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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回:临危飞遁亏得缩地成寸,神差鬼遣宝箓得而复失

刹时,韩若壁的脸色一片惨白,只觉一股强悍绝伦、难以匹敌的力道自剑上传来,直冲虎口,震得他的整只手掌又痛又麻,因是之故,宝剑‘横山’眼见着就要脱手飞出了!

其实,对于这一啄,韩若壁并非完全没有预料到,而是虽然预料到了,却以为李自然会催动内力,趁着啄中剑脊的大好时机,借势而上,猛攻他的奇经八脉,是以早已提聚好了毕生真力,准备应对敌手‘元婴出窍’后悍勇绝伦的真力。却不成想,李自然为人奸猾,居然提前一步猜中了韩若壁的心思,是以这力道尽出的一啄竟只是全力攻击向韩若壁握剑的右手。

显然,这一啄的目的,并非一记击倒对手,而是令韩若壁的宝剑脱手!

采取这样的策略,皆因李自然业已窥出韩若壁剑上的那股奇异的冰寒真力,只有在依附于‘快活剑’的剑招上时,才尤其威力无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稍通剑理之人都明白,剑招的发挥不仅仅取决于挥剑之人,还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剑招的载体--剑。所以,如果使敌手失去了趁手的宝剑,敌手便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一般,不管是被拔了一颗、二颗......还是满口牙的老虎,都或多或少比利齿齐全时好对付一些。

李自然的心思,真不可谓不缜密。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黄芩。

原来,之前,正是黄芩用‘以神御器’发出的刀风化解掉了李自然的指力,同时替韩若壁创造了直接攻击李自然的机会。而此刻,就在李自然全力以赴,应对韩若壁的绝招--‘得兔忘蹄’时,黄芩也没闲着,又是突然纵身一跃,整个人腾起丈许高,身形尚在半空,铁尺已以泰山压顶之势当头敲下,直劈李自然的头顶!

实际上,还没有谁敢在与绝顶高手对决时,冷不丁地跳到半空中,随随便便拿尺子去敲对手脑袋的。毕竟,虽说这样的招式最能发挥出猛攻的优势,但别人只要往后撤个半步让开攻势,之后再抓住攻击者身在半空,将落未落之际的空当,猛地一脚侧踹过去,搞不好直中软肋要害处,就能要了攻击者的老命。如此说来,这简直是有点儿胡闹的招式了,而且还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胡闹。

以黄芩的修为、见识,何以使出这样的招式?莫非见到韩若壁涉险,情急之下便昏了头?

其实,黄芩的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会采用这样的招式,皆因时机抓取得异常巧妙。

要知道,眼下这种时候,李自然正全力应对韩若壁,虽然他的这一啄,瞧上去很轻松地啄中了韩若壁的剑脊,但实际上却一点儿也不轻松。且不说这一啄须得经过多么精巧的计算、多么敏锐的随机应变,才能一下子击中近乎无迹可寻的、韩若壁的宝剑‘横山’,就说啄中以后,从韩若壁宝剑上传来的、足以冻结一切的寒冰真气,就令得李自然肌肉僵硬,关节不灵了。正因如此,黄芩才觉察到当下是个绝妙的良机,也才使出了这种空门大开、不管不顾的招式。因为,只有这种招式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攻势猛烈的优点。当然,这种招式也有极大的害处,否则就不是胡闹的招式了。它的害处在于极度薄弱的防守所造成的不可避免的漏洞。但这样的漏洞,对于已被寒冰剑气所迫,以至反应迟钝的李自然而言,则是完全把握不住的,根本只有干瞪眼的份。若非如此,黄芩也不敢发出此种灵变不足,勇猛有余的招式了。

另一方面,黄芩的这一尺看似粗陋、简单,却也并非只是猛打猛撞的蛮力打法,不消说,还蕴藏着‘以神御器’的无上玄功。而且,不仅如此,尺上还携带着极为神奇精奥的内功心法,使得这一尺挥将下去,不带半点风声,却能令铁尺所笼罩的范围内立刻产生出一种看不见的、无以伦比的力场。更有甚者,这种力场并非是静止的,而是在不断地旋转、扭曲着的,从而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巨大的漩涡。这一漩涡又产生出一种极为神奇的压力,使得漩涡中心的空间不断地被压缩,折叠,坍塌。被这种可怕的力量所牵引、拉扯着,李自然竟感觉到有些站立不住,几乎就要倒向漩涡之中去了。

