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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花好月圆?美满!(结局)

岁月静好,时光荏苒,这日月在嬉笑怒骂之中转瞬即逝,又在柔情蜜意之中显得格外悠长。

转年又到中秋团圆之日,玉府早早地挂好了花灯,备好了家宴,而一家之主玉长揖,也早早地带著过继而来的继承人宁月,立於玉府门前,一心只等两位弟弟及其儿女从伏龙山归宁。

日上三竿之时,终於等到一队人马护著一顶精雕细琢的软轿出现,其中一个劲装大汉还打著一面锦旗,上面绣著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伏龙镖局,就这般浩浩荡荡地招摇过市,引得过往行人围观驻足,一看就是某人惯有的作派。

而满面红光的青天霸,头脸整洁,一身锦衣华服,亲自策马扬鞭在前面领头开路,春风得意威风凛凛,若不是怀里还坐了个同样被精心打扮过的虎头虎脑的壮小子,还以为他这不是归家,而是迎亲呢。

尚未行至玉府门前,就已经咧开嘴巴扯开嗓门嚷嚷开了:“大哥!嘿嘿,对不住了,大哥!咱家身娇肉贵的大老爷与大小姐经不得颠簸,只能把马车改成轿子了,路上多有耽搁,让大哥您久等了,啊?!”

拎著壮小子跳下马以後,一脚踹他去赶紧向伯父行礼问安,自己则屁颠屁颠地跑到软轿跟前,掀开轿帘,一手小心翼翼地抱过他家尚在襁褓中的大小姐,一手半扶半抱地,将那产後刚刚恢复元气的大老爷恭迎下轿,真是娇“妻”爱女左拥右抱的好不乐呵。

“爹爹,三叔……”宁月一见了久违的爹爹,就赶紧缠上去撒娇,也想瞧瞧那不知怎麽就突然冒出来的小妹妹。

同样喜出望外的玉长揖,此时也顾不得什麽礼数了,忙亲自迎了上去,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接过三弟怀中的女婴,要好生看看这新添的小侄女,玉家仅有的一位小千金。

只见这襁褓中的女婴生得粉雕玉琢,无比娇嫩,尚不足周岁,就能瞧得出是个十足的小美人胚子,本来正嘟著花瓣般的小嘴睡得正香,被大人们几番转手给弄醒了,却也不哭不闹的,只睁著乌溜溜的圆眼睛扫了一眼这陌生的面孔,转眼又垂下长长的眼睫,安然地呼呼睡过去了,大有一番泰山崩於前我自处变不惊的风范,玉长揖不由得爱怜地笑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怕是以後做个王妃也绰绰有馀呢……”

青天霸却不乐意了,“老子的闺女才不稀罕做劳什子王妃哪,以後就让她招个倒插门的压寨女婿,伺候她做一辈子的大小姐,省得嫁到别人家去受气!”

玉青辞眼波一斜,不悦地瞪著他,“尽知道跟大哥犯浑!我玉家的闺秀,定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就算巾帼不让须眉,也不招像你那般没脸没皮的倒插门女婿!”

“嘿嘿,是,是,闺女是你生的,你说啥就是啥,啊?谁让你不肯做老子的压寨夫人,老子就只能没脸没皮地跟著你做倒插门女婿……”

就这般,久别重逢的一家人,一边其乐融融亲亲热热地说著话,一边往家门里面走去,直至迈上石阶行至大门前,玉青辞才突然发觉少了点什麽,“宁熙了?宁熙这孩子,又跑哪去了?”

正好这时,门内突然传砰的一声闷响,紧接著是那壮小子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哈哈,一个傻子,拿把扇子,踢著石子,啃著柿子,摔了个鼻青脸肿狗啃屎……真好玩,大傻冒,大傻冒,狗啃屎的大傻冒!”

进门一看,原是有个布衣男子摔倒在地,脑袋磕在了花盆上,趴在地上久久爬不起来,看来是摔得不轻,看站在一旁的壮小子那乐不可支的样子,显然是又调皮捣蛋地使坏整人了!

玉青辞不由得颦眉,尚未来得及出声训斥,就见身旁的大哥脸色一白,竟亲手去将那一身布衣的男子扶起来,仔细检查他额间渗血的伤口,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宁月也赶紧过去乖乖地问道:“师公,师公!你怎麽摔著了,疼不疼啊师公?”

师公?!

莫非这落拓的布衣男子,竟是白杳?!

玉青辞不由得一惊,定睛仔细打量那正微微抬头的男子,虽是粗布青衫,面黄肌瘦,神色有些怯怯的,懵懂得近乎憨痴,但依旧难掩那熟悉的轮廓,与周正的眉眼……这、这人他化成灰也认识,可不正是那已然痴傻的白杳白丞相?!

没想到,那曾经权倾天下飞扬跋扈的一国之相,如今竟落魄至此,沦到被一个黄口小儿任意欺辱的境地……

就连青天霸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傻笑,“卧槽!这不是那狗相吗?还他娘的活著啊?!”

说话间,已然如临大敌地搂紧了怀里的宝贝闺女,又将他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蛋拎过来,和玉青辞一起护在了身後,就恨不得直接抄家夥宰人了,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将原本就惊魂未定的白杳吓得慌忙抓紧了玉长揖的衣袖,直往他身後缩去。

玉长揖忙於心不忍地制止道:“三弟,他如今已不是什麽丞相,只是一个尝尽世态炎凉又一无所有的可怜人!想他黜官还乡之时,他家夫人与心腹竟无一人跟从,早已是众叛亲离吃尽苦头了,唯有狄将军还算顾念,不仅护送他回来,还为他置办了足够颐养天年的家产,谁知狄将军一走,那些恶仆见他是个丧失心智的傻子,又无人监护,就欺辱怠慢他不说,还勾结了几个八竿子打不著的亲戚,设法谋夺了他的家产,将他赶出了家门……毕竟相交一场,为兄、为兄不忍看他流落街头,忍饥挨饿,就暂且把他收留了,不过你们放心,他不是在这白吃白喝的,还得干些杂活,陪宁月一起习字读书……”

“这……大哥,都晓得你是个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但、但也不用把仇人给养在家里啊!都说好人不长寿,祸害遗千年,万一他哪天清醒过来,这、这不就成咱自找死路了吗,啊?!”

“不、不会的!且不说他能否清醒过来,即便当真清醒了,相信他经历过这番大起大落,也该是脱胎换骨,从头开始了!倘若你们当真容他不下,明日就让人把他送到农庄去就是了……”

“大哥!你、你咋就……”青天霸急得直跳脚,还想嚷嚷点什麽,却被玉青辞拉住了,“大哥乃一家之主,要如何处置,全凭大哥做主便是!今日过节,难得一家团圆,莫为这等琐事伤了和气,留著以後再议也不迟。”

说来把人留在身边盯著,总好过放虎归山,反倒省心了,至於是否应该永绝後患,反正来日方长,可以留著以後再慢慢试探……

“年、年糕!为啥就连你也……”

见他们都护著那狗相,青天霸更不爽了,尤其是见大哥不仅极力维护那狗相,还轻言细语地对那狗相安抚著,甚至拿出自己的汗巾为他仔细拭去脸上的尘土……总觉得大仇未报,反倒让那狗相捡了天大的便宜!而那狗相望著大哥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莫非只是错觉?!

