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盘哇小说>古代言情>捕快春秋> ☆、第31回:机关密布追踪路上中伏,借物遁形棋盘峰下强度

☆、第31回:机关密布追踪路上中伏,借物遁形棋盘峰下强度

‘老虎山’深处悬崖嵯峨,石芒峭发,山林里树木森蔚,历井扪天,因而人迹罕至,只有鸟兽悠然栖息其间。此刻,正值午火烧空的时候,林子里蓦然出现了两条人影,一前一后,仿如两只松鼠一般上窜下跳,从无数树杈、灌木、藤蔓间疾行而过。以他们当下的行进速度,若放在平坦大道上自然算不得什么,但在如此稠密、耸然的深山密林里,便是极快了。

这两条人影正是黄芩和肖八阵。

黄芩和肖八阵所处的这片稠林与别处不同,虽然有些日子点滴雨水不见,天天都是大太阳高挂着往死里晒,可因为顶上遮云蔽日,繁密错缛的枝叶庇护,挡住了倾泻而下的火辣阳光,所以下面的林子里还算得凉爽。当然,少了阳光照耀,难免要阴暗一些,视线便颇为不佳了。

就见,肖八阵紧紧跟在黄芩身后不停地纵跃起落,黄芩则手持铁尺披枝斩藤,当先开道。

虽然没法透过重重枝叶瞧见天空中的太阳,无法象常人一般依靠太阳来辨别方向,可黄芩一路行来拐弯转角也好,迂回折曲也罢,总好像吃准了方向一般胸有成竹,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之态,倒是跟在他身后的肖八阵早已有些晕头转向了。不过,肖八阵隐隐觉出黄芩无论怎么走,都始终朝着某个方向前进,并未有所偏离,可见自有一番在密林中辨别方向的本领,因此对他很是信任,并不担心可能会迷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先是隐约听到淙淙水声,接着水声渐大,到了近前,发现是一条幽静的小溪。

这条小溪原本是一条小河,因为缺水才渐渐干涸成了小溪。

这时,黄芩停下脚步,回望一眼,道:“走了老长一段路,想来也够他们追一阵子的了,不如就在此地歇息片刻,也好吃些东西,喝些水。”

肖八阵点头。

就近找了块干燥的地方,黄芩取出昨日没有吃完的食物摆放好,解下自己随身的水袋,又向肖八阵要来水袋,去到溪水边打满了两只水袋,再回来坐下吃喝。

二人边吃边聊起来。

肖八阵哈哈笑道:“先前我瞧黄兄弟武艺超群,意志坚不可摧,只道是金刚转世一般,现下见在这深山老林里,黄兄弟还能辨识清楚方向,又难免以为你前世是久居此间的猎户了。佩服佩服!”

喝了口水袋里清凉的溪水,黄芩讪讪笑道:“没法子,若不把这一带的地形都弄清楚,我哪敢向‘田家大宅’里的那群狗贼下手?莫非你真以为我是刀枪不入,铜浇铁铸的金刚不成?”

原来,在‘南湾村’寄存马匹时,他曾趁肖八阵歇息的功夫,找到熟知此地地形的猎户,把那些沟沟岭岭、山路险道全打听了个遍,并象画地图一样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肖八阵抓着头‘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此番黄兄弟定是十拿九稳啦。”

黄芩摇头道:“那伙人贩子里什么样的高手没有?放蛊的,使毒的,用暗器的,懂机关的......恐怕哪样的都不缺,而且一个比一个强,我可是没甚把握。”

肖八阵想了想,道:“不错,如果我们现在硬闯去‘田家大宅’,他们兵多人强,随便使个什么见不得人的机关也会要了我们的命。”‘嘿嘿’一笑,他又道:“当然,我们才不会傻到和他们硬拼呢。黄兄弟,你说是不是?”

黄芩点头道:“那是当然。是以,现下才反过来了,由我们布下些见不得人的机关来对付他们,只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往来时的方向上望了望,肖八阵道:“刚才我们埋下的那些机关陷阱,也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你说那些贼子会不会识破了我们的意图,不敢追上来?”

这会儿,他反倒担心起‘蝴蝶针’等人不追上来了。

黄芩淡淡笑道:“放心,他们已经追上来了,而且此刻距离我们不算太远,大概有十五里到二十里路的样子。”

肖八阵面露惊容,道:“你怎的知道?”

黄芩指一指身后,道:“刚才经过一处山脊,我们转了个弯,才来到这片密林里的,你可记得?”

