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二楼的横梁上，此时挂出了一个条幅，上面写着醒目的一排大字：犬戎国太子讨教大商小画神！
条幅之下，面容和蔼的呼延牙师和浓眉怒目的虬须陀对着桌子凭栏而坐，手里握着酒爵，俯视着从芙蓉楼前走过的大商民众。
在两人的旁边，从横梁处垂下一幅浓墨重彩的大幅画卷，画布上，一只黑色的兀鹫蹲在悬崖上傲然睥睨下方，长喙弯钩，如同一把利刃。
它的眼神极为凌厉，仿佛有道无形的威压从黑沉的眼珠中倾泄出来，令每个与它对视的人都忍不住心中一凛。
此画名叫《高山兀鹫图》。
“玛德，犬戎国的这俩白痴真是太狂了，是欺负咱们大商没人么？”
“就凭这只黑老鹰，他也想挑战小画神？犬戎国的太子不会被马腿踢坏脑子了吧，小画神是他能挑战的？”
“太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我看啊，他先跟我比比再说吧。”
“我用左手都画得比犬戎国太子好。”
“跟他比，我用脚。”
……
一大群心中不忿的朝歌民众围在芙蓉楼下，对着《高山兀鹫图》指指点点，肆意评判。
很快议论变成了嘲笑，民众开始肆无忌惮地嘲笑对方。
呼延牙师和虬须陀也不在意，一直慢慢地喝酒，时不时捏起几颗油炒花生米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着。
等下面的人越聚越多，虬须陀觉得时机差不多，就向呼延牙师点头示意，呼延牙师领会，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片刻后，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高山兀鹫图》的画轴上轻轻一敲。
只见一道淡不可见的黑光骤然从兀鹫的黑眸中射出，直直地撞向芙蓉市集的大门处。
一匹黑马刚好拉着满满的货物从里面出来，马眼被这道黑光一撞，像是被兀鹫的尖喙用力地啄了一下，顿时剧痛难忍。
律律律……
黑马痛得原地暴跳一丈，竟然挣断了崭新的缰绳，等四蹄落地，就夸夸夸地向四周横冲直撞。
芙蓉楼下的众人正在嬉笑怒骂，哪里料到会有此变故，一时间避之不及，被撞倒一片，倒地者惨叫连连。
“大商之民，不过乌合之众尔。”
呼延牙师淡淡一笑，拿起酒爵，又小酌一口。
“不仅低层之民是，连武者，也是乌合之众。”
虬须陀倨傲说道。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了赵墨。
那个四品下境的小厮，本来可以让他高看大商王宫一眼，可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贪财到了吓人的地步。
用不知廉耻来形容他都不过分啊。
只要有钱收，他什么事都肯干。
大商无人！
从赵墨身上，就可窥一斑而见全豹。
作为对手，虬须陀也为对方的未来而担忧。
“两位大人，你们好啊！”
随着一声亲热的招呼，一个少年郎挥洒着衣袖，悠悠地从食肆的楼梯走了上来。
虬须陀神色一滞……我才想到他，他怎么就来了？
“哟，原来是赵兄弟啊，你怎么来了？”
呼延牙师十分惊讶。
按理说，赵墨已经成了犬戎国的暗子，双方的接头应该在没人之处进行，没想到此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跑来接头了。
玛德，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暗子吗？
“天子指派我家老爷跟礼部接待贵国使团，老爷在宫里有事忙着，叫我过来看看礼部搭建比武台的进度如何，我见两位大人在楼上，就过来讨杯水喝。”
赵墨耐心地向呼延牙师作解释。
他从旁边扯来一张凳子，在两人的桌边坐下。
原来如此，这理由能摆上台面，不突兀，如果躲躲闪闪，反而让楼下礼部的官吏看出不正常……呼延牙师对赵墨的清醒判断表示认可。
“赵兄弟，当差的时间允许喝酒么？”
呼延牙师指指酒壶，笑问赵墨。
“不能，我只喝水。”
赵墨拎起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嗯，不错，年纪虽小，行事却自律，很有分寸，不轻狂，目前发现的唯一缺点是贪财……呼延牙师对赵墨的评价继续上升。
把一枚暗子招揽到麾下，只是成事的第一步。
接下来还要对暗子的能力迅速进行评估，才能做到对暗子知才善用，发挥出他的最大功效。
“赵兄弟，尤大夫的事进展如何？”
呼延牙师压低声音问赵墨，虽然三日之约没到，但他还是想尽快知道消息。
“我家老爷答应了。”
赵墨喝了口水，淡淡回答。
实际上他在尤浑面前连提都没提这事，因为他本来就是骗呼延牙师的。
“他答应了？真的么？”
呼延牙师惊喜交加。
虬须陀眉毛微动。
如果尤浑肯当犬戎国的暗子，对犬戎国的帮助那就太大了。
只要纣王有什么打算，比如边境增兵，或者想要和谈，犬戎国都能在第一时间获悉。
而犬戎国这边的意图，也能通过尤浑不断向纣王洗脑。
比如想杀掉某个抗犬名将吧。
只要让尤浑不断在纣王面前说他的坏话，什么功高盖主，目无天子，私自与犬戎国合作走私，等等，这位仁兄想不被纣王赐死都很难。
“真的，不过我家老爷提了两个条件，任何一条不满足，他就拒绝合作。”
“什么条件？赵兄弟请讲。”
“第一，现在就预付200两金子，以后每年增加一成。第二，为了安全起见，你们不能直接跟他联系，所有事情都通过我来中转。
最重要的是，在任何情况下我家老爷都不会承认跟你们有合作，就算在没有外人的场合，如果你们问他，他也会坚决否认。”
这两个条件，自然也是赵墨杜撰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榨光犬戎国使团的钱，免得他们拿去干别的坏事。
“你家老爷做事真够谨慎啊！我能理解，我可以答应他这两个要求，也希望跟他长期合作。”
呼延牙师非常兴奋，他觉得尤浑的要求并不高，显示出了足足的诚意。
不就是200两金子嘛，犬戎国又不是给不起。
他这次带了1000两金子，给了赵墨160两，又额外赚回了160两，现在再给尤浑200两，还剩下800两，够用了！
最费钱的收买暗子行动已经完成，剩下的比武比画和毁掉李傲天马文龙，其实花不了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