但他还来不及追究,怀里的大小姐就终於禁不住这番吵闹,忍无可忍地咧开小嘴,用啼哭开始抗议了,青天霸只得赶忙撇下这档子事,天塌下了也得先去哄他这惹不起的闺女,毕竟这可是他家大老爷又拿半条命换来的宝贝。

本就手忙脚乱不可开交,偏偏宁月还来添乱,递了个小巧的锦盒给玉青辞,“对了爹爹,上回狄将军来的时候,让宁月一定要把这个转交给爹爹……”

玉青辞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又是那枚雕成莲花状的青玉簪,只是垫在底下的,却是他以前被当作信物的那方素色汗巾……

“玉、玉年糕!这是咋回事,啊?这是咋回事?!感情那你跟那野汉子够情深意重的啊,要不为啥到现在都还惦著你,啊?!”

“青天霸!休得在大哥跟前胡闹!”

“不、不成!这事你一定得跟老子说清楚,要不就赶紧把这破玩意给扔了,不然、不然老子就……”

“不然你待要如何?!”

“不然、不然……老子就求求你了成麽?!来,来,赶紧把这破玩意交给老子拿去扔了,别留著了,啊?心肝大老爷,你喜欢的话老子立马让人给你打一堆来成不……”

於是乎,温言细语的继续柔声安抚,死缠烂打的继续吵闹不休,事不关己的继续玩他自己的,一家人就这般幸福美满(?)地共度了中秋佳节。

晚上拜月的时候,小宁月虔诚地祈祷著,希望每一年月圆的时候,都能这样欢聚一堂,热热闹闹地在一起过节……

正文完。

作家的话:

这篇挤牙膏挤得极其痛苦的小白文终於完结啦,是某禅一部古风耽美文,也是第一部字数破十万大关的长文,撒花!

还看得意犹未尽的孩纸们,现在可以开始点播番外咯,哦呵呵呵呵

话说某禅每次开坑都是突发奇想,只想好了开头就头脑发热不顾後果地开坑了

结果热情一过,就难免遇到挤牙膏的痛苦,所以写文最艰难的莫过於中间不断深入添加情节的过程

所以在此文的最後,要务必感谢不管某禅有多渣都一直坚持每天送礼物的coh1127亲,

和每天坚持跟俺留言讨论剧情的sunny亲,每天为某禅辛苦审文的编辑小缨,

还有其他在此期间送某禅礼物给某禅留言,或默默用投票和订阅来支持某禅的孩纸们,

乃们真的像太阳一样,让某禅在最艰难最瓶颈的时刻,感到最真诚的温暖,激发努力坚持下去的力量,不会感到自己在孤军奋战!

此文的顺利的完结,没有成坑或者烂尾,多亏了你们的支持和鼓励,灰常感谢,群麽之!!!

☆、(13鲜币)【大哥VS丞相】番外一:阿白

“嗯……嗯……就是那处……轻、啊……轻一点,云破……”

玉长揖闭著眼伏在凉榻上,几近乞求地痛吟著,修长玉白的颈脖仰成一个优美的弧度,浓长的眼睫、汗湿的鬓发、淡色的薄唇与滚动的喉结,均在跳动的烛火下随著身体一起微微颤动,就连那脸上的疤痕,似乎都成了绯色的妆饰,为略显苍白的脸平添了些许颜色。

时值夏暮,他身上仅穿了一袭月白的单衣,颀长瘦削的身形显得愈加单薄,但却骨肉匀称,瘦而不枯,那轻薄的丝绸,丝毫也无法阻挡肌体渗透的温润触感,细窄的腰身在一双指节分明的大手之下有些不堪盈握,更衬得那细腰下的臀线延绵起伏……

“才几日未碰,为何又痛得经受不住了?莫不是没人盯著你,就又以为自己还年轻力壮,是铁打的一家之主?有本事逞能,又何必此时喊痛?”

一身黑衣的管家,容色依旧冷漠,略显低哑的嗓音也一如既往地毫不留情,极尽讽刺刻薄,手下的力道却不由自主地轻柔了许多。

玉长揖不以为忤,白玉微瑕的脸上反而浮起淡淡的绯色,颇有些惭愧地解释道:“不过是近日帐目繁多,你又不在,一时忙得抽不开身,就……”

“帐目再多,还需你亲自一笔一笔地经手不成?那麽多帐房与管事都是养来吃閒饭做摆设的吗?还是大公子谁都信不过,生怕谁占了你玉家的便宜,非得事必躬亲才肯放心?!”

“不,我……”

玉长揖有些无奈地语塞,这刘云破,当初不容自己悲春伤秋、转而全身心投入到家事中来的是他,如今怪自己事必躬亲的也是他,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偏偏还总是说得这样不中听……罢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紧之事,若当真与他计较,倒显得自己没有容人的雅量了。

再说他行事俐落,雷厉风行,头脑活络又绝不徇私枉法,这般不可多得的人才,年纪轻轻地只在玉府做管家委实可惜了,以前是由於白杳的缘故才对他有所顾忌,而如今白杳失势,他却依然愿意留在玉府,丝毫没有另择良木的打算,如此尽忠职守,反倒让人能够放心地留用他,由著他大施拳脚了,玉家虽曾是公卿世家,但如今已无公卿,总不能坐吃山空,败在自己的手上……

於是不再与他辩驳,转而旧事重提道:“对了云破,此番去京城开分号之事……啊……”

腰上的手蓦然用力,又痛得他惊出了一身冷汗,措不及防地锁紧了眉心,云破做事一向沉稳,缘何最近越发的不知轻重了?

好在那手腕一转,力道又变得轻重适宜了,还带著些许内力,随著手掌的按揉密密绵绵地渗入骨骼经络,渐渐消解了他浑身的僵硬与酸痛,无比清爽之下,都几近酥软了。

“大公子好生健忘,在下早已拒绝之事,却非要一再地提起,是玉家再无其他能人,还是大公子嫌在下碍眼,急於打发在下离开?!”

“云破何出此言?以你的才干……”

话未说完,年轻的管家却已径自动手去为他宽衣解带,嗓音已近阴冷,“以在下的才干,今夜恐怕得多扎几针,方能报答大公子的知遇之恩。”

一想起那穿筋刺骨的灼痛,玉长揖不由得大骇,慌忙攥住已春光乍泄的衣襟,皱著眉极力推拒道:“已、已然没事了,今夜就、就到此为止罢,不必再针灸了!”