肖八阵‘嗯’了声,道:“记得,那片山脊光秃秃的,很是险峻。我在上面被晒得又热又渴,一转下来,到了这片林子里当即觉得凉快了许多,所以印象很深。”

黄芩点了点头道:“那里叫做‘鱼背岭’。在‘鱼背岭’上时,我曾瞧见我们来时的某处上空有山鹰盘旋。”

肖八阵不以为然地嘿嘿一笑道:“黄兄弟,你不会是瞧见后面有山鹰飞,就以为‘田家大宅’的贼子追上来了吧?不是我不小心,哪座山上没有山鹰飞来飞去的?若据此判断,也未免太过疑神疑鬼了。”

黄芩咧嘴也是一笑,道:“你可知道,平素里山鹰在天上飞,同被人惊起后,在空中盘旋不落的姿势大不相同。”

肖八阵一愣,道:“这......真有区别?”

“当然有。”黄芩答道:“平素里,山鹰在天上飞时,一般都是悠哉悠哉地滑翔,而在‘鱼背岭’上我回头瞧看时,见到的那几只山鹰明显不是在滑翔,而是被人畜惊得飞起来在原地上空盘旋。是以,极有可能是‘田家大宅’的人追到了那个地方,惊动了原本沉寂的山鹰。由此判断,他们追来了是一定的,只是不知追来的人里有没有‘蝴蝶针’夏辽西。”

肖八阵这才明白黄芩并非无的放矢,于是眉头不伸,沉吟道:“这却是不好说了。你以为呢?”

黄芩沉想片刻,慢悠悠道:“按说,‘蝴蝶针’既然是那群贼人的头领,从稳妥出发,追捕时应该会居中调度,不会突到最前沿,否则头领一旦出错,手下们也就失了应对,极易导致满盘皆输。”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他们人多势众,加上我一直小心隐藏,没有暴露太多的真实实力,他们难免会低估我们,是以,若‘蝴蝶针’实在追敌心切,也不是没有可能亲自带人追上来的。”

干咳了一声,肖八阵心道:看来你也不能确定‘蝴蝶针’会不会追上来,那说这么多不等于废话嘛。但是,瞧在黄芩的面子上,这句抱怨的话,他总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黄芩接着又道:“不过,照我估计,追上来的那群人里,没有‘蝴蝶针’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追上来的人里,一定有擅长追踪之术和擅长暗器之人,也许还有擅长施毒、放蛊的,总之不容小视,咱们绝不能和他们硬拼。”

肖八阵脸色一暗,道:“是呀。此前被你在林子里用埋伏好的机关打碎了面门的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黄芩微摇一摇头,道:“不确定,但看身法和兵刃,我觉得有点像传说中的‘细眼鹰王’战飞。”

肖八阵苦笑着点头,道:“‘细眼鹰王’的独门轻功和兵刃等于是他的招牌,所以那人定是战飞无疑。夜探大宅的时候,我曾和他打过一个照面,若非一来因为急于逃脱,二来因为天色太暗,当时就该把他认出来了。”

黄芩笑了笑,道:“照你这么说,他应该就是战飞了。”

肖八阵喟叹一声,道:“‘细眼鹰王’何许人也?想当年他帮朋友押货过鄱阳湖,鄱阳湖上四路最强悍的水匪‘独角蛟’、‘水阎罗’、‘白面夜叉’和‘闹江龙’都想抢他船上的红货,却先后被他杀得落花流水,从而名声大震。此后,凡过三江五湖,只要提起‘细眼鹰王’的名号,所有水路上的朋友都得绕着道走,名头远比‘真法禅师’要响亮。这样的人却居然也做了宁王的走狗。可见,那拨贼人中高手必定很多,扎手得很呐。”

闻听此言,黄芩面上阴晴变幻了一阵,道:“我听说,现在鄱阳湖上的几路悍匪,都归附了那个最大的悍匪头子,和‘细眼鹰王’已成了同门。”

肖八阵诧异道:“最大的悍匪头子?......哪一路的,我怎生不知?”