实际上,这就是黄芩琢磨、苦思出的,曾经拿来对付‘火焰刀’管天泰的‘画圆缠丝’之劲。不过这一次,黄芩已不需再以铁尺画圆了,只要内劲到处,便可产生那种足可毁天灭地的威力。

李自然从未遇见过如此古怪、可怕的奇功,面上未显怎样,心下却不免惊愕不已。

其实,说起来,此前,他也从未遇见过韩若壁的‘六阴真水神功’。这等神功奇寒彻骨,即使是已得金丹重塑道胎仙骨的李自然,被其所侵时亦不免肢体僵硬,实可堪称江湖上一绝。不过,‘六阴真水神功’的名字和威力,李自然至少还是听说过的,而黄芩的这种奇诡绝伦,又威力无比的神功,却是李自然连听也没听说过的。

见此情形,李自然怎敢大意?

但此刻,他的右手刚刚和韩若壁的剑身相触,关节处还僵硬着无法变招,是以只得怒喝了一声,左袖一挥。

随着他的衣袖摆动,顿时间,劲气咆哮,罡风如割,一股威猛无俦的力道铺天盖地地迎向黄芩的铁尺。

这一袖,乃是道家的绝学--‘袖里乾坤’!

传说中,镇元大仙就是用这一招降服了神通广大的孙悟空。

李自然的‘袖里乾坤’的威力自然没法同尊为地仙之首的镇元大仙相比,但此番全力施展开来也绝对是人间罕见。

就见‘啪’的一声巨响,宛如炸雷轰顶,又似上古洪荒的恶兽嘶吼、咆哮!

铁尺与劲气相撞了!

瞬时,黄芩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纸鸢一般,高高地飞起,在空中连续翻了数个筋斗后才落了地。落地之时,他的脚步踉踉跄跄,显然是无法控制住,之后又连退了数步,似是想以此种方式卸去敌手加诸在自己身上的部分劲力,但终究还是站立不住,一跤摔倒在了地上。

定睛再看时,黄芩的两手空空如也,那根铁尺已脱手而去,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黄芩身上的衣衫则如同被人用刀剑砍了十七八回一般,全是一道道的破口。

原来,李自然和他硬拼时,激荡起的劲风竟比刀剑还要锋利!

黄芩的脸色煞白,口角处虽然没有鲜血流出,但看起来内腑必然已受了不小的震荡。

这还是黄芩自神功大成以来,第一次和人交手落得如此狼狈。

摔倒之后,黄芩立刻翻身跃起,拉开马步。

看起来,他伤得应该不是太重,但再看他马步的态势,显然已没有先前时那么稳重了。

不过,李自然的样子也不比他好多少。

那声炸雷般的爆响之后,半空中扬起一片片碎布,好像无数白色的蝴蝶振翅齐飞一样,煞是好看。同时,李自然的袍袖已然没了踪影,只剩下一条光秃秃的臂膀露在外面。

显然,是他的袍袖吃不住如此巨力,在一击之后被震成了片片碎块。

只见,李自然的那条手臂的线条出乎意料的柔弱,衬上纤纤细指,莹白如玉的肌肤,真宛如待字闺中、养尊处优的富家少女,哪有一点儿像是练过功夫的?