眼看这总是咬牙逞强的一家之主,半个出家人一般清心寡欲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终於流露出几分难得的惧怕与脆弱,犹如一个不堪受辱的良家女子,在暴徒面前极力试图坚守最後的贞洁,管家不禁唇角微抽的同时,幽寂的眼底也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彷佛看见那银针刺破的一瞬间,渗出的血珠在玉白的肌肤上绽放妖豔的花朵……

其实以他的功力,自从失去丞相的牵制以後,早就能够将这株别有一番残破之美的兰草强行采下,然後远走高飞地占为己有,只可惜这株兰草太过刚烈,又太过孱弱,还有随时可能发作的宿疾,除非心甘情愿,否则始终令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不小心就魂飞魄散,香消玉殒了。

“也罢,那今夜就暂且不针灸了,大公子早点安歇,在下来为你焚香守夜……”

正说著,门外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著低醇急切的呼喊:“长揖,长揖!”

一听是白杳的声音,玉长揖忙起身亲自过去开门,刚一打开,就被人冒冒失失地迎面撞了个满怀,後退了好几步才堪堪抱著比他高大的青衣男子站稳,却微微仰起头,就像哄孩童一般温和而又关切地问道:“怎麽了?可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自从白杳被药傻了以後,心智单纯得堪比稚龄小儿,甚至还不如四岁的宁月机灵,即使接进了玉府,人多手杂的,也难免遭到某些下人在私底下欺负,所以玉长揖特意让他住在自己的院中,仅一墙之隔,好方便随时照应。

白杳忙使劲摇头,原本幽深难测的双眼如今变得明亮澄澈,遭人欺负时会有些怯怯的黯然,看到喜欢的人或物品则会闪闪发光熠熠生辉,明明是年过而立的人了,倘若抿著唇不说话不犯傻,反倒更甚从前初见之时,很有几分建安风骨,书生意气。

此时这双眼睛就闪亮得如同暗夜的星辰,拉著玉长揖欢喜地说:“长、长揖,阿白会背诗了!我、我念给你听,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玉长揖脸色一白,忙打断道:“这诗……是谁教你的?”

“没、没人教阿白,就是在梦里,老听见有人在念,醒来就、就学会了……怎麽,长揖你、你不喜欢?”

没有得到期望中的赞许,反而遭到了质问,原本睁亮的双眸不免有些黯淡,看得玉长揖不禁又涌起莫名的心酸,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尽量语气柔和地叮嘱道:“这不是首好诗,乖,听话,你从未在梦里听见什麽诗,更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否则会受人欺负的,明白了吗?”

幸而此处只有一个刘云破,倘若传出去被他人知道了,以为白杳有可能恢复记忆,那後果简直不堪设想……呵,自己也真是的,事到如今,他已不是他了,竟还一心惦著保全他的性命……

白杳赶紧点头,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信赖与依恋,在他模糊不清又少得可怜的记忆里,唯独记得长揖真心待他好过,而且一看到长揖,心头就有种奇妙而又熟悉的感觉,欢喜之中还带著一点酸涩,他简单的脑袋弄不清这是怎麽回事,只知道阿白应该努力让长揖高兴,让长揖喜欢阿白,绝对不能被长揖厌弃……

可是无论阿白如何努力,为何长揖在见到阿白的时候,却总是满眼化不开的哀伤,很不开心的样子?

忍不住伸出手,心疼地抚著长揖脸上的伤痕,“长揖,阿、阿白是不是做错了什麽,惹长揖生气难过了?阿、阿白一定改,一定会好好听长揖的话,长揖你、你千万别讨厌阿白,好不好?”

玉长揖抚住他的手,用脸轻轻摩挲那温热而又略显粗糙的掌心,噙著泪垂眼苦笑,极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不,我不生气,也不难过,阿白这样很好,我……我最喜欢……这样的阿白……”

作家的话:

好吧,这算不算黎明前的黑暗?摊手

大哥与丞相,不,应该是与阿白的番外未完待续,不过管家貌似有鬼畜的倾向啊啊。。。。。

多谢coh1127、楼雨烟两位亲亲送的完结礼物,还在父母家反锁了房门提心吊胆偷偷赶文的某禅熊抱,虎摸!

☆、(13鲜币)【大哥VS丞相】番外二:流转

秋日的黄昏,金黄而又一望无垠的田野上空,风起云涌,霞光绚烂,芦苇茫茫的田埂上缓缓走过秋收的农夫,或赶牛归家的牧童,一派悠然安乐的景象,还有那流连玩耍的孩童,拍著手儿嬉闹著唱著童谣──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

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

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一身布衣的傻子阿白,怀里搂著农庄的小狗崽,没精打采地坐在田埂旁的草垛上,头脸还算乾净,就是下巴上有些乱糟糟的胡茬,配上那双清澈而又黯然的双眼,显得落拓而又凄惶。

这田埂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阿白一直在等的那个人。

就连那黄毛的小狗崽,似乎也饿得不耐烦了,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地乱拱了一通,找不到奶吃,就趁他发呆的时候一咕噜滚出他的怀抱,撇开他摇摇晃晃地跑回农庄去找母狗了。

阿黄,阿黄……就连你也不要阿白了吗?

阿白慌忙跳下草垛要去追阿黄,却又突然一个踉跄,被一块石头狠狠地绊倒在田埂上,一头扎进了旁边的稀泥,只觉得头晕眼花,满脸都是臭烘烘的泥土与血腥味,久久爬不起来。

四周传来一阵哄笑,也不乏有同情的叹息,但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肯伸手过来扶他一把。

“哈哈,娘,你瞧这傻子又摔跤了,是摔上瘾了,还是觉得泥巴好吃啊?”

“嘘,小声点,别看人家现在是个傻子,据说以前可是个宰相,厉害著哪……看见没有?这肯定就是作孽太多,才遭了报应……”

“啊?就这傻子,还宰相?!那俺都能去当皇帝了!”

“去!越说越不像话了,小心掉脑袋啊……”

突然间,那些冷嘲热讽的窃窃私语都戛然而止,唯有一个急促而又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近,终於伸来一双玉白修长的手,将狼狈的阿白从泥地里扶起,“阿白,你、你没事罢?可有摔到哪了?”

大概是鼻梁撞伤了,这思念已久又苦苦等候的嗓音依然温柔醇和,却让阿白的鼻子有些发酸,想扑上去牢牢抱住,但又生怕自己这满身的泥土弄脏了那袭洁净的青衫,只能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著那双手,说什麽也不想放开,急切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长揖,长揖……你、你终於来接阿白了?!我还以为、以为你……再也不要阿白了……”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怎麽会不要阿白了?原本一早就要来接你,但却有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赶来……”玉长揖拿出汗巾,为他轻轻擦拭那满脸的泥土与血污,不由得心疼地皱起了眉心,“你看你,总是这般不小心,才几日不见,又弄成这样了……这些天没好好吃饭罢?看把你给瘦的……是他们偷懒没管你,还是你自己不听话,又躲起来不肯乖乖让人给你刮脸了?”