黄芩一挑眉毛,道:“宁王呗。”

肖八阵哑然失笑。

“说回正题吧。”黄芩又道:“我前面选择的路线都在向敌人表示,我们想往‘豺狼坡’去。而从前面一直到‘鱼背岭’,都是往‘虎耳峰’去的方向,越过‘虎耳峰’就是一处险要的去处--‘大蛇腰’。我怀疑,‘蝴蝶针’会带着人在那里等我们。”

其实,黄芩是因为上次在高邮时被‘三针’之一的‘秋毫针’暗算过,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这次才过于小心谨慎了。本来,以他们目前显示出的实力还真不值得被‘蝴蝶针’放在眼里,所以紧紧追上来的并不是别人,就是夏辽西本尊;而在‘大蛇腰’守着,等着打埋伏的,则是他们的‘老朋友’真法禅师了。这却是黄芩始料未及的。

肖八阵问道:“‘大蛇腰’是什么所在,名字好生古怪?”

黄芩扑哧一笑,道:“听起来古怪,想起来简单,就是前面的山势盘亘起伏,连绵不绝,好似一条大蛇。而过了‘虎耳峰’后面的那段山路,基本上就到了这条大蛇身体一半的地方,也就是蛇腰的部分,所以叫做‘大蛇腰’。那里极为险要,也是我们取山路去‘豺狼坡’,再往‘金碧山庄’去的最方便的路径。”

说到这里,他向肖八阵眨了眨眼,道:“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想逃回‘金碧山庄’,是也不是?”

肖八阵这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他们会在那里等着伏击我们?”

“极有可能。”黄芩颔首道:“如果‘蝴蝶针’名列‘三针’之一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那他找好地方打好埋伏抽冷子放暗器,你说谁受得了?”

肖八阵‘哦’了一声,面显愁容道:“真是谁也受不了。”

黄芩冷冷道:“但是,我们绝不会傻乎乎地中了他们的埋伏。”

肖八阵进一步探问道:“那黄兄弟打算怎么办?”

黄芩目视远处,道:“不从‘虎耳峰’走。我们只要多绕大半天的山路,就可以绕到‘大蛇腰’后面的‘棋盘峰’去,然后反过来从背后奇袭埋伏在‘大蛇腰’的‘蝴蝶针’。”

肖八阵道:“使得!一切全听黄兄弟安排。”

此时,二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把残余的东西收拾干净后,黄芩站立而起,道:“随身带的都吃完了,看来,下一顿我们得抓点野味来尝尝了。”

肖八阵笑道:“容易,我看这山里獐子、野鹿的不老少,还有些水源,肯定饿不着也渴不着咱们。”

二人谈笑中继续上路了。

后面,相隔十余里地的地方,夏辽西正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地领着大批高手狂追不止。

他并没有走在最前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万里追魂’宋万里。

宋万里是个五十多岁,皮肉干瘪的半老头儿,模样有些猥琐。虽说他在江湖上是以轻功高明、擅长追踪著称,其实手底下的功夫也非常了得,一双判官笔施展开来有神鬼莫测之能。这会儿,他正半弯着腰,一边寻找痕迹,一边追踪,速度几乎不逊于普通人疾步行走,令人称奇。

如果注意瞧看,会发现他虽然在循着肖、黄二人的痕迹前进,却没有从找到的痕迹上直接通过,而是沿着与之平行的一条路线朝前行进。据他自己说,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对方在逃窜的途中,于身后布下陷阱、机关,而追踪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招。

和夏辽西并肩而行的,是个红光满面的大胖子。此人身形高大壮硕,一只手掌如蒲扇般大小,另一只却和常人无异,看起来颇为怪异。

原来,他的那只大手掌练得是外家功夫的开碑手,而另一只手掌练得则是内家功夫的点穴之术,双手不同,内外兼修,江湖中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此人便是江湖上人称‘阴阳大煞手’的寇劲松。

寇劲松威名赫赫,声名并不在‘蝴蝶针’之下,此刻与‘蝴蝶针’并肩而行,看起来地位要高出其他人一截。

跟在二人左后方的,是个着灰色衣袍,鹰钩鼻子,目光凶厉的男子。那男子的背上背着个不大不小的瓦罐,看起来颇为惹眼;而二人的右后方,依次跟着三个背着七星剑的老道士,自然便是‘三妖剑’无疑了。

在夏辽西和寇劲松的前面,也就是宋万里的身后,是个赤手空拳的蓝袍汉子。他的个头儿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异常强壮,肩宽、背厚、脖子粗,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肌肉块块隆起,那鼓起的胸脯足有平常两个人叠起来一般厚,所以虽然他的个头儿不矮,可瞧上去总给人一种矮墩墩的感觉。他跟着宋万里,一边走一边还不耐烦地搓动双掌,时不时发出‘格格’的关节响动声。