却原来,似李自然这等修真之人,越是功力精深,越是讲究脱胎换骨,是以不似普通练武之人一般经过了打熬筋骨,肌肉强健有力。

这一记,‘袖里乾坤’对上了‘画圆缠丝’,黄芩的铁尺脱手,李自然的袍袖被毁,正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过,这也是因为黄芩的凌空一击,在发力上占了不小的便宜,所以李自然的功力虽然胜过黄芩,但此次相较却没能占到半点便宜。

这时候,韩若壁的剑又到了。

原来,刚才被李自然这么一啄,韩若壁的长剑差点儿就要脱手飞出,但李自然旋即又运起了‘袖里乾坤’去招架黄芩的‘画圆缠丝’,是以那一啄的力道便被大大地分散了,令韩若壁有了可趁之机。

由此可见,虽然,李自然神功无敌,但终究无法同时应对黄芩、韩若壁两大绝顶高手。

得了良机,韩若壁当即猛提起神功,腕上再度生出神力,稳住长剑,而此时,也正值李自然逼退黄芩,同时袍袖被震成碎片的时刻。转瞬间,就见韩若壁掌中长剑继续疾送而出,刺向李自然的心头要害处。

眼见着,剑光吞吐,就要结果了这个妖道的性命!

说起来,刚才的一记硬拼,黄芩、李自然双方都受到了无以伦比的劲力冲击。冲击力之大几乎不相上下。虽然,黄芩借着身形翻滚后撤之势卸去了不少劲力,但内腑仍受到了不小的震荡。反观李自然,却兀自站立,巍然不动,受到的冲击力理应比黄芩更大,又岂能丝毫无伤?是以,韩若壁此刻全力一剑刺出,正是刺在李自然最薄弱、最难以为济的时刻,真真堪称歹毒。

身处如斯险境,一直脸色淡然的李自然终于皱起了眉毛。

随及,看准韩若壁的剑势,他双手只一拍,不偏不倚地,正好一个双掌合十,将韩若壁的宝剑‘横山’紧紧地夹住了!

他居然以一双肉掌,夹住了韩若壁那携带有‘六阴真水’真气的利刃!

韩若壁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被别人空手入白刃的一天。不过,此种情势下已容不得他多想,立刻,他就欲转手翻腕。

对付这种情况的最简单直接的法子莫过于手腕转动到垂直角度,以期用剑刃去割伤对方的手掌--这是街头斗殴的青皮混混小流氓都知道的道理。

这个道理,‘太玄天师’李自然又岂能不知?

所以,李自然的动作比韩若壁更快。

刚刚双掌一合夹住了韩若壁的宝剑,他就立刻足尖点地,整个身形如同被抽打的陀螺一般飞速旋转起来。

连眨一下眼睛的时间都不到,他已在半空中连转了三圈!

这三圈,不同寻常,大有讲究。

这一招,乃是李自然自创的奇妙招式,歹毒无比的‘毒龙旋’!

一旦被他抓住机会施展出‘毒龙旋’,就好似被一条毒龙缠上了身,任是千方百计也甩不脱,挣不掉,直到那条毒龙从对手身上得到想要的部分,才算罢休。

任何见识过‘毒龙旋’的人都知道这一招式的可怕之处--‘毒龙旋’就意味着无情的‘分别’。

倘是被高手抓住手臂、腿脚,施展出‘毒龙旋’,手臂、腿脚就要和身体分别;

倘是被抓住脑袋,如此一旋,脑袋就要和脖子分别,人也要和这个世界分别了。

从这一点上看,韩若壁此刻的运气还算不坏,毕竟李自然只是夹住了他的宝剑,如能及时撒手,充其量也只是与宝剑分别而已。

韩若壁的反应当真如迅雷疾电,一发现李自然的身形有了飞旋的动向,就知再无他法,立刻果断地松手弃剑。

但是,弃剑并不等于放弃战斗。

不待李自然落地,韩若壁吐气开声,双掌向外一翻,两股如刀似剑般的掌风‘嗉’地劈向李自然!

昔年,‘寒冰剑’庄浩然以‘得一掌’、‘得一剑’号称‘掌剑双绝’,其弟子韩若壁尽得其真传,是以一双肉掌的神威几乎不在宝剑的威力之下!

