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两位同学是新加入我们补习班的成员, ”戴着眼镜的补习老师有气无力地面对人数骤减的班级,“大家欢迎。”

  学生们窸窸窣窣地鼓掌,摇头晃脑地窃窃私语。

  本堂町在前排, 而枫则挑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她刚落座,旁边的女生便悄悄凑过来。

  “我知道你的校服,”她好奇地打量枫, “圣鲁道夫的对吧?是有名的教会学校, 听说你们全要在学校寄宿,都是大小姐呢!”

  “我在补习班还是第一次见到圣鲁道夫的学生,”她凑近了点, “感觉光是靠近就有种被熏陶的感觉!你们平时会祷告吗?唱圣歌?”

  感觉是个自来熟的学生啊。

  “没有那么夸张, 只是饭前会有祷告仪式而已, ”枫摇摇头, 朝她微笑,“而且我也只是普通学生。”

  “哎——稍微有点失望。”她拉长了声音。

  “最近好像不太安全吧,”枫看着这个热情的女生, 发现她也是圆圆的脸蛋,一头黑色短发, 鼻梁上有几颗小雀斑, “你晚上怎么回去?”

  “而且补习班很贵啊, ”她托着脸叹气, “少上一节课得亏多少钱!”

  虽然她每次过来, 也是找人聊天,又或者自己在本子上画画,不见得有好好用功。

  她失落了一会,又很快把注意力转到其他地方,戳戳枫的手臂。

  “前面那个,和你一样是圣鲁道夫的吧?她真的是初中生吗,看起来好小只哦。”

  嗯,不仅不是初中生,而且已经三十几了。

  枫沉默了一下:“她是初中生,我们两个以前是一个班的。”

  一个夜间,小雀斑俨然已经把枫当做知心好友,甚至提出了“放学后一起走”这样的邀请。

  帮小雀斑拿着书包,枫在厕所门外等待,而本堂町也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情况怎么样?”

  “整个补习班还在上课的女生中,大概就是她处境最不妙了,”枫用一根手指拎着书包上下晃动,“单亲家庭,比较自立,经济情况普通。余下的几个女生,基本都有父母接送或者结伴而行。”

  而且她比较在意的是小雀斑似乎对圣鲁道夫很感兴趣的样子,还不断询问他们祷告时的祷词和仪式。

  “从外貌特征上来看也符合犯人的筛选条件。”

  本堂町在前排,身材娇小的女孩子们基本都在附近,她也是很快打探到了想要的情报。

  “这个地点是鸣瓢前辈根据犯人的行动轨迹推测出来的,”她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个有些老旧的仪器,像是扫描仪一类的东西,“不过补习班已经下课有一会了,还没发现可疑的身影啊。”

  “本堂町前辈,这是……?”

  枫看着本堂町在机器上操作着,屏幕上像是有波纹不断泛滥着,偶尔也会出现红点。

  而最强烈的波动,似乎就在她的身旁。

  “这个啊……”本堂町露出一个清爽的笑容,“是已经被淘汰的旧时代产物罢了,可能只剩下我手里这一个了吧,你看,很笨重。要说作用的话,可能是……能检测出杀意?”

  “听上去好玄乎。”枫单手拿着手机,聊赖地打字。

  “抱歉,请问两位同学,”走廊尽头出现一个穿着清洁服的男人,“你们还没有离开吗?已经下课很久了。”

  “我们还在等同伴出来呢,”本堂町目光没有从仪器上移开,“打扰到您工作了吗?”

  “没事没事,”清洁工拎着沉甸甸的水桶,“这么说的话女厕里还有人吧,我先打扫男厕好了。”

  “麻烦你了。”

  枫侧过半个身子,看着清洁工佝偻着背通过走廊。

  虽然被包裹在宽大的员工服中,但也能推测出这个男人健壮的体格,还有他行动间,从脖颈处漏出的半截十字架项链。

  他一路走进了男厕中。

  本堂町抬头:“果然,没有杀意啊。”

  枫则是看着女厕的门口……距离小雀斑进去,已经过了七分钟,无论怎么说,都已经超时了。

  站在两个厕所的门口,枫和本堂町相视一眼,同时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

  “由纪酱,你还好吗?”