此人正是‘断掌’余少峰。

除了这些人,后面还跟着高高低低共计十来名好手,他们各自带有趁手的兵器,明显不是善类。

不夸张地说,这伙人的实力应该足以同一队百余人的官兵抗衡了。

走着走着,向来没甚耐心的寇劲松忍不住出声抱怨道:“老大一座山林,就凭三二十号人根本没可能搜山,那几个灰孙子只要随便找个狗熊洞、兔子窝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钻进去躲两天,我

们到哪儿找人去?眼下这么个追法,我看玄得很。”

夏辽西倒是很沉得住气,一张大饼脸上凶光毕露,道:“宋老弟的追踪之术可不是盖的。你注意到没有,我们这一路不管如何绕来绕去,方向总是没变,一直是朝着‘虎耳峰’去的。嘿嘿,他们果然是想经过‘大蛇腰’,‘棋盘峰’,往‘豺狼坡’去,和我在大宅时的推测分毫不差,可见宋老弟追的方向绝对没错。放心吧,前有堵截,后有追踪,谅他们也飞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寇劲松拉着脸,嘴角挑动了几下,没再说什么,但是瞧他的表情,显然没能放心。

又往前走了一段,宋万里的脚步突然放缓了。

他站直身子,一边揉了揉腰,一边放眼四顾。

毕竟,他这么弯腰一口气追了快两个时辰,纵使功力精纯,可人又不是铁打的,老腰难免就有点儿受不住了。

余少峰本来跟在他身后,此刻加紧赶前两步,来到他身边,问道:“宋兄,怎么了?”

宋万里的目中流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前面一段过来,他们留下的痕迹很明显,每一步的间隔距离也差不多。可到了这里,他们每一步的间隔突然间变得忽大忽小,而且痕迹也变得若有若无,我感觉有些古怪。”

追了大半天,人影子没见到半个不说,眼下又听说有古怪,余少峰不耐烦道:“你是说咱们把人给追丢了?”

这话颇有些不入耳,宋万里累得够呛,本就不大痛快,闻得此言,顿时跳了起来,瞠目怒道:“有本事你来追追看?!这里丛林茂密,要追的人又是高手,很难寻找痕迹,也就是在我眼里还能分出个清楚的和不明显的,换了你,保证连个屁也看不出来,你信是不信?!”

余少峰巨掌一挥,作势就要回敬几句。

见二人间火药味甚浓,夏辽西当即喝到:“吵什么吵!别敌人没追上,自己人反倒先闹起来了。余老弟,你就少说两句吧。宋老弟的追踪之术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追不上的人,那准保是谁也追不上的。其实,大家这会儿都着急,怎么就你憋不住,冒出许多话来?”

余少峰咕哝了两句,向侧面走开,显是不太敢出言顶撞夏辽西。

不想,他还没走出两步,变故陡生!

就在余少峰一脚踏入边上的草丛中时,忽然感觉脚下一空。

这时候,他正因为被头领说了几句而大感不快,自顾自忙着在心里咒骂宋万里和夏辽西,根本不曾注意到脚底下的变化,哪里能反应得过来?于是,毋庸置疑的一脚陷了下去。

顷刻间,一阵钻心的剧痛从脚下传来,令得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余少峰忍不桩嗷’的怪叫一声,倏地想跳起来,却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只摇晃了两□躯,接着‘噗通’一声原地跌坐了下去。

众人大吃一惊,立刻围拢了上来。

只见,一根尺许长、儿臂粗的尖木桩自下而上,穿透过余少峰的麻鞋底,直直刺穿了他的右脚掌。

一时间鲜血横流,惨不忍睹!

原来,余少峰刚才踏足的地方是个陷阱,下面埋有一根削尖了两头的木桩,一头插入地下,另一头支在草丛里,上面又用枝叶小心地盖好,撒上了浮土,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这陷阱挖得不大,显然是专门为了要刺人脚掌用的。

夏辽西见状,恨得一阵牙痒,心道:埋下这样的机关,那三只兔崽子当真又滑又毒!