李自然终究是人非神,在连续如同变戏法一般以‘袖里乾坤’震飞了黄芩的铁尺,以‘空手入白刃’夺下了韩若壁的宝剑后,眼见着还要再面对接踵而至的铁掌时,终于生出一种力不从心的慨叹。

毕竟,之前他曾与黄芩硬拼了一记,五脏六腑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却由于另一个强敌韩若壁就在身前发动攻势,没法似黄芩那般不管不顾,以那种极其难看的、破绽百出的姿势化解掉部分力道,而只能强行硬接下冲击而至的劲力。而且,紧接着,他在连喘一口气的功夫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立发绝招,夺下了韩若壁的宝剑,此时内息中早已乱成了一团麻,如何再有余力应对这绝命而来的双掌一击?

此时,就听李自然突兀地惨喝一声,脸色‘唰’地变得一片煞白。继而,他两眼圆睁,口中喷出一口血雾,倏时,双目中精光大盛。

若换作是其他敌手,见到李自然突然吐血,只道是他内伤发作,心下欢喜还来不及,可韩若壁见状,却不由得心中大惊。这是因为,韩若壁也是精通道术之人,是以一望而知,李自然并非内伤发作,而是在施展一种极为诡秘的咒术,叫做‘还精血咒’!

‘还精血咒’这种邪法,顾名思义,是以自身的鲜血为祭品,换取暂时性的大幅度提升精气元神的邪术,往往被习炼之人在生死关头用来保命。更有甚者,如果施术之人愿以自身的重要脏器为祭品,功力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数倍至数十倍之多,只不过那样一来,最终,施术之人也难免身死当场。所以,‘还精血咒’更是在关键时刻可以拿来与强大敌手同归于尽的恶毒法术。

李自然这等只是咬破了舌尖,喷出一口鲜血,从而提升元神威力的施法,当然与性命无攸,不过,施展之后,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说话都不会太利索了。对于李自然而言,这一代价并不算小,足见此一时刻,已算是他的生死关头了。

只见,李自然把刚刚从韩若壁手上夺来的宝剑往地上一丢,反正他本就不用剑,此等物件留之亦是无用。继而,他双掌一翻,全力推出,恰如韩若壁一般无二。

以双掌,对双掌,看来李自然是打算要硬接韩若壁这一掌了!

霎时,空气中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爆响。随着这一声响,无数碎成指甲盖状的布片漫天飞舞,回旋转动,煞是好看。与此同时,李自然口中发出一声尖利的笑声,探手从地上攫取起一样什么东西,然后身形一闪,如一道闪电般飞遁而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连人影也瞧不见了。这种身法乃是道法中最为上乘的‘缩地成寸’之术,纵然韩若壁那无以伦比的‘蹈空虚步’,亦绝无追上之可能。

李自然逃了!

韩若壁定定地站在原地,一身衣袍尽被李自然的掌力震成了万千碎片,露出被水光隐现的橄榄色肌肤包裹着的高大精悍的身躯。他的脸色一片惨白,双目望向李自然飞遁而去的方向,心知已经没法追得上了。转脸,他气得重重地一跺脚,看表情又是懊恼,又是愤怒。

发觉韩若壁的形态有异,黄芩吓了一跳,也无心去追李自然了,轻轻一跃,来到韩若壁身旁,疑惑地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看韩若壁的精、气、神,倒不似受了什么伤的模样。

韩若壁双眉紧皱,苦恼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刚才,我身上的‘玄阙宝箓’掉落在地上,被那个妖道捡了去。看他那‘缩地成寸’的法术,怕是追不上了。”

原来,刚才他和李自然拼掌力,衣袍尽碎,结果放在怀里的‘玄阙宝箓’一下子掉了出来,被李自然眼疾手快一把捞了去。那时,李自然已经考虑到经过连番恶斗,自身损伤颇重,再难力敌黄、韩二人联手,如此,他便连自己的一众徒子徒孙也弃之不顾了,即刻施展起‘缩地成寸’之术,飞一般地远遁而去。

那么,‘玄阙宝录’又是怎么到了韩若壁的怀里的?