  女生的声音在空旷的厕所内回荡,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两下,终于坚持不住,噗一下熄灭。

  黑暗中,任何一点小小的声音都变得明显。

  只要侧耳,就能听到某一个隔间中,绵长的呼吸声,似乎被埋在喉咙口的呜咽。

  “由纪酱,你在里面吗?”她摇了摇隔间门,“你没事吧?”

  里面没有回应。

  过了一秒、两秒。

  隔间的门被猛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身高足足一米八的男人!

  “等你很久了,我迷途的羔羊……”

  他穿着黑色的披风,只露出半个下巴,胸前手掌大的十字架狠狠朝前敲去——

  “!”

  男人意识到哪里不对,回头,被绑在马桶上的少女依旧昏睡着,那么门口的女孩呢??

  前后都没有,左右是狭窄的隔间……男人抬头。

  “被发现了啊,”单手撑着自己,本堂町只露出一个脑袋,蒙昧的黑暗中,一双桃红的眼睛渐渐发亮,“你就是单挑的模仿犯吗?”

  “你是什么东西?!”男人大惊失色,手持十字架在身前对准了她,“不要过来!”

  “原来是这么绑架女孩子们的啊,早早地躲在厕所的隔间里,等最后一个落单的女孩进来……然后用麻醉药使她们失去行动能力。”

  “仔细看……原来只是一只有点力量的小羔羊啊,我还以为是恶魔呢。”犯人借着月色看清了本堂町稚嫩的脸,还有她比一般女生更娇小的身躯,舒气,“是来救好朋友的吗,真是让人感动啊。”

  他掀开黑袍,露出底下肌肉遒劲的身躯,手里紧攥着十字架。

  “但是,就凭你真的能办到吗?”

  本堂町手里的仪器忽然有了剧烈的反应。

  庞大的杀意正在聚集!

  *

  “同学你怎么了?这里是男厕所,你是不是找错地方……”

  拎着水桶的健壮男人摸不着头脑,有些奇怪地看着突然走进来的女孩。

  “清洁工先生,”枫放软了声音,堂而皇之地在男厕里左顾右盼,“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最近的连环失踪案……?”

  “砰!”

  话音未落,隔壁突然传来枪响。

  “砰砰!”

  而且接连不断!

  清洁工浑身一震:“发生什么了!”

  他慌慌张张地跑出去,探头往女厕看了一眼,就被吓得往后连滚带爬地退了好几步,不敢多看隔壁的情况,直接丢下清洁工具跑走了。

  枫愣了一下,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没管逃走的清洁工,反正外面的佐藤会把人拦住。

  她匆匆跑到女厕,发现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窗前,被月色染出银白色的边缘,而那个身影手里,则是举着一把枪。

  “无能软弱的霓虹警方……确实有这样的说法,超过九成的霓虹警察,一辈子都没有掏过枪,更别提击毙犯人什么。不过,这里面,可不包括我哦。”

  因为遥远,本堂町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

  “子弹打中的地方是你的胃部,贯穿后,胃液会渗透到你的内脏,一点点侵蚀身体,不过不用担心,这个过程会延续十几个小时,在此期间你是不会死亡的。……不要乱动,你的膝盖骨已经完全碎掉了吧,移动可是很花力气的,一不小心就会终身残疾,以这样的方式入狱的话,应该会生不如死?我猜。”

  枫打亮了手电,刺眼的光照亮了不大的厕所,她发现本堂町正站在一个隔间门口。

  发现枫后,她还回头对着她笑了一下:“你来了,枫。里面的就是犯人,在逮捕过程中他有反抗行为,所以我开枪了。”

  枫迟疑了一下,才慢慢走近。

  “恶魔!”手里还攥着十字架的男人,看向本堂町可爱的脸已经不是轻蔑,而是惊恐,“你就是恶魔!早晚会被天罚的!”