却原来,刺穿脚掌虽然疼痛,其实并不算非常重的伤,若放在平日里,对于这些把脑袋拎在手上玩的江湖客而言,倒也算不得什么。可眼下是在深山密林之中,倘若伤了脚,行动便大为不便,再想去追人就困难了。而且,更要命的是,作为头领的夏辽西面对手下此种不轻不重的伤情,绝不能不管不顾。他若甩手扔下余少峰,命令其他人继续一起追,铁定会寒了众多手下的心。心一旦寒了,各人便只顾自己,也就散了。真到那时,任是夏辽西如何有威慑力,也没法子做成任何事了。但是,如果带着余少峰这样的伤号继续追击,不但要空出人手来照顾他,还会影响大伙儿追踪的速度,实在是头疼至极的问题。

夏辽西咬着牙,铁青着脸瞧着地上的余少峰,心中愤愤然道:这般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的确,余少峰若是死了,扔下他便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寇劲松和余少峰平日交情不错,当下牙齿都要咬碎了,两眼也冒出火光来,怒道:“定是肖八阵那狗贼干得好事!让我抓住他,非把他千刀万剐了不可!”

没法子,夏辽西只得大声叮嘱道:“地下有陷阱!所有人加倍小心,仔细搜寻,注意脚下别中了机关。”

众人一阵忙乱,恨不能扒开身边的每一处草窠小心探寻。很快,他们在周围陆续又找出了四处类似的陷阱,便再也找不着了。

原来,黄、肖二人一共在这附近挖了五处陷阱。

夏辽西这伙人都是江湖上玩命的硬手,所以身边常备有治疗外伤的伤药什么的。他让人将余少峰的脚从那根尖木桩上拨下,取出上好的金创药撒在伤口处止血,继而包扎好。寇劲松又借了别人的刀,砍了棵小树,削巴削巴,替余少峰做了根拐杖。最后,夏辽西让两个人护着余少峰,余少峰便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了。对着空气狠狠得咒骂了一番之后,夏辽西等人再无他法,只得继续追赶。但是,他们前面的追得快,余少峰等后面的走得慢,渐渐的,就再难以保持原有的队形了。

要说这‘万里追魂’宋万里的追踪之术确实很有几分门道,虽然途中也曾追丢过几次痕迹,但在扩大圈子一番搜寻后,总能再找到新的痕迹,继续追踪。如此这般,一队人走走停停,终于追到了黄芩和肖八阵之前路过的‘鱼背岭’上。

‘鱼背岭’这里的地势较高,光秃秃的也没啥遮挡,毒辣的太阳直要把人晒得脱掉一层皮。

在岭上追了一段后,宋万里又迷惑地停了下来,东张西望,好像又追丢了痕迹。

寇劲松焦躁地问道:“老宋,怎么停下了?又找不到痕迹了?”

宋万里皱眉道:“看他们留下的痕迹,似乎是从这里转向林子去了。”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左侧的树林。

寇劲松不耐道:“那还不快追,愣在这里做什么?”

宋万里犯了疑,道:“可是,‘虎耳峰’应该往前走,他们却在这里转了个弯,不知要往哪里去啊?”

寇劲松道:“难道他们猜到了我们的布置,不打算越过‘虎耳峰’经‘大蛇腰’去‘豺狼坡’了?”

宋万里犯难道:“也可能他们感觉到后面有人追踪,所以故意留下这些痕迹想愚弄我们,骗我们往那片林子的方向去。”

说罢,二人望向细目思索的夏辽西,等着他做决定。

夏辽西手一抬,显是有了决定,道:“只管顺着找到的踪迹追下去。若是发现不对,再掉头回来这里。”

宋万里点头称是。

一众人转下‘鱼背岭’,往左侧的密林里追去了。

刚才在‘鱼背岭’上时,还无遮无挡,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猛地一转到这片稠林中来立刻就不见了太阳,不但周遭阴凉了下来,光线也突然变暗了。就在大伙儿的眼睛努力地适应着从亮到暗的光线变化时,只听得队伍中连续有人发出惨叫。慌乱中,宋万里只觉脚下踩中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小腹一痛,也是惨叫一声。定睛看时,他发现自己被地上埋着的一支窝弓射中了。

这支窝弓十分粗糙,弦是藤蔓制成的,射出的箭则是一根被削尖了的树枝,因此力道不是很足,射入宋万里的小腹内不足一寸。

伤不致命,但鲜血横流是一定的。而且,这种伤就和余少峰的伤一样,虽然不会死人,但要处理,要包扎,大大降低了已方的战斗力,又必然会拖慢队伍的前进速度,所以从夏辽西的角度看来,真是比死人还令他着恼。

这一次,队伍中的好几人都被同样的窝弓射中了,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包扎伤口的,检查地面的,忙成一团。

显然,在此种光线变化影响视力的地方埋下多处机关,是黄芩特地设计的。

果然一举奏效!