“没、没有!阿白很听话,但是、但是长揖不在,阿白想长揖,想得做什麽都不开心,所以才……”

看著那双漆黑清亮的眼睛,眼圈有些发红,眼里盛满了脉脉的眷恋与隐隐的不安,就像生怕被人再次抛弃的幼崽,令玉长揖自责之馀,也不由得暗自懊悔,只因前几日二弟与三弟回家暂住,为了不让三弟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也怕顽皮的宁熙欺负阿白,才不得已地将他暂时送到农庄来了,早知如此,说什麽也该留在身边亲自照看……

犹记当初,刚把他从街头接进玉府之时,说什麽也难以接受这个顶著白杳的皮相却又截然不同的阿白,一看见他就难免忆起前尘旧事,心里会酸涩得难受。而如今在一起久了,渐渐习惯了阿白的样子,也认命了,只当从前的白杳已然离去,将那些功过是非与身外之物全部都带走了,只剩下最纯粹最乾净的本元,这就是阿白,纤尘不染,最值得疼惜与呵护的阿白……正如他如今的名字一般,一片空白的阿白。

无论如何,他在历经千帆以後,还能脱胎换骨,返璞归真,或许也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如此,玉长揖又不禁勾起了唇角,反手握住那只沾满泥土的大手,就这般拉起这身量高大还留著胡茬的孩童,在霞光绚烂的天空下,沿著芦花盛开的田陌缓缓归去。

“走罢,阿白,我带你回家,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人了……”

直至回到家中,玉长揖让人备好了热水,要让摔得一身是泥的阿白沐浴更衣,阿白却还紧紧攥著他的手不放,眼巴巴地盯著他,“长揖,别、别走,别丢下阿白!”

“阿白听话,自己先乖乖洗澡,我只离开一会,去去就回,好吗?”

“可是、可是长揖才说了,不会再丢下阿白一个人……”

“我不是要丢下阿白,我是去让人给阿白做最爱吃的栗子羹,待你洗乾净换好衣裳,就正好可以吃了……”

“不、不,阿白要长揖,阿白不要栗子羹!”

“阿白……”

看他这般仓皇不安,想来这几日在农庄定然受了不少委屈……玉长揖不由得心软了,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终於不再坚持,“那好罢,我留下来帮阿白濯发便是。”

阿白这才稍微放了心,忙自己动手去解开身上脏兮兮的布衫,又脱掉里面的衣裤与鞋袜,唯恐长揖跑了似的,一边手忙脚乱地脱著,一边还时不时地抬眼去看看长揖还在不在。

玉长揖却极力撇开眼,难免有些不自在,阿白虽然心思单纯得如同幼童,但那副皮相与身躯毕竟还是白杳的,有著成熟男子的特徵与体态,即使突遭变故以後瘦了不少,也还是宽肩窄腰,有著肌理分明的精悍与修长……

罢了,同为男儿身,又何必如此拘谨?

於是让他脱光以後坐在浴池沿边,自己则亲手挽起衣袖,目不斜视地去为他解开发髻,这头发几日未洗,又沾上了泥土和草叶,梳理起来颇费了一番功夫,忽而发觉乌黑的发间有什麽一闪而逝,仔细看去,竟是一缕白发……

正值壮年,缘何就早生华发了?莫不是以前算计太多,思虑过重,平白空耗了年华?

如今算起来,初见已是十六年前的事了,而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竟然都快两鬓斑白了,当真是人生如梦,白云苍狗啊……

玉长揖怔怔地看著那缕白发,直至阿白回过头来唤著他“长揖,长揖你怎麽了?”方才回过神来,但手上的檀梳却不慎滑落,啪的一声落入浴池之中,水花四溅,阿白赶忙跳下水去捡,却将整个头都埋进水中,恨不得整个人都扎进池底。

玉长揖慌忙在池边唤道:“阿白,莫捡了,快起来!小心别呛水了……”

可惜为时已晚,水中的阿白已经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呛得满脸通红,好不痛苦!玉长揖情急之下,顾不得脱掉身上的衣衫,就赶紧跳进池中,极力抱起比自己沉重的阿白,让他靠在池沿边,用手拍抚著他赤裸的胸膛,助他尽快把呛进去的水弄出来。

待阿白好不容易才稍微缓过一口气,慌乱无措的眼眸渐渐恢复清明,一眨不眨地看著近在眼前的长揖,那如画的眉眼,微启的朱唇,玉白的颈脖与优美的锁骨,还有正与自己隔著一层湿衣紧贴在一起的、不断起伏并散发著潮湿体香的身躯……

眼看著阿白恢复正常的脸却又重新变得通红,连呼吸都渐渐急促,玉长揖忙问道:“阿白,你怎麽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长、长揖……阿白的下面,涨、涨得好难受……”

作家的话:

大哥与阿白的番外继续待续。。。。(还有完没完啊?摔!)

多谢coh1127亲为这俩麻烦的家夥送上的礼物和祝福,争取下章能炖点肉吃,麽麽

☆、(15鲜币)【大哥VS丞相】番外三:落叶

玉长揖一怔,这才发觉水中有个滚烫坚硬的东西,正隔著湿衣抵在了自己腿间,蠢蠢欲动得几乎想要把那薄薄的衣料磨出个洞来。

懵懂无知而又不通人事的阿白,竟然……情动了?!

玉长揖不禁红了耳根,慌忙松开阿白往後退了两步,有些尴尬地垂下眼,不敢去看阿白此时慌乱无措而又愈加灼热渴求的眼神……不,这应该不是情动,只是这具成熟男子的躯体,在受到摩擦与刺激时下意识的反应罢?

想他鳏居多年,又一直吃斋礼佛,洁身自好,清心寡欲得就跟出家人一般,即便如此,偶尔在晨间醒来之时,身体也难免会有些……更何况是阿白这具,想必从来不曾禁欲过的身体?

赶紧给阿白洗个冷水澡,让这身体冷静下来?可是如今时至深秋,更深露重的,万一让阿白生病著凉了,那可就……

抑或……暂时回避,让阿白自己解决?但看他这表情,犹如初长成的青涩少年,似乎全然不知该如何解决,而且留他一人在浴池里没人看著,万一又像刚才那般遇到危险,那就更加……

唉,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去随便找个人来给阿白泄火罢?

“长揖,长揖……阿白好难受……阿白是不是……阿白是不是快要死了?”