  “世界上是没有神的,又何来天罚,”本堂町的声音像是从最幽深的潭底升起,最后化成一个小小的泡泡,在空气中四处飘散,“我啊,很讨厌连环杀人犯……你们活着,没有任何价值,不如说——”

  “世界会因少了你而更美好。*”

  枪/口对准了犯人的额头,没关好的窗缝里,吹进一缕夜风,撩起本堂町的刘海,已经陈年的旧伤像是一个小小的黑洞,里面冒出几丝鲜红的血迹。

  枫忽然明白了,那个老旧仪器检测到的杀意……是本堂町小春的!

  难怪明明上面显示出了红点,本堂町却说没有杀意!——她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犯人!

  “本堂町前辈——”

  “砰——”

  子弹落在了犯人的十字架上,打飞了那个金属制品,正好落入他身后的抽水马桶里,溅起水花和臭气,但他已经顾不上担心自己与神明连接的道具,身上的伤口正在一点点带走温度和生命……他,正在死亡。

  这样鲜明的感受和体内五脏六腑都在燃烧的痛苦让他面色惨白,张大了嘴,却嗬嗬说不出话来。

  “吓到你了?抱歉呐,”本堂町弯起眼睛微笑,桃红色的不祥瞳孔被掩盖,“带手铐了吗?还有,受害女生在旁边的隔间里,你去看看她醒了没有吧。”

  *

  “另一边,鸣瓢叔也找到了女孩们被关押的地方,救出来时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没有其他的伤,不过心理上的创口,可能要很久才能好了吧……”

  案件告一段落,枫作为协助人员提前下班,她把两套校服带回了千代田的别墅,因为已经很晚了,她便决定在这里睡一晚上。

  对着视频对面的人小声感慨,她手里铺床的动作慢了些。

  “不过,本堂町前辈还真是……出格,和以前的鸣瓢叔有点像,听说她十二年前和鸣瓢叔是干同一个岗位的,不过小组解散后就再没有回到东京。”

  “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小组啊,神秘到解散后别人也难以窥见一点痕迹。”

  “我倒是有所耳闻,”高明的声音里也染上沉思,“十二年前……警视厅内有一个特别行动小组,专门搜查当时猖獗的连环杀人犯,接连侦破了包括开洞、烟火师、掘墓人等大案,但却在一次意外中整个驻所化为火海,从那以后,这个小组的所有痕迹都被掩藏。”

  “那个时候,警察们都喊他们为【仓】。”

  “【仓】……吗,”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没有印象呢。”

  “对了,”她拿起手机对准自己,鲤鱼打挺,往卫生间里走去,“马上要卸妆了,还没让你看看呢——这是有希子帮我化的妆,超级神奇,和我国中时简直一模一样!”

  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一张靓丽的中学生脸,哪怕经过镜头的扭曲也没有减去可爱,高明忍不住笑起来,他该知道的,枫很上照,尤其是在冰场上表演时,屏幕里的她和现场一样夺目耀眼。

  他搜过枫刚参加花滑比赛时的视频,比她现在的样子更稚嫩一些,但同样很可爱,还有种孤高的小大人劲。

  “确实很……可……爱……”

  “嗯?”对面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枫眼睛一眯,发现屏幕也卡顿起来,“是网络出问题了吗。”

  她倒退几步,画面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

  高明看着对面的枫离开镜头,到处翻找,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果然。”

  枫从安装在卫生间的热水器里找出了一个——

  窃听器。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啊, 真是没想到呢。”摘下耳机的日下棠伸了个懒腰,“该说不说去了趟大阪,人变机灵不少……是跟在本堂町旁边的缘故吗。”

  想得太多, 有点头疼了,他懒洋洋地拆开草莓棒棒糖,要补充糖分才行呢。

  *

  “早上好,本堂町前辈。”

  枫来到警视厅时, 本堂町已经在了, 她正对着即将被撤下的写满案情的白板沉思。

  “……早上好,枫酱,”听到枫的声音, 本堂町从沉思当中惊醒, 揉了揉眼睛, “几点了?”

  “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前辈,”枫看向密密麻麻连在一起的照片,“你昨晚没有回去吗?”