长话短说,原来之前韩若壁和黄芩二人在‘宝珠峰’上格杀掉了大半‘三杀’恶徒后,就立刻赶往韩若壁早已踩好点的‘三杀’藏身处。二人赶到时,‘北斗会’的弟兄们已经把剩下的‘三杀’余孽清除干净了,正在整理战果。那只藏有‘玄阙宝箓’的‘无懈箱’无疑也成了他们的战利品之一。稍后,韩若壁以‘隔墙视物’之术瞧出了‘无懈箱’中有异,于是一面指使‘北斗会’的弟兄们继续把值钱的金银珠宝搬走,一面和黄芩一齐琢磨起那只打不开的箱子来。他二人机敏灵慧,很快便琢磨出了门道,以‘如意宝’打开了‘无懈箱’,取出了里面的‘玄阙宝箓’。东西到手后,韩若壁确认此乃正货无疑,便老实不客气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很显然,他不放心把这个宝贝让‘北斗会’的弟兄带走。至于黄芩,则完全不通道术,自然不会和他争这个玩意儿。实际上,黄芩早知若壁在打‘玄阙宝箓’的主意,但是,正如韩若壁所说的,‘玄阙宝箓’落到韩若壁的手里,总比落在李自然手里好得多。

可惜,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鬼使神差的,这‘玄阙宝箓’居然还是落到了李自然的手上,而且送货上门之人,居然就是他们这两个傻瓜!

黄芩闻言叫苦不迭,作势就要施展轻功去追李自然。

其实,在速度上,他的‘流光遁影’不及韩若壁的‘蹈空虚步’,韩若壁都自知追不上,他追也是白搭。

这一点,他并非不知,而是想得更多。

黄芩认为虽然李自然的‘缩地成寸’的法术已臻大成,快逾飞鸟,但在与萧仁恕比斗的过程中已然受了伤,之前逼退韩若壁时,显然又受了伤,如果自己一直紧追不舍,就有可能迫得李自然得不到休憩调息的空当,伤势进而恶化,如此,只要不被彻底甩掉,而李自然又一时找不到疗伤的机会,那么,他‘缩地成寸’的速度迟早会慢下来,最终就有可能被自己追上。

韩若壁见状,赶紧一拉黄芩,道:“休要去追,那妖道尚有余力,不可小视。而且他精通‘还精血咒’,危急时刻玩起命来,难免同归于尽。”

其实,不用韩若壁伸手,黄芩也停下来了。

原来,黄芩刚才一着急,就想着赶紧发力去追李自然,结果催动功力时,却顿觉丹田之内空空如也,这才意识到自己连番恶战,包括受到李自然的‘袖里乾坤’的一击,已然消耗极大,无力再战,又哪有可能去追李自然?

其实,如果李自然当真能了解到黄芩、韩若壁的元神、内力的状况的话,就根本不用逃走,只要和黄、韩二人再消耗上一段时间,只怕到时,黄芩和韩若壁就要先顶不住了。是以,李自然因为受伤生了怯意,率先遁走,倒是谢天谢地的事了。只可恨他逃走时,竟顺走了韩若壁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玄阙宝箓’!

眼见李自然落败,可吓坏了‘南华帮’一众人和李自然的那帮徒子徒孙。顿时,‘南华帮’众人如丧考批,再无半点斗志,而李自然的徒子徒孙们,则一个个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转身撒腿狂奔而去。

卫经纶和宫露白见势赶了上去,杀了几个腿脚慢的,至于那些起步较早已经跑远的,他们也无心追赶,便作罢不提了。

虽然心情沮丧,但黄芩和韩若壁毕竟都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知道眼下的当务之急并非担心‘玄阙宝箓’的问题,而是要把‘解剑园’同‘南华帮’的烂摊子给收拾掉。

二人四目相视间,立时有了默契,一同来到萧兰轩的身边。

韩若壁凑上前,和萧兰轩耳语了一番。开始时,萧兰轩的情绪还显得有些激动,但过了一会儿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显然,他已与韩若壁就某些问题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然后,萧兰轩脸色铁青着来到‘南华帮’一众人前五丈开外,停下了脚步。

这个距离,无论是直接偷袭还是用暗器伤人,都很难威胁到他。

可见,既使是在这样完全掌控了局面的情况下,萧兰轩还是颇为小心。因为,他明白,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的命也不再是他自己的了,而是整个‘解剑园’的。