正在玉长揖左右为难之时,阿白却已经忍不住伸出手去,笨拙地揉弄著那肿胀挺立的分身,可是因为不得其法,非但没能减轻痛苦,反倒发出更加难耐的喘息。

明明是在亵玩自己赤裸的下体,明明有著精瘦结实的躯体和成熟男子的面孔,却偏偏带著孩童般慌乱无助的神情,还隐隐有著被人弃之不顾的委屈很难过,这巨大的反差与对比,让玉长揖於心不忍,又不禁有些双颊发烧,喉咙发紧……

依稀还记得多年以前,他曾被这具突然情动的身躯强行箍在怀里,狠狠压在身下,然後……

可是由於当时突遭惊吓犯了心悸,仅存的意识里,除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只记得那颤抖的唇舌间淡淡的酒气,与炽烈狂热的掠夺……事到如今,都还心有馀悸,但那却是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两人间的肌肤之亲,令他想忘,也无法忘却……

罢了,何必再耽溺於这些过眼云烟?以前的白杳已经走了,眼前的这个只是阿白,跟以前的一切都毫无干系的阿白,就当是自家养的孩子突然长大了,无论如何,总得尽一点监护与引导之责罢?

於是咬咬牙,极力按捺住心底翻涌的思绪,又回到阿白身边,红著脸拿开阿白那胡乱自虐的手,用自己玉白修长的手轻握住那紫红怒涨的分身,一边缓缓帮他套弄,揉按著已经渗出透明汁水的硕大前端和下面的囊袋,一边垂眼低声道:“记住了,以後得这样……要慢慢纾解,莫要弄伤了自己……”

“长、长揖……长揖……”

那柔软而又温凉的手心,却让下身变得愈加坚硬滚烫,阿白不由得抱住了渴求已久的长揖,就像抱住了这世间唯一的救命稻草,粗喘著将头深埋进了那湿漉漉的颈窝,不断闷声唤著这个最喜欢的名字,就像个寻求依赖的巨大号幼崽,用脸磨蹭著嗅拱著,使劲吸取著那令他眷恋又令他愈加热血贲张的香气。

虽然这越发欲求不满的感觉令他备受煎熬,但是没有再次遭到长揖的厌弃,还能得到长揖如此温柔亲密的抚慰,已然令他快乐得身心都开始发颤……

这样的阿白,让玉长揖实在不忍心推开,而颈窝与耳根不断传来的酥痒,和彼此紧贴著不断起伏的胸膛,也让他的身体无法自持地开始发烫,可是一想到这只是心智单纯如稚子般的阿白,又不禁感到无比的羞愧难堪,只得僵直地靠在池沿,勉强支撑著阿白那越加用力的耍赖般的拥抱,极力加快手上的动作,一心只想尽快结束这乱伦般的局面。

“长揖……你、你好香……”

阿白那呼吸灼热的鼻尖与嘴唇,渐渐不满足於方寸的颈窝,开始得寸进尺地凑向那白玉微瑕的脸颊,这用於礼佛的檀香,再加上长揖自身的体香,此时竟像成了催情的媚药,诱使他本能地伸出乾渴的舌尖,粗喘著像小狗一样舔过那微皱的眉心,浓长轻颤的眼睫,和挺直的鼻尖……

正要触上那看上去很柔软美味的朱唇之时,不想却被玉长揖慌忙撇开脸一把推开,力道不大,但也足以让阿白措不及防地楞住了,那一脸彷佛突然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或点心的表情,让玉长揖话到嘴边的斥责,又生生化作了温和隐忍的叹息:“阿白,以後千万不可……再对别人做这种事,否则,别人就会以为阿白不乖,甚至很危险,会将阿白锁起来不让出门的……”

“可是、可是阿白只想对长揖……”

“对我也不行!你看宁月就从来不会这样,你应该学宁月,做个守礼的好孩子……”

“可是、可是长揖经常抱宁月,还、还会跟宁月一起洗澡睡觉,却从来不这样对阿白!”

“那、那是因为……”玉长揖又一次无奈地语塞,养这麽个大小孩,实在是……但又决计不能再纵容下去了,阿白懵懂无知也就罢了,可他身为玉家的家主,岂能放任自己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眼看著长揖又露出为难的表情,皱著眉心似乎很不开心的样子,阿白又顾不得下身难耐的肿胀了,慌忙改口道:“对、对不起,长揖……是阿白不乖,阿白以後……再也不跟长揖顶嘴了,一定学宁月……做个好孩子,你、你千万不要生阿白的气……”

可是长揖却没有像以前那般,过来温柔地安抚他,反而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径自步出了浴池,离他远远地立於岸上,宛如一株滴水的芙蕖,“那阿白听话,自己好生沐浴罢,我先去换身衣裳,待会再来帮你濯发……”

说罢便咬了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将阿白孤零零地留在池中,赤裸著尚未发泄的通红焦灼的身躯,呆呆地看著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长揖……长揖!”

“阿嚏──!”

玉长揖用汗巾捂著口鼻又打了个喷嚏,脸上也随之泛起了淡淡的潮红,与此同时,窗外也不约而同地响起了喷嚏声,应是那正在院中扫地的阿白,前几日在浴池里泡到水凉也不肯出来,而玉长揖自己则是穿著湿衣就出了门,结果双双都受了风寒,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总是遥相呼应似的,此起彼伏地打著喷嚏。

立於身旁的黑衣管家不由得锁起了眉头,冷冷道:“看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还是好生在家待著罢,那林大掌柜的贺礼,在下替你捎去便是,省得你一脸病容反倒冲了人家的喜气。”

“不过是风寒罢了,没什麽要紧……林大掌柜向来尽忠职守,难得请我吃这麽一回喜酒,我这做家主的,倘若连这点颜面都不给,岂不让底下人心寒?”

玉长揖说著,便执意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就要出去亲自点查贺礼,顺便吩咐下人多给阿白熬点汤药,可是刚一迈出门槛,就有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又一个抑制不住的喷嚏之後,忽而感到有些眩晕,清瘦颀长的身躯竟有些摇摇欲坠了,险些支撑不住地栽下台阶。

院里的阿白见状,慌忙丢掉手中的扫帚,要冲上去扶住长揖,可惜却晚了一步,被捧著披风随後迈出来的管家抢了先,长臂一揽地将长揖扯进了怀里,然後用披风一裹,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回了寝房,“连站都站不稳了,还想跑出去丢人现眼?竟会有这般弱不禁风的家主,才最让底下人寒心!”

管家说著,又冷冷地瞥了这边一眼,尔後将房门砰然紧闭,把怔忡的阿白彻底隔绝在了门外。

那眼神太过寒冽,带著毫不掩饰的警告与敌意,可更让阿白感到不安的,还是自从在浴池惹恼长揖以後,长揖虽然依旧对阿白态度温和,关怀备至,但明显比以前疏远了许多,甚至好像……根本就不情愿看见阿白,即使阿白已经很努力地乖乖听话了……

呆了半晌,阿白才终於垂下头使劲吸了吸鼻子,又缓缓回转身去捡起扫帚,继续扫那被风刮落的落叶。

本来玉长揖的院子里种的都是枫树与银杏,深秋时节落叶飘飘铺满地,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玉长揖也曾吩咐过阿白,飞花与落叶都不必清扫得太勤,可要是不来勤扫地,阿白又有什麽藉口能整日赖在长揖的窗外不走呢?