等到夏辽西一伙好不容易处理完受伤的,循迹追踪到黄芩和肖八阵进食的小溪边时,已是又累又饿又渴。至于那些因为负了伤,不得不落在最后之人就更是快要跌跌爬爬了。

见此情形,夏辽西只得吩咐大家休息整顿一下,顺便饮水进食,补充体能。

吃喝休息的过程中,只要有人提起肖八阵等几人,这伙人无一不是咬牙切齿,但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此刻,黄芩和肖八阵已经走远了。他们绕过‘虎耳峰’,往前出了林子,眼见着再越过一大片不算高的灌木丛,就是‘棋盘峰’了。实际上,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能瞧见‘棋盘峰’了。

在林子里,黄芩一面走,一面不时的向‘棋盘峰’的方向张望观察,脸色略显阴郁。

肖八阵觉出有些异样,贴近到他身边,问道:“黄兄弟,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

黄芩眉头微蹙道:“肖老哥啊,敌人里必有高人,这一回,我们算是遇上硬手了。”

尽管肖八阵让黄芩管他叫老肖,可黄芩叫着总觉得不合适,后来还是改口管他叫肖老哥了。

肖八阵道:“咋了?”

黄芩努了努嘴,道:“你瞧‘棋盘峰’的方向上,是不是有个大风筝在天上飘着?”

顺着黄芩努嘴的方向望去,肖八阵果然见到一个青色的大风筝飘在天上,已经放得很高很高了,远远看去,只有巴掌大小。

肖八阵疑惑道:“有个风筝又怎么了?”

黄芩‘哼’了一声,道:“瞧这里林深草密的,‘棋盘峰’上也必是个荒凉去处,除了少数猎户,平日里哪可能有什么人迹?至于那些猎户,谁吃饱了撑的爬到‘棋盘峰’顶上放风筝?”

想想也是,肖八阵吸了一口冷气道:“那风筝能是怎么回事?”

黄芩若有所思道:“‘棋盘峰’地势高,视野阔,我猜定有敌人埋伏在峰顶瞭望,一旦瞧见我们的动静,就靠那个风筝通知四下的人手。”

肖八阵问道:“怎么用风筝通知?”

“就好像军队里用旗语一样。”黄芩道:“风筝很高,四周的人都能瞧见。可能,在峰顶上负责瞭望之人如果瞧见我们,就直接斩断风筝,或者让风筝按照某种约定的手法放出信号,比如瞧见我们从东边来,风筝就往东边指,看我们打西边来,风筝就往西边指之类的......总之这类方法很多,能让埋伏的人得了消息就成。至于具体约定的信号,我却是猜不出来了。”

肖八阵迟疑了一下。

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黄芩说的,但也觉得这亦是一种可能,所以不可大意。

他问道:“那我们能怎么办?”

黄芩思忖片刻,道:“眼下这座‘棋盘峰’是非过不可的,也没法子再绕了,所以最好是偷偷摸上‘棋盘峰’,把在上面负责瞭望的暗哨宰了,而且得又快又干净,不能容他们把信号发将出去。”

肖八阵点点头。

黄芩眺望前方,‘啧’了声,又道:“可前面一里多地都是矮小的灌木,掩不住我们的身形,想要偷偷摸摸地避开峰顶上那些人的眼睛混上去,可是难办了。”

肖八阵用力握一握双手轮刀,索性豁出去了,道:“不用再想了,干脆就这么杀上去吧!该咋样咋样!”

黄芩摇头道:“不可。”

肖八阵急道:“这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等在这里让人家前后夹击?”

黄芩叫他稍安勿躁,然后独自一人边想边观察,来来回回走了一大圈,可挖空了心思也没能找到什么好的法子上峰顶。

当然,他只是在林子里转悠,没敢贸然出去林子,进入前面的灌木丛,因为一旦出去,他们的行踪就很可能暴露在峰顶的暗哨眼里。

肖八阵只得一筹莫展地跟在他身后瞎转悠。

过了好一会儿,黄芩停下了脚步,展开眉心处微微打着的结,道:“我想到了。”

肖八阵欣喜道:“什么好法子?”