萧兰轩沉着脸,冲‘南华帮’领头的龙天任一抱拳,道:“今日之祸实源于‘南华帮’寻衅。而我‘解剑园’一贯洁身自好,从不做不和江湖规矩之事,且一向与你们‘南华帮’井水不犯河水。这一次,你们‘南华帮’主动挑事,意在吞并我‘解剑园’,图谋‘解剑园’在归善的利益,至此已令我‘解剑园’损失惨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继续道:“虽然你们的帮主郑坤,副帮主马国梁先后战死,但亦属咎由自取。今日本当尽取尔等狗命,为先父报仇雪恨!”

听到这里,众人才得知‘解剑园’园主萧仁恕已经伤重不治了。

沉默了片刻,萧兰轩接着道:“然而,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杀尽尔等无还手之力之人,有违天和。是以,你们若是现在就缴械投降,我们也不便取你等性命。”

听言,‘南华帮’一众人等莫不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有几个不顾面皮的,已经把刀剑扔到了地上。

话锋一转,萧兰轩又道:“但死罪可饶,活罪难免!我要将尔等尽数押回‘解剑园’囚禁,直到‘南华帮’前来赎人。并且,从此以后,‘南华帮’的人切莫再踏入归善半步,否则莫怪我‘解剑园’剑下无情。”

以犀利的目光横扫全场一圈,他面色凶戾道:“倘有不愿缴械之人,杀-无-赦!”

‘南华帮’众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右护法长老龙天任的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良久,龙天任缓步踏至萧兰轩面前,高声道:“缴械可以,但老朽有个条件。”

萧兰轩挑眉道:“这种时候,你还敢跟我讲条件?”

龙天任道:“这个条件合情合理,萧少园主不妨先听一听。”

萧兰轩道:“说。”

龙天任道:“这里剩下的人里,除了我们‘南华帮’的弟兄,还有五位为着‘南华帮’的情谊前来助拳的江湖朋友,并且他们都已受了伤。都说,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欠‘解剑园’的本该记在‘南华帮’的头上。因此,老朽望萧少园主高抬贵手,先放他们离开。”

看上去,似乎到了这种时候,龙天任率先想到的还是‘南华帮’在江湖上的名望,是以才要保外人先离开。

稍稍迟疑了一刻,萧兰轩点了点头。

他这么决定,一方面是不想用‘解剑园’的伤药替敌人治伤,另一方面也是确如龙天任所言,他已将杀父之仇记在了李自然和‘南华帮’的头上,不欲再牵扯进外人,何况那些人已然负伤,也算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转身,龙天任冲那五名江湖人拱了拱手,道:“几位快些找地方医治伤势去吧。”

那五个江湖人忙连声道谢,接下来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离去了。

之后,龙天任又冲萧兰轩拱了拱手,道:“多谢萧少园主。”

转念,他又道:“既然萧少园主要人来‘解剑园’赎我们,总得传消息给我们韶州的弟兄,如此,倒不如从我们中选派一位腿脚麻利、且在‘南华帮’地位不低,能说得上话之人前去报信为好。”

他这种说法,就差没直言他即是最佳人选了。

萧兰轩摇了摇头,冷声道:“在场的‘南华帮’众,一个也走不得。至于消息,我自有办法传去韶州,你就不必多费心机了。”

韩若壁在后面哧声一笑,插嘴道:“放心吧,他卖了个人情给那五人,他们一定会帮他把消息传去韶州的。”

此时,他已从马背上的包囊内取出一件绸衫套上了。

龙天任心有余悸地望了眼韩若壁,转对‘南华帮’众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今日,我们已是一败涂地,为免再有无谓的流血,大家都放下武器,跟我去‘解剑园’走一遭吧。”

忽然,有人出声道:“如果萧少园主不守承诺,待我们束手就擒后,却要了我们的性命,如何是好?”

萧兰轩面露不屑之色道:“要取尔等性命,现时即可,何必等尔等束手就擒?”