但是长揖,好像比起阿白,更喜欢跟那可怕的管家待在一起,更愿意被管家抱在怀里……

想到这里,阿白还是忍不住又使劲吸了吸鼻子,啪嗒一声丢开扫帚,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长揖的房间,然後垂著头,慢慢地走出了这落叶萧萧的庭院。

作家的话:

555555,本来承诺了前天就发,结果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杂事拖到今天凌晨才赶完文,等审核显示以後估计得下午咯,某禅悲催滴自PIA!!!从今天起应该自称渣禅了!!

感谢coh1127、咰风和cassie568送给大哥小两口的礼物,下一章争取感觉把他俩了结了,然後上年糕土匪小包子们的番外,和将军表弟的番外,尽早把这篇纠结的文彻底完结了!!

☆、(13鲜币)【大哥VS丞相】番外四:烟火

“伯父,它真的好可爱哦,还白绒绒的……宁月可以叫它小阿白吗?”

小小的宁月兴致勃勃地搂著一只小小的幼狐,献宝似的抱给伯父看,这是他那爹爹与三叔最近专程差人从伏龙山送来的,是罕有的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而且颇通人性,爱与人亲近,那娇憨而又乖巧的模样,很快就成了小宁月最心爱的玩伴与宠物。

这童言无忌,却让玉长揖那轻抚幼狐的指尖,彷佛被针扎似的,陡然一颤。

阿白已经失踪数月了。

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从最初的忧思自责,辗转牵挂得夜不能寐,直至遍寻不获之後的束手无策,心神不宁,渐渐地,也不得不生出一丝听天由命的怅然,与不愿面对的顿悟。

据说当日有人亲眼看见,是阿白自个往後门的方向去了……那从来都像幼仔一般依恋著自己的阿白,又不是什麽叛逆倔强的少年,岂会因为一点训斥与冷落就擅自离家出走,不辞而别了?除非……

“除非丞相已有恢复意识的迹象了,那逐渐苏醒的自尊不容许他再寄人篱下,而且还像个废物一般,只能在旧爱的庇护之下苟且偷生……”管家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将玉长揖那仅存的最後一点侥幸的念想,都彻底扼杀殆尽了。

不是寻不到,而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愿再回来罢?

阿白,你就这般突如其来,又随风而去了麽?

红叶落尽,隆冬来临,一向都是暖冬的青龙县,却早早地飘起了细雪。

庭院里的梅花开了,凌霜吐蕊,疏雅娉婷,加上那满地未扫的红叶,沾上几点零星的积雪,倒也算相映成趣。

向来就畏寒的玉长揖,又断断续续地患了几场不大不小的寒病,冬日里的大半光景,几乎都是在屋内的病榻上度过的,也全靠了这窗外的景致,与小宁月的陪伴,方才在枯病的寂寥之中有了些许的慰藉。

只是偶尔,置身於暖意融融的屋里,望著窗外的冰天雪地,还是难免会想起,那个人已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似这般的寒冬,又该如何捱过去?

可是当小宁月哭哭啼啼地来找他说那只“小阿白”突然不见了的时候,玉长揖却只是搂著小侄儿低低地叹道:“好孩子,白狐乃灵性高傲之物,心中自有那广阔的天地山河,又岂能甘心被圈养於这方寸的庭院之中?离开是迟早之事,始终都会留它不住,还是莫要强求,也不必再惦念了……”

“可是、可是伯父,宁月明明待它那麽好,那麽喜欢它,它、它怎麽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而且外面那麽冷,它还那麽小,万一、万一被饿死,被冻死了,或是被坏人给欺负了,那可怎麽办啊?”

“……那都是它自己选的路,聚散离合皆有定数,就只当因缘已尽,从此再无牵绊了罢。”

如此好不容易捱到冬日将尽,终於把身子养好了一些,又要著手忙於筹备过年的事宜,和清点玉家名下的产业,如此也好,可以藉由忙碌来暂时忘却那些不该有的,昙花一现的情绪……

但在为全家上下添置过年冬衣的时候,还是无端地让人多置备了一套,亲手叠好,然後放入了阿白曾经住过的厢房,连同那些莫可言说的情绪,一起锁进了箱底。

除夕夜里,二弟与三弟需留在新建成的伏龙山庄犒赏诸位兄弟,年後才得空带著孩子们一起归宁,而府中的下人,难得过一回节,玉长揖也不愿拘著他们,发完赏银就放任他们各自安排,只留下了两名贴身的近侍,还有不肯出门的管家,於是这顿年夜饭,就吃得格外冷清。

到了半夜守岁之时,蜷在伯父怀里的小宁月搂著他失而复得的“小阿白”,已经沉沉地睡得香甜了,便交由近侍抱回寝房去安置,如此,偌大的房中竟只剩玉长揖与管家两人了。

外面隐隐传来爆竹声声,转瞬即逝的火光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夜空,不必看也应是一派热闹祥和的繁华,而玉长揖看著执意守在他身边的年轻管家,即使在这大好的节日里也是一身黑衣,脸上半点喜气也无,可惜了那样一副英气勃发的好皮相,不过这般冷清的性子,倒与从前的二弟颇有些相似,便禁不住拿出兄长的语气,閒话家常似地问道:“翻年便该是云破的生辰了,想来你也年近而立,也该成家立业了罢?我玉府也许久未办喜事了,你若有中意的女子,我替你做主便是,也省得你大过年的还得陪著我这个孤家寡人,饶是无趣……”

管家冷冷地瞥著他,竟难得地颔首附和道:“陪在你身边,许多事想做而不得做,当真无趣。既然知道你是孤家寡人的命,就少把自己当做红娘转世,管那些与你不相干的閒事。”

玉长揖微微一怔,随即只得垂眼苦笑,红痕未褪的脸上隐隐有些黯淡,这话虽说得不中听,倒也不无道理,自己这天煞孤星的命数,克妻又克子不说,就连唯一在意过的那个人都……还真不该贸然插手人家的姻缘,省得好心办坏事,平白给人添了晦气。

大约只是自己蹉跎得太久,才见不得身边的人也空耗岁月,竟莫名地生出这种做媒的閒心,多亏了云破一语刺破,才不至於自以为是,得意忘形……

忽而又听管家换了个口风,低声道:“在下并无中意的女子,倒是对一个男子倾心已久,如此,大公子也愿为在下做主?”