  “是的, 虽然审讯的事已经交给了鸣瓢前辈,但我总是有点, 怎么说呢, 不太好的回忆吧, 特别是犯人以七天为一个循环犯案。”

  在十几年前,也是有那么一批连环杀手, 像是说好了一样, 以七天为一个循环, 他们按照“分配”好的日子犯案。

  她小腿的丝袜上还沾着深色的污渍, 竟是昨晚溅上的血迹。

  “枫酱对于七这个数字, 是怎么看的呢?”

  “嗯……第四个质数,然后有很多的象征吧,”枫站到本堂町旁边,“类似于七美德,七宗罪,在花国,7也是阴阳和五行之和。”

  “明明只是普通的数字,却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啊,”本堂町碰了碰额前包扎好的旧伤,“昨晚凌晨三点,犯人由于重伤不治,死掉了。”

  “不过在他死之前,有好好拿到证词哦,”这种时候,本堂町的笑容总显得让人有些发毛,“这家伙,居然是个神父,平时穿着黑袍在教堂里布道,结果私下里,却做出这种事……他有着强烈的伤人欲/望,将宗教教义与自身私欲结合,弄出了不伦不类的理论说服自己,犯下恶行。”

  “还有……第一名受害者的家属,不希望警察们出席她的葬礼。”

  枫闻言,呼吸稍稍停滞。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阖眸,“至少,救下了两个。”

  *

  “早上好……”“枫前辈,本堂町前辈,早上好……”“哟,枫。”……

  大概到了九点,搜查一课的人才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

  “一会还有新闻发布会,大家打起精神啊!”

  目暮警官在上头一边打气,一边忍不住也打了个哈欠。

  “昨天光是审讯就到了十一二点,更别提犯人在三点死亡,又是连续的加班啊,直到六点才有空小睡一会”鸣瓢秋人瞟了一眼撇过脸的本堂町,无奈叹气,“像松田和伊达,已经超过36小时没睡了吧?”

  “我还能撑住。”

  伊达航嘴里的牙签已经不知道掉哪里去,此刻睁大了双眼,但脑袋却摇摇欲坠。

  松田更是直接坐在枫身旁,整个人如同死鱼一样瘫在桌面上,短短三秒钟,已经呼吸均匀。

  “瞬间入睡,好厉害!”枫感慨着拿出手机拍照,“发给研二看看。”

  “只有同期的好友才会这么做吧,”佐藤眼下也带着青黑,“枫前辈不怕被发现吗?”

  “发现了也没有后果吧!”

  毕竟她手机里可是连松田当年去海滩后被晒成白眼圈的照片都有——准确来说,他们六人手机里各存一份。

  “满脸清爽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呢……”

  最后新闻发布会还是目暮和枫一起去的,毕竟搜查一课其他的人都半死不活的,估计上镜的话会被媒体质疑这样的人真的能保护民众吗。

  不过在重大案件结案后是什么?

  “假!期!”

  从发布会现场回来后,枫发现松田已经满血复活。

  “从九点起睡了整整五个小时,小阵平这次累惨了啊。”

  萩原坐在他旁边,看了一眼手表,他已经换下了机动队队服,穿着白色的棒球衫和青蓝色夹克,长腿一搭,引得路过的女警们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哟,枫!”他朝着枫招手,枫身旁的女生们明显爆发出小小的惊呼。

  枫忍不住微笑起来,这样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印象中警校里只有萩原和源才会引起这样的骚动。

  “这次专案组解散后,一课的都拿到了两天假期,”萩原按住松田,“机会难得,大家就说要不要久违地聚一聚?”

  “大家?”

  “没错,差不多五年了吧?自从我们警校毕业后,”他露出爽朗的笑容,“以前在搜查一课的班长总是抽不出空来,这次怎么说也能成。”

  确实,同学会的话,伊达航作为班长肯定要参加,但是他在搜查一课已经很忙了,平时有一点空也想和女朋友在一起,大家总不能没眼色拆散情侣。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枫在搜查四课同样忙到飞起,去年更是被调到大阪,大家想见都没法见。

  “时间就定在今晚好了,”伊达航正好走进来,他似乎也补足了觉,和上午比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我已经给班上的同学们都发了消息。”

  “不知道那两个神出鬼没的家伙来得了吗。”

  *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电脑屏幕散发出幽幽的蓝光,照出男人惨白的脸,摇滚乐的声音从耳机里不断飘出,隐隐环绕在整个屋子里。

  “东边一个雅库扎,西边也有一个yoyo……西边的雅库扎被吃掉啦yo~”

  “课长!”