望了眼萧兰轩,龙天任道:“素闻萧老园主一言九鼎,想来萧少园主也必是重信之人,我们不必多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疑来疑去原也没什么用。

之后,在一阵叮叮当当声中,众人丢下了武器。

稍后,萧兰轩让卫经纶、宫露白和黄芩、韩若壁,以及‘解剑园’一众子弟押着这些人去‘解剑园’了,而他自己则奔至萧怀物处,和二叔一起把老爹的尸体运回了家。

夜凉如水,月华似银。

‘解剑园’,前花园内的 ‘碧波榭’内,韩若壁眯着眼,吊着眉,象是没了骨头一样慵懒地斜依着亭柱瘫在地上,不好说是坐着,还是躺着。他的怀里抱着个酒坛,身边的地上放着两只碗,靠近他身前的那只碗里的酒刚被他一口气喝光了,另一只离他远些的碗里则盛着满满的酒,显然还没有人喝。

黄芩手撑膝盖,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正面色古怪地盯着他瞧看。

韩若壁嘻嘻一笑,道:“都瞧了半晌了,还没瞧够?既然这样,不如靠近些,才瞧得更清楚、更仔细。”

说着,一伸手,就想拉黄芩入怀。

黄芩侧身轻轻躲过,道:“我瞧你是因为好奇。”

“好奇?”韩若壁伸了伸舌头,道:“我浑身上下早被你瞧遍了,还有什么可好奇的?”转而,他指了指那只装满了酒的碗,又道:“说起来是我该好奇才对,这半天了,你怎的一口酒也不喝?”

黄芩道:“我好奇的是,这酒,你怎么喝得下去。”

韩若壁眉带风情眼含春地一笑,道:“有什么喝不下去的,感觉快活时,哪有不想喝酒的?”

黄芩不解道:“到了手的‘玄阙宝箓’却被李自然夺了去,以你的性子,必定气恼得很,如何能感觉快活?”

仰头,透过四周坠下的玲珑轻纱,望向天上的那轮圆月,韩若壁轻声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白云端。在这样的月夜,身边有一坛子好酒,还有一个能令我中情之人陪我一起看月亮......“转头,他又深深地望了眼黄芩,继而慢悠悠道:“即使这人不太好伺候,也让我感觉快活无比。”

黄芩听了,默然无语了一会儿,抬手将那碗韩若壁替他盛满的酒端至唇边,一口气喝下,又以衣袖擦了擦嘴,才低笑道:“上口,香醇。你瞧,我还是很

好伺候的。”

说着话,他主动坐到了韩若壁边上。

韩若壁喜笑颜开地将两只碗又都满上酒,道:“得快活时且快活,来来来,再多喝几碗。这可是萧家少爷珍藏的‘姚子雪曲’,原是预备给他自己喝的,今番他立誓戒酒,我便向他讨了来,便宜你我二人了。”

二人昏天黑地地喝了一通,把那坛酒全喝光了。之后,韩若壁一把揽过黄芩,把头抵在他的肩膀处,将发烫的身体赖在他的身上,口中笑道:“这会儿,你感觉怎样?和我一样快活吗?”

黄芩喃喃道:“我啊......有点儿想和这个世上的一切隔绝。”

抬起头,直起身子,韩若壁讶道:“隔绝?为什么?”

黄芩的脸被冲上来的酒气熏得有点儿发红,以较慢的速度眨着眼皮,半醒半醉道:“只是忽然觉得,如果能和你一直这样,同世上的其他一切都不相干,大概就能停留在这一刻了,那该有多快活啊。”

盯着他的脸瞧了半天,韩若壁哈哈大笑起来,道:“你舍得下你的高邮吗?”

黄芩笑出了梨涡,显得清凉又甜蜜道:“至少这一刻,我舍得下。”

韩若壁连连点头道:“是啊,这一刻,我也舍得下‘北斗会’了。”

这一刻,他们都舍得下,但下一刻呢?