“这……”喜好男风并不算稀奇,但若要明媒正娶,那可就……

像二弟三弟那般扯也扯不清的冤家也就罢了,没想到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云破也……玉长揖有些为难地微锁眉心,正欲仔细询问个中缘由,一抬眼,却见那双幽寂的眼眸正居高临下地望著自己,眸底竟被烛火染上了几分难得的暖意,随著窗外焰火的绽落,闪动著一阵又一阵专注而又期许的光影。

心头一沉,饶是再如何迟钝,也瞬间悟出了几分,忙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望向窗外言顾其他,“罢了,你还年轻,不比我这苟延残喘朝不保夕的多病之躯,终生大事再多做考量也不迟……想我年少之时,也曾一时冲动地为情爱所困,还贸然轻率地押上了一生作为赌注,谁知到头来不过是飞蛾扑火,输了个彻底……你看这窗外的烟火,就如情爱一样,美则美矣,但燃烧殆尽之後,就只剩馀灰了……”

管家却欺身向前,大概是方才小酌了几杯,如今才酒意上涌,略显低哑的嗓音一改从前的内敛冷清,带著迫人的气势与坚持,甚至,还隐隐有些莫名的魅惑,“在下的确还算年轻,既已等了这麽久,也不介意再多等上几年,只是大公子既已知朝不保夕,时日无多,才更该敞开心胸,及时行乐才是。即使可能燃烧殆尽,但终究绚烂过,总好过生前被虚名所累,死後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真是白活了一世,虚枉了此生……大公子以为,在下说得可对?”

玉长揖眼睫一颤,这刘云破,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变得都让他有些不认识了?可笑他身为一家之主,在遭到管家的言语挑逗之时,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只是本能地想要逃跑和退缩……这种陌生而又似曾相识的感觉……

思忖间,不禁疑惑地抬起头,仔细端详著那越发逼近的脸,“你……当真是云破?”

作家的话:

不知道为毛,这番外写得比正文还痛苦。。。汗,果然还是某禅太天真了,以为只要一章就可以搞定,简直是低估了这俩人的纠结程度。。。

先磕头谢罪,这一章基本上写了删,删了写,加上最近工作比较忙,就拖到现在。。。为了不被各位苦苦蹲坑的孩纸们怨念,还是先把写出来的贴上吧,看来,估计得等下一章才能搞定了,估计,捂脸

感谢coh1127、tina830606girl、loveinsky、tina830606girl、ashraja、三春家的烤鸡,某禅最近坑品这麽渣,还能收到乃们的礼物,真是无语凝咽,啥也不说了,群麽!

☆、(17鲜币)【大哥VS丞相】番外五:圆满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管家定定地看著他,唇角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忽而衣袖一扫,竟拂灭了烛火,在湮没一切的暗夜之中,那挺拔修长的轮廓,还有那深若幽潭的眼眸,都明明灭灭地看不真切,却无端地令人呼吸一窒,恍如隔世的梦境,又好似永远也逃不开的桎梏……

“是、是你……”

玉长揖怔怔地望了半晌,却终究只能发出如此微弱而又短促的叹息,不待他辨出这其中五味杂陈的滋味,那人就已在夜色中跨过了千山万水,与十六年的漫长等待,迈上前来将他紧紧地抱在了怀中。

这火热坚实的怀抱,似曾相识的场景,还有带著淡淡酒气的吐息,一如多年前那个刻骨铭心而又不堪回首的夜晚,令玉长揖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挣脱,那臂膀却牢牢地搂得更紧,耳畔传来恳求似的低语:“莫怕,长揖,我只想抱抱你……”

话虽如此,那灼热的亲吻还是密密绵绵地落了下来,彷佛对待稀世珍宝一般,要用唇舌在黑暗之中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和确认著他的轮廓,小心翼翼而又情难自禁,少了几分年少时迫不及待的掠夺与莽撞,多了几分耳鬓厮磨的温存与缱绻,恍若一起共度了这悠长的岁月,从来都不曾有过片刻的分离。

有多久,未曾与人如此亲近过了?

原以为早已身如枯木,心如死灰,此时却如同雪消冰融一般,早已是耳根发烫,浑身发软,心律与气息也逐渐紊乱,再无力将他推开,只能不由自主地闭上酸涩的双眼,任由他这般润物细无声地,再次将自己的整个身心都一点一点地吞噬与侵占。

明知道这个人曾有多麽十恶不赦,明知道可能会再次重蹈覆辙,明知道自己早已退无可退,再也没有任何筹码可以当做赌注,却还是身不由己地输给了这失而复得的悸动,和那足以冲淡一切的流年……

可是一张口,却还是极力维持著最後的一丝清明,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你……既已痊愈,又何必……再回来?”

“长揖,你不要阿白了吗?”

“……你、可你是白杳,不是阿白……”

男人将脸深埋进了他的颈窝,发出沙哑得近乎虔诚的呢喃,“长揖,我永远都是你的阿白……你没有输,全盘皆输的人是我,一直都是我……对你,我从来都没有胜算……”

若非如此,为何他当初怀著趁机避祸的心思赶到青龙县,但一看到长揖,就什麽也顾不得了?为何他终於恢复意识并被暗卫接走之时,念念不忘的却不是如何苦尽甘来东山再起,而是身为傻子阿白之时与长揖朝夕相守的光景?又为何他费尽心思地易容成刘云破潜回玉府,原本只为偷偷地看上一眼,终究却还是忍不住将人紧紧地拥入怀中再也不愿放开?!

是了,他不仅输了,而且输得彻底,一败涂地。

想这一世机关算尽,不曾想到最後,却把自己也给算了进去……

而此时真真切切拥在怀里的,就是他唯一仅存的珍宝,馀生的全部执念,就算倾尽江山也不换。

衣衫被褪尽,唇舌相交缠,彼此火热赤裸的身躯终於在黑暗中紧紧契合交叠在一起,不再留一丝一毫的隔阂与间隙,看不清彼此的模样,只能用唇舌与肌肤去尽情感受,用身心与喘息去起伏缠绵……

不同於多年前第一次的慌乱无措,却又比第一次更加温存悸动,似乎不只是为了交欢,更是为了确定彼此的存在,汲取彼此的温暖,弥补这虚度多年的孤寂与遗憾,十指紧扣、低喘颤抖著共赴云端的瞬间,就连这无尽的暗夜,彷佛也绽出纠缠绚烂的荼靡花来……

这一夕风华之後雪落花残,待到转年清晨绮梦回转,玉长揖在那依旧火热坚实的胸膛前醒来之时,一抬眼看见的却不是那双深若幽潭的眼眸,而是近乎懵懂的清澈,还盛满了久违的眷恋与炽热。

一见他醒了,那眸光又亮了几分,恍若两簇火苗在燃烧,眼巴巴地直盯著想把他脸上烧出个洞来,嘴上却几近憨痴地唤道:“长、长揖……”

玉长揖微微一怔,这才依稀记得昨夜云雨过後,情潮渐褪半梦半醒之间,白杳曾搂著他说过,之所以离开以後迟迟未归,不仅是由於还要许多隐患尚未处理,不愿连累到他,还因尚未寻到根治的解药,所以并未彻底痊愈,顶多只能维持一夕的清醒,更多的时候,还是阿白的懵懂憨痴……如此看来,果然当真?

