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笑了，你问我借钱，却不自己用，反而给那些无关之人用，看看你的靴子，都裂缝了，也不知换双新的，你这人可是脑子有病？”
“小梅，你格局太小，境界太低，不怕告诉你，是师父教我这样做的，我师父总是说，要多行善，多积累功德，世间百教，唯有道德至尊。”
世间百教，唯有道德至尊，此人师父所言，竟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看来道行不低啊……云中子眉毛一挑，眼神玩味。
“你有师父？我怎么从未见过？你不会是骗我吧？”
“唉，我骗你作甚？我师父其实是个仙人，只在梦中出现，我虽没见过真身，却对他敬仰万分，特意刻了牌位带在身上，只要有空就拿出来焚香祭拜。”
此人对师父之情意，着实令人动容……云中子不知为何，隐约有些怅然。
“牌位？我看看你师父到底是何方高人。”
树林中的姑娘略作停顿，估计是移动脚步走到了牌位前定睛察看。
“仙师云中子之位，赵墨，莫非你的师父叫云中子？”
“不错，正是。”赵墨回答。
云中子浑身一震，不敢相信。
连忙拨开树枝，走入林中，见青石上赫然摆着一个牌位，牌位前竖着两根高香，香烟缭绕，还有两盘瓜果。
旁边立着一男一女，皆是宫中打扮，约十七八岁，模样俊秀。
云中子再看牌位上的字，果然是“仙师云中子之位”无疑，他顿时呆住了。
他到午门，报出自己的姓名，到现在不过一炷香时间。
一个人再如何取巧，都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布置好祭祀，除非他事先有所准备。
再看那牌位，刻字、鎏金、刷漆，没几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得出来。
难道，我真的在梦里收他为徒了？
一时之间，有千年道行的仙人云中子竟恍惚了。
“这位道长，请问有何指教？”
赵墨不亢不卑，抱拳询问，语气中似乎对来者突然闯入他和师父的秘地有些不满。
“我……只是来看看。”
云中子没拿定主意是否要表明身份。
“咦，道长，这牌位上不是你的名字吗？”
走在云中子后面的黄门官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大声说道。
“什么？可是真的？”
赵墨紧盯云中子的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出家人不敢说谎……云中子避开赵墨的深情凝视，老老实实道：“不错，贫道正是终南山云中子，只是……”
他本想说“只是不知道是否与你梦中的师父恰巧同名”，哪知赵墨已经噗通跪地，用力磕头。
“苍天有眼，让弟子终于见到师父了！师父，弟子想你好苦啊！”
这……？
云中子万万没想到，自己前来除妖，才进门便遇到这等离奇之事，要拒绝他，可对方对自己如此心诚，实在下不了狠心。
况且，就算是梦中的师徒，也是一种缘分，不然，他为何没梦见广成子或者申公豹？
再看他的靴子，果然侧面裂开一条缝隙，隐隐露出里面的脚趾，显然手头拮据，把身上的钱都散给了饥民。
这是道德之人啊！
舍己为人，先人后己。
云中子犹豫片刻，扶起赵墨道：“你且起身说话。”
“好嘞。”
赵墨愉快地站起来，看向云中子，脸上是斑驳的泪水和纯真的笑容。
卧槽，你是天生的戏精啊……黄门官和宫娥小梅忍不住朝赵墨翻个白眼。
“让我看看你的根骨。”
云中子把手放在赵墨的后颈处，掌心放出一股罡气，沿赵墨全身经络游走，察看他的道根。
既然有缘，若是又有道根，收个徒弟也是可以的，反正此人秉性忠厚，是个好苗子。
“咦……”
片刻之后，云中子收回手掌，神情惊疑。
赵墨心里一凉，忙问：“师父，莫非弟子的道根不行么？”
“不然。我不知你的道根如何，因为我无法看清它。”
云中子摇了摇头。
他找到了赵墨的根骨，但居然无法把握它的形状，似乎游离不定，没有定形。
这就很奇怪了。
过往千年，他测过人、妖、兽的根骨，却从未遇到这种情形。
我是穿越来的，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云中子无法把握？……赵墨暗忖，却不敢说出来。
他赶紧续上最关键的话题：
“师父，弟子遵照您的教诲，已经散尽所有钱财，可天下的饥民多啊，弟子每每想到他们，都难过不已，彻夜无眠，只恨自己没本事挣钱，空有一颗热血之心。”
云中子听了脸颊一抽，你说得我好惭愧，我也没本事挣钱啊。
赵墨继续道：“弟子敬仰师父，想为师父建一处功德庙享受人间香火，只可惜囊中羞涩，弟子彻夜无眠，只恨自己没本事挣钱，空有一颗热血之心。”
“行了，我知道你缺钱，不用多次重复。”
云中子忍不住打断了他。
这家伙也真是，从初见到现在，几乎没有一句话是不谈钱的。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民间不同于山上，想在民间行善积德，没有钱可不行。
“好的，师父，你今日为何来王宫，是为了找我么？”赵墨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满是期盼。
瞧你这个样子，竟让贫道不忍否认……云中子淡淡道：“我是来除妖的，正急着见天子，有什么话，等见完天子再说吧。”
不知为何，虽然赵墨对他表现虔诚，可他总感觉有一丝不对，所以本能地跟对方保持距离。
云中子说完，把拂尘一摆，提着花篮转身就走。
“师父，那您先忙，弟子收拾好东西就去伺候您。这位大哥，请照顾好我的师父。”
黄门官朝赵墨翻个白眼……卧槽，跟我都演上了，你怎么不去唱戏呢？
等两人走远，赵墨拿出一钱银子给了小梅，把牌位等物全部收进包袱，拔腿往九间殿跑去。
跑到半路，正好见黄门官回来，赵墨就给了他一两银子。
黄门官很满意，笑道：“赵墨，下次还有什么道长来，只管吩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