的。

  思及此,又觉得心中酸涩,不禁梗咽起来。

  意识模模糊糊,听有人唤他名字,一声一声,带着急切。

  他睁开眼睛,见是水绿色罗纱裙,抬头一看,正是上官离,便也不顾自己之前闹脾气了,把鼻涕眼泪都抹他裙摆上了。

  “你干什么?!”上官离洁癖严重,生气又不舍得生气,点了点他的小脑袋,道:“傻子,你再敢自说自话跑出去试试?”

  ……

  秦隐回去后,对上官离的容忍限度宽容不少,有时候受了欺负,只是恼得发泄一顿,也不会再想着逃走了。

  上官离开始变得有些忙碌,等闲下来,段寒生竟然回来了。

  寒生没有死!

  秦隐兴高采烈地抱着兔子转了一圈,雀跃不已,导致上官离怎么瞧,怎么不顺眼,总拿他的兔子出气。

  他找寒生庇佑,结果上官离更是生气,脸色也变得臭臭的,看他的时候,眼底有些东西,也不太一样了。

  他正奇怪着,直到那天晚上,上官离做了些往常爱做的事情后,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膏。

  “这是什么?”秦隐衣裳大开,胸脯上留着刚被啃咬的红印子,他有些困了,倚着枕头懒洋洋道。

  上官离亲了亲他的嘴角,解释得含糊:“你喜欢的东西。”

  然后附下身子问道:“你喜欢我吗?”

  秦隐愣了愣,结结巴巴地不知如何回答。

  上官离捏了捏他的脸蛋,挑眉道:“你不敢说?”

  其实是喜欢的,秦隐将自己缩起来,悄咪咪地,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上官离展眉,柔声道:“可能会有些点痛,后面就舒服了。”

  秦隐承受过后,差点没哭出来,又疼又麻,他觉得不舒服,便哼哼唧唧的,惹得身上的人,更是兴奋,搂着他不松手。

  上官离抚摸着他光洁的后背,将尾音拉得长长的:“今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

  他们同段寒生一起去天岐宫时,上官离便发现怀里的小家伙有些不对,一脸紧张和害怕的模样。

  “怎么了?”上官离虽爱欺负小家伙,喜欢看他恼怒生气的样子,却不喜欢别人也享受这份待遇,他翘着二郎腿道:“想你家兔子,想得小身板都抖了?”

  “怎么可能!”秦隐转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

  上官离蹙眉,抬眸瞥向段寒生,他的目光,恰巧也忧心仲仲地看着秦隐。

  ——他知道。

  自从知道段寒生这皮笑肉不笑的老狐狸,对他们掌门牵肠挂肚得很,最后为了治寒毒,还甘愿舍身,他的敌意,消减不少。

  于是特地寻了个由头,单独向段寒生询问,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是天岐宫的少宫主张凉,仗着自己爹身份尊贵,说一不二,常年欺凌殴打小秦隐,甚至还有将其杀死之心。

  听闻后,上官离的唇越抿越紧,青筋直爆,发出阵阵冷笑:“成也靠爹,败也靠爹,你打算怎么做?”

  段寒生看着他,嘴角微勾。

  他早就想好了计划。

  住在天岐宫的几个月,上官离每隔几日便会去看张凉,慰问慰问他养得猪可有消瘦,是否健康,顺道帮他怀念起先前在天岐宫称王称霸的时光。

  ——催化了张凉母子想要除去段寒生而后快的心,更是加重了他们心中的怨恨。

  想要杀段寒生,又擅长用毒,定会在猪饲料里加上些东西。

  而他们动手脚之时,便是死亡之日。

  ……

  张凉母子一死,秦隐坐在回虞清门的船上,一脸轻松,像是多年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提了出来。

  他还拉着上官离的手惊讶道:“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上官离将他搂进怀里,哄道:“不过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罢了。”

  他侧身,看着身旁之人,呢喃着,又像是一句诺言:“我会永远保护你。”

  秦隐似有所感,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

  夕阳落下,晚霞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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