  刺眼的日光灯忽然被打开,日下棠像是被迫钻出地面的地下生物一样惨叫起来。

  “啊啊啊!”

  椋没好气地看着办公桌后面被自己吓到掉地上的课长。

  “吓我一跳……椋酱,进来的话要敲门嘛。”

  椋背手,在门上敲了敲,发出咚咚两声。

  “我已经敲过了,是课长你自己没有听见。”

  “啊这样吗,”日下棠从地上爬起来,“咳咳咳。”

  “都是课长你在上班时间听歌才会这样的,”椋满脸嫌弃,“你最近一直在听歌,耳机都没摘下过吧!而且……你哼的曲子。”

  “好难听。”

  “被伤到了!”日下棠捂脸呐喊状,“被最得力的属下嫌弃什么的……”

  “我才不要当你最得力的属下,”椋把沉甸甸的报告哐一下放到日下棠的桌上,“枫不是回来了吗?她为什么去机搜队了。”

  “唔,”日下棠眼神飘忽,“可能是上面另有安排吧……不过为什么今天的文件这么多啊!”

  他比了一下厚度:“这是一天可以完成的量吗!话说椋,你是不是偷懒了?”

  “没错啊,这就是一天的工作量——包含以前我给你处理的,”椋露出一个笑容,“抱歉,课长,今天我要——请假!”

  “为什么要请假——课长我不同意——”

  日下棠对着厚厚的待处理文件发出悲鸣。

  “麻烦不要发出这种压榨下属的话,我会告你职权霸/凌的,”椋摊手,“我今天可是要去参加同学会~”

  她哼着小曲离开这个房间。

  “等等等等,我还没批准吧?”

  “说什么呢课长,”椋扬了扬手里的假条,“你的章不是在我手里?”

  ……“有人滥用职权了啊!”

  哐!

  课长室的门被无情关上,桌面上的文件被震散开来,就算日下棠拼命去抓,几张轻飘飘的简历也露了出来。

  “太粗暴了,”他叹气摇头,认命地从椅子上下来,捡起简历,“这些就是要调来的名单啊……已经决定得差不多了吗。”

  *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你!”

  椋“交接”完文件后,直接到了餐厅里,果然看到了已经在等她的枫。

  “不过后来听你说话的样子,在大阪似乎过得还不错,”她坐下时,枫已经帮她点好了蘑菇培根意面,“有条例在背后支撑的感觉真好呐。”

  “这次暴力团排除条例在关西大获成功,相关条例一定能很快普及到关东来的。”

  枫舀了一勺奶油浓汤,把切片的法棍泡进香稠的汤中,直到微微发软,吸饱了汤汁。

  “你走后,橘直人就被分到我手下来了,他虽然年轻了些,但做事意外地靠谱。对了,还有小太郎,他今年顺利入学冰帝小学了哦,而且狩野先生说他还参加了学校里的剑道社,现在用剑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了!”

  椋回想起狩野先生说这话时,他还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屁/股。

  枫笑起来,眉眼弯弯,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感觉对不起小太郎啊,把他卷进那种事情里。”

  在离开东京前,她找小太郎聊过。

  但是当时的小太郎,却没有从屋里出来见她,直到枫收拾了行李,即将找房东退租时,在玄关发现了一封从门缝里塞进来的卡片。

  【枫阁下不必自责,近日来,吾只是对自己的弱小感到生气而已。

  有机会的话,以后再一起去买东西吧!