不知什么时候,韩若壁将手探进了黄芩的衣襟里抚摩起来,口中呢喃道:“摸起来,你好像发烧了。”

黄芩的胸膛也贴上了韩若壁的胸膛,糊里糊涂地摇着头道:“不对,明明你身上好烫,是你在发烧。”。

也许是酒劲,也许是情意,令得两俱身体不停地发热,越是接近,越是摩擦,便越是热得难以忍受,即使是池上刮过的夜风也不能令他们有一点点降温。

这样的热度只有一种法子可以消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了‘碧波榭’,也照在了韩若壁的睡脸上。这是一张英俊、出众的脸庞,就算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足以令大多数女子动心,令大多数男子生妒。

这张脸上的表情很安详,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还带着点儿纯真的笑意,因为闭起来而出现的眼线的倾斜角度偏又有种孩童般的倔强。

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张脸,黄芩感觉到一种由衷的不舍之情,恨不能就这样一直看下去,直到世界末日。

这种感情说起来很简单,感受起来却很复杂。

这时,韩若壁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预示着即将醒来。

脑子里,黄芩有一种赶紧移开目光,转向别处的念头,但却因为不舍,没能照着做,而是看着衣衫不整、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的韩若壁悠悠然睁开了眼。

也因此,韩若壁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黄芩的那双眸子--那双曾经令他魂牵梦绕,现在令他流连忘返的眸子。

温柔地凝视着那双眸子,韩若壁笑了。

瞧见他的笑,黄芩的心头像有一股暖流流过一样。

韩若壁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系好裤带,整理好衣袍,又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开口笑道:“对了,昨夜,你有没有说过舍得下高邮?”

黄芩一愣,道:“不记得了。”

想了想,他抓了抓脑袋,又道:“你有没有说过什么‘舍得下北斗会’的话?”

韩若壁轻皱了一下眉,道:“我也不记得了,八成是喝醉了。”

其实,以他二人的酒量,区区一坛酒何至于喝醉?

昨夜,醉了他们的,不是酒,是情。

忽然,黄芩道:“你真的不为得而复失的‘玄阕宝箓’着恼?”

韩若壁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用手重重地捶了一下地面,气哼哼道:“怎能不着恼?!你瞧着,‘玄阕宝箓’我一定会夺回来,而且还要叫李自然那老小子没得好果子吃!”

摆出一副不理解的表情,黄芩道:“昨个儿晚上,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韩若壁贼滑滑一笑,道:“昨个儿晚上若是这副模样,哪得和你一并快活?”

黄芩‘哼’了声,道:“你可真行,明明吃不得亏,放不下,却能装出快活喝酒的模样。”

韩若壁扮了个鬼脸,道:“我的快活绝不是装出来的。只不过,虽说放不下吃的亏,却没可能时时刻刻都放不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为此着恼,否则哪能有快活日子过?”

黄芩道:“也对。”

韩若壁道:“其实,吃了的亏,记着,找机会讨回来便罢。”

黄芩道:“若是讨不回来呢?”

韩若壁得意一笑,道:“我还没遇见过讨不回来的亏。”

黄芩轻笑道:“原来,你不会时时刻刻放不下吃的亏,只是因为你相信你吃的亏都是能讨回来的。”

思索了一瞬,韩若壁道:“若真有讨不回来的,便忘了吧。”

黄芩道:“忘了?”

韩若壁笑道:“人生在世但求快活,不能快活,便忘了吧。”

黄芩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我们在‘解剑园’已经呆了两日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李自然的去向?”

韩若壁站起身,撩起临池那面的轻纱,瞧着池面上的睡莲道:“因为,我以为李自然一定也是吃不得亏的,所以,一定会想法子报复‘解剑园’和我们。”

黄芩道:“你的意思是,李自然会来‘解剑园’对付我们?”

韩若壁点了点头。

黄芩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似是不完全赞同他的看法。

这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古桐树下追外凉,碧波榭里作胡床。二位夜纳于此,当真是好雅性啊。”

另一个声音带着笑意道:“好啊,难怪照料客房的家丁说你们昨夜根本没在屋里睡,却原来是寻了这么个好地方纳凉来了。”

黄、韩二人定睛看去,只见萧兰轩和卫经纶一先一后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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