黄芩道:“不是什么好法子,但算是目前唯一可以尝试一下的法子。”

说着,他手指前面,道:“肖老哥,你瞧那里。”

肖八阵举目望去,只见左前方的那片灌木丛要比其他地方生长得茂盛一些,但想从那里奔过去,到达‘棋盘峰’顶而不被发现,却是万万不能的。

难掩面上的失望之色,肖八阵正待说话,黄芩已转过身来,道:“快,我们弄一些伪装来,试试看从那里摸上‘棋盘峰’。”

肖八阵摇头道:“从那里上去恐怕瞒不过敌人的暗哨吧。”

心里,他道:如果‘棋盘峰’顶真有暗哨的话。

黄芩道:“直接奔过去当然不行,我们先砍来一些树枝藤叶,再把全身都伪装起来,然后紧贴在地上,从那片相对茂盛的灌木丛里一点一点爬过去。如果足够小心,应该有机会瞒过‘棋盘峰’顶的暗哨。”

肖八阵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黄芩道:“不多,五成。”

稍微犹豫了一瞬,肖八阵点头表示同意。

黄芩又道:”不过,要连续匍匐前进一、二里地,体力消耗会非常大,希望峰顶上的敌人不要太过扎手才好。另外,我们在进行的过程中,还要时刻注意空中的风筝,如果风筝有什么异动,就说明被暗哨发现了,我们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撤回这片林子里来。”

听了这话,由于过于惊讶,肖八阵的嘴巴张得老大,道:“什么?撤回来?不一鼓作气冲上‘棋盘峰’顶?”

黄芩解释道:“若然如我所想,‘棋盘峰’顶真有暗哨的话,‘蝴蝶针’必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我们被发现后往上冲的举动也必定在敌人的预料之中。如此,他们只要利用风筝把消息发出去,四下的敌人得了消息也不用急,单等我们上去后,将路口一堵,把所有的高手都聚集到山脚的路口处守着。我们呆在峰顶,要吃没吃,要喝没喝,晚上也不敢睡,如此这般,他们根本不用攻山,耗也把我们耗死了,不等于自投罗网嘛。但是,敌人必定料不到我们会折返而回,所以这条路线上暂时还是安全的。而且,虽然这片密林的后面有追兵,但也有我们一路布下的不少陷阱、机关,相信能拖慢他们的速度,令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上来。另外,林子里视线不佳,逃遁的路线又多,只要把他们的阵形拉散开,我们还可以逐一消灭,虽说仍是九死一生,但总比身陷重围要强得多。”

听了黄芩这一番道理说得清楚,肖八阵忍不住赞道:“黄兄弟当真高明。定是这帮贼子平日里作恶太甚,该到报应的时候了,这才叫他们遇上了你。”

黄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肖老哥过奖了。咱们马上行动,试着过去这片灌木丛。”

当下,二人在林子里砍了些细小的枝条编成帽子戴在头上,又以绿叶、藤蔓仔细包裹在衣服外。

说实话,他们伪装得实在不错,以至于趴在灌木丛中不动,别人不走近了瞧,还真瞧不出是两个大活人!

如此,黄、肖二人只依靠膝盖、手肘在地上匍匐前进着,悄然向‘棋盘峰’逼近。

‘棋盘峰’顶上,丁可正居高临下、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四下的动静,他带着的五人也都各伺其职,没一个闲着的。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有半拉子树桩,风筝线就牢牢地栓在树桩上。

本来,他们应该以竖旗子的方式向追踪、打埋伏的同伙通报肖八阵等人的动向,可出发前又担心插在山顶上的旗子瞧得不够清楚,于是改变了计划,换以风筝代替,约定一旦发现目标,就把风筝线割断。如此一来,只要青风筝一飞走,就表示肖八阵等人出现在‘棋盘峰’附近了。

说起来,在顶上瞭望放哨是不需和人动手打杀的,所以被丁可正挑选出的那五人都是目力过人,行动机敏之人,而他们的武功就很稀松平常了。武功不高,体力就没法太好,可‘棋盘峰’顶上只有蔫巴巴的几棵树,简直无遮无挡,几人被大太阳曝晒了数个时辰,难免有些两眼发黑,体力不支,于是个个叫苦连天。

从‘老虎山’那边,只有三个方向可以来人,所以包括丁可正在内,六人两人一组,各自看守着一路方位。

丁可正和一个小个子看守的正是黄芩和肖八阵来的这个方向。这个方向上是从‘老虎山’绕过‘虎耳峰’过来的地方,所以格外重要,丁可正自然要亲自负责盯着。他身边的人姓窦,单名一个显字,绰号‘脚底生烟’,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机灵鬼,轻功尤其出色。

此刻,窦显趴在用碎石搭好的瞭望口上,一边瞧看,一边发牢骚道:“头儿,这么搞可不成呀。太阳太烈了,我看再有个把时辰咱们的水就要喝完了,如此耗下去,非得被烤成人干不可。”

丁可正咕哝了一声,道:“少啰嗦,这一回夏总管的火可是大了去了,谁要是出什么岔子,撞在他的刃口上,保管吃不了兜着走。再者说,咱们武艺稀松,打斗拼命全用不上,就在这里放个哨,晒晒太阳,虽然有点难熬,可至少不会把命赔进去,不是吗?”