不知为何,隐隐地心疼之馀,竟还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这个人大概也就无暇再去计较与二弟三弟之间的恩怨,更不会再为了功名与富贵,再次远走高飞了……

从此便是彻彻底底的,只属於他一人的阿白。

玉长揖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私心而感到吃惊,这厢阿白的鼻息已经越来越急促,体温也越来越灼热,待他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还与阿白维持著云雨过後交颈而眠的姿势,彼此的身躯还赤裸地紧贴交缠著,而身下早已被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紧紧抵住,显然是已经蓄势待发,欲火难耐了。

“长揖……长揖……”

搂著梦寐以求的长揖,阿白憋得满面通红,汗湿的胸膛急剧起伏,却还是极力咽著口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又像上回洗澡时那样,惹恼了长揖,长揖就又不理阿白了…

玉长揖也耳根发烫地垂下了眼,明知道眼前还是同一个人,明知道昨夜才有过肌肤之亲,但这截然不同的表现,还是令他不免有些难堪,总觉得,好像又换了一个枕边人,有种羞於启齿的淫乱……这实在是令他无法……

“长、长揖……阿白、阿白好想你……阿白好想长揖……”

明明是低哑成熟的男音,却说著孩童般委屈哀求的话语,这样的反差却令玉长揖双眼发酸,既然是认定要从此相守的人,又岂能在他落魄之时,就厚此薄彼地放任他不管?

只得咬咬牙,暂时抛却一切心结,主动伸手搂住阿白,献祭般地闭上眼吻住那乾渴的薄唇,阿白顿时浑身一颤,慌忙牢牢含住这渴求已久的唇瓣,他可不懂得像清醒时那样百般温存,极尽缠绵,只知道凭著渴求的本能笨拙地吮咬著,就像久旱逢甘霖的旅人,又像嗷嗷待哺的婴孩。

“唔……”

玉长揖被他咬得嘴唇肿痛,几近窒息,却还是紧锁著眉心极力忍耐,这样的感觉,倒很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於是就像对待曾经青涩的白杳一般,伸手抚住那早已肿胀得渗出汁液的硕大前端,引导它缓缓挺进昨夜才润泽与扩张过的後庭……

“啊……阿白,轻、轻点……”

这太久没有经历过情事的身体,终究还是承受不住阿白的横冲直撞,让玉长揖痛苦难耐地低吟出声来,可是当阿白本能地埋头咬住他豔色的乳尖,这低吟就顿时化作了轻颤的呜咽。

“长、长揖……你怎麽了长揖?”眼看著都快把长揖给弄哭了,阿白赶紧硬生生地停下动作,讨好又心疼地,小心翼翼地去舔长揖的脸,深嵌於後庭的分身却又灼热肿胀了几分。

玉长揖却满面潮红地撇开脸,用手背遮住湿润紧闭的双眼,将阿白的脑袋往自己胸前按去,“傻、傻瓜……继续……”

空山新雨後,天气晚来秋,山雨初霁後的山林花落鸟啼,格外清幽。

一袭石青衣衫的玉长揖缓缓漫步於林间,看著前面不断帮他踢走硌脚石子、折断拦路树枝的阿白,眼中不由得笑意冉冉,怡然地尽享这岁月悠长的安然。

想他操劳多年,最终竟难得自私了一回,将玉府的一切都交由二弟打理,自己则以养病为由隐居山林,寻了这处远离尘世、风景独好的所在,每日与阿白游山玩水,夜里相拥而眠,吃的是山珍野味,饮的是清冽甘泉,无牵无挂,自由自在,久而久之,就连这多病之躯也康健了许多,晚膳後的散步也能越走越远了。

即使山中无岁月,不知今夕何夕又如何?只要能与心爱之人朝夕相守,无论经历了多少周折与磨难,此生都已算是圆满。

“长、长揖,走累了吗?来,阿白背长揖……”

见长揖步履越发缓慢,阿白忙折回身蹲在他跟前,那劲瘦有力的宽肩,看得玉长揖心头一暖,但一想到附近还有暗卫跟随,又禁不住微微红了耳根,忙低声道:“我不累,阿白快起来罢。”

阿白却执意不肯起身,只回转头望著他,清亮的眼中满是希冀的光芒,玉长揖无法,只得红著脸覆身上去,由著他稳稳地将自己背起来,满心欢喜地继续散步。

都怪那三弟,上回带二弟来山中探望之时,不乘车不骑马,非要把二弟给亲亲热热地背进来,还得意洋洋地说什麽“从来都是老子压他,也让他压老子一回,省得他成天看老子不顺眼!”平白教坏了心思单纯的阿白……

感受到长揖紧贴在背上的体温,轻嗅著长揖身上的香气,阿白顿时看什麽都觉得新鲜有趣,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

“长揖,你、你看,那边的野桃花开了,阿白去折几枝,给长揖插在床头好不好?”

“呵,鲜花摘下来很快便会枯萎,还不如任它开在枝头,咱们每日散步经过时都能赏玩。”

“长、长揖,那里长蘑菇了!是不是又能给你熬蘑菇汤了?”

“阿白乖,那是有毒的蘑菇,千万不能摘……”

渐渐地,阿白的言语少了起来,最後沉默得让玉长揖还以为他累了,便问他可要停下来歇一歇,却见阿白缓缓摇头,尔後沉声低笑:“你确实越发地沉了,看来最近胃口不错,甚好,甚好……”

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玉长揖淡淡一笑,俯下头去轻吻他的鬓角,“你醒得越发的早了,看来最近心情不错,甚好,甚好……”

作家的话:

孩纸们五一快乐,撒花(撒花你个毛线?!!失踪断更了这麽久还好意思爬上来?摔!)

55555555,因为这篇番外实在是太纠结了嘛,某禅都快写到精分了,内牛满面地咬手绢。。。

这俩人总算是搞定了,还是让某禅长吁一口气赶紧把这部小破文完结了吧啊啊啊,至於说好的剩下的番外呢,估计要等以後要出书的时候再慢慢补齐了,反正年糕他们的幸福都是木有悬念了吧?捂脸

之後还是尽量赶紧把浆果搞定吧,某禅的坑品真滴已经彻底成渣渣了!

至於新文,有点想尝试父子文了,孩纸们是比较想看年上父子文呢,还是年下呢?(就你这龟速还好意思开新坑?摔!)

感谢coh1127、Winbuger和tina830606girl几位亲亲的礼物,群麽,coh1127亲,乃坚持不懈地砸这麽多礼物给某禅,是为了唤醒某禅的内疚感咩?乃成功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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