  ——小太郎,留】

  “……那也没办法,雅库扎实在太无孔不入了,”椋瞄了一眼枫的神色,“不过那孩子真的,懂事到过分啊。”

  这段时间,她也时不时代替枫去看望小太郎,主要是以刑警的眼光观察那孩子身旁有没有不安全的隐患——好在,小太郎很幸运,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

  偶尔,小太郎也会跑上来揪住她的衣角,询问枫的去向。

  “枫阁下的屋子,房东桑一直没有租出去。”

  “他在盼着你回去呢。”

  椋端起清甜的蜜瓜汽水喝了一口。

  枫叹气:“不能一直牵连到普通人啊,何况小太郎还是个孩子。”

  她几乎可以预见,她即将在东京做的事——

  会得罪更多的人。

  在这样复杂的心绪中,两人解决了午餐,走出散发着凉气的店,枫才想起她要说什么。

  “那个,椋,有件事……”

  “难得放假,我要尽情享受!”椋张开双臂,拥抱阳光,“妈妈把爸爸的工资卡给我了哦,仅限今天!”

  ……

  “你的尽情享受,就是指到电影院睡觉吗?”

  枫往嘴里扔了一颗爆米花,糖浆在舌尖化开,甜蜜的焦糖味有种咖啡的醇香。

  “你不懂,这种无所事事消磨时间的浪费感,才是最奢侈的。”椋打了个哈欠,“而且电影院里又黑又暗,音响嗡嗡的,真的很适合睡觉嘛。”

  电影屏幕上,男女主角终于在夕阳下一吻定情,交换了彼此的心意。

  枫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对了,椋……”

  枫·眼里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好厉害,椋。”

  “黑/道对娱乐业渗透很严重啊,山口组尤其,把极道文化包装成侠客文化,在这种剧里面我们警方可是大坏蛋。”

  “所以要打击雅库扎的第一步就是切断他们的利益链条,”枫看着椋在网上搜索那个演员的相关信息,“博多出来的?”

  “嗯,难怪以前没见过他的情报,演员身份也是一种伪装吧……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会是雅库扎。”

  电影院里其他人都渐渐离开,枫站起来后突然转身,停在了椋面前。

  “怎、怎么了?”

  椋有些茫然。

  “椋,我接下来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害怕。”

  “什么?恐/怖分子袭击东京塔?还是雅库扎忽然轰炸警视厅?”椋倒吸一口凉气,“总不会是富士山爆发吧?”

  “不,”枫正色,“是我订婚了。”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什么??!!”

  “我订婚了。”枫伸出右手,“话说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我手上的戒指吗?”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这是一种人的自动防御机制吧,避免接收到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什么的,会在脑海内自动进行修饰和解释……比如枫酱在大阪的时候喜欢上bikabika的首饰所以会戴戒指什么的,最近不是很流行吗?那些涩谷系的少女们手上戴十个八个的镯子手链什么的。”

  看得出来,一大串文字全是椋在头脑空白无意识的情况下吐出来的,她本人则是摆出思考者的架势。

  ……

  …………

  “所以!”她抓住了枫的肩膀,“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对吧!男人就算了,我还是你最好最好的朋友对吧?!”

  “当然,”枫小心地摸摸椋的头,“椋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幼驯染和搭档。”

  “不过我订婚的事……可能大阪的同僚和亲戚们更早一些知道,”她不自觉地移开目光,“当时有一点事,没有在电话里和你说。”

  “嗯……那行吧,勉勉强强算你过关,”椋揉揉脸,再次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说来很神奇啊,我们这一届,除了班长,你可能是最早……不,你这家伙,明明到毕业的时候都一点苗头没有,结果现在进度比班长还快啊!今天的同学会,一定会吓大家一跳的吧。”

  “什么什么,班长还没有和娜塔莉结婚吗?”

  顶着清洁工的眼神,枫和椋只好小声抱歉着跑出影院。

  “前年就说要见家长了,后来就没消息了。”椋长叹一口气,踮起脚拍枫的肩膀,“在行动力方面,班长还是该和你学学。……不过还是比我想象中好一点,我以为你不是要孤独终老就是在某一天拿着结婚证和我说和某个家族的少爷联姻,也可能是入赘——然后过上夫妻互不干涉的日子。”

  “侑士都已经开始预习医科大学的教案,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会找人入赘的啦。”

  枫哭笑不得地说。

  “我越来越期待今天的聚会了。”

  椋不知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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