窦显歪了歪嘴,道:“要我说,夏总管也太沉不住气了。那小子顺走的金珠总共也就值个几千两吧,撑死万把两吧?多干几票买卖不就回来了嘛,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大动干戈的吗?再说了,那小子不是‘金碧山庄’的吗,大不了追到‘金碧山庄’去,还怕银子长翅膀飞了不成?”

丁可正道:“我寻思,夏总管是咽不下这口气。你想,这些年,都是咱们骑在别人头上拉屎,可曾有过被人打上门的事?可这一回,先是个会玩火的老头儿几乎把咱们这边的人手全给端掉了,夏总管千里迢迢的从南昌赶过来处理这事儿,出去了十几天找那老头儿,却连个人影子也没找见,再回头一看,老家居然让人给捣了。夏总管何等人物,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另外,他才来我们这儿,也是想趁此机会立个威嘛。”

窦显‘哼’了声,阴阳怪气道:“他老人家咽不下这口气,却苦了咱们喽。”

丁可正不悦道:“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要是到夏总管面前说上半句,保管脑袋搬家。你原是这边的,以前没跟过他,不知道他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似是想起了某些可怖的事情,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同时,他眼光一紧,‘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

窦显奋起目力朝丁可正指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

他埋怨道:“啥玩意儿?什么也没有呀?你看见什么了?”

丁可正迟疑道:“我,我刚才好像看见......树枝什么的......在向我们这边移动?”

窦显扑哧一声,笑道:“难道树枝长了脚,会自己走路不成?我看你是被太阳晒晕了吧!”

丁可正面上一红,又往下仔细看了看,并没看出任何异样来,只得讪讪笑道:“可能是盯得久了,看花了眼,嘿。”

又观察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丁可正又渴又热,于是吩咐窦显道:“小窦,去拿点水过来。”

原来,这‘棋盘峰’顶上光秃秃的,被太阳晒得滚热,只有靠近上峰的山路口边上有连片的树木,较为阴凉,所以丁可正他们上来后就把食物和水放在阴凉处了。

窦显应了声,老大不情愿地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向阴凉处走去。

其实,他被太阳晒得根本懒得动一下,但丁可正的地位比他高,而且此次夏总管又令丁可正负责此处,所以只能听他吩咐。

等了半晌还不见窦显回来,丁可正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心下奇道:“这个死人头窦显,怎么老半天不回来?莫不是在树荫下贪凉偷懒吧?看我怎么收拾他!”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

推荐小说

  1. [古代言情] 丧尸王幼崽装乖指南【完结】
  2. [古代言情] 你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完结番外】
  3. [古代言情] 开甜品铺子养夫郎【完结】
  4. [古代言情] 原来我是鲛人【完结】
  5. [古代言情] 带着基建游戏变成猫【完结】
  6. [古代言情] 每天醒来徒弟都换人【完结番外】
  7. [古代言情] 捡个失忆仙君当乖徒[重生]【完结】
  8. [古代言情] 皇后有千张面孔【完结】
  9. [古代言情] 当以国士报君王【完结番外】
  10. [古代言情] 读心:重生的狐狸崽被各界抢着宠【完结】
  11. [古代言情] 前进者高歌自由【完结】
  12. [古代言情] 命运来信[西幻]【完结】
  13. [古代言情] 小熊猫抱上金大腿啦【完结】
  14. [古代言情] 重生后病弱摄政王只想追夫【完结番外】
  15. [古代言情] 小魅魔饲养手册【完结】
  16. [古代言情] 兔兔假孕280天【完结】
  17. [古代言情] 听说那个Omega是个神经病【完结】
  18. [古代言情] 图谋不轨:病娇徒弟别过来【完结番外】
  19. [古代言情] 暗卫他退休去种田了【完结番外】
  20. [古代言情] 今朝如旧【完结】
  21. [古代言情] 剧情总在安排我惨死【完结】
  22. [古代言情] 岛主的旅行日记【完结】
  23. [古代言情] 成为虫族那些事【完结】
  24. [古代言情] 国师竟是顶流主播【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