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小金乌对杨婵是有点不一样。◎

  “我我我……明明是她欺负我……”敖心儿抽抽噎噎地说, “你们都护着她……”

  孙悟空急的抓狂,可现在季桃也被罚在五行山面壁, 没办法去找杨家兄妹把这海鲜带走, 便说道:“你别哭了,能不能好好说话?让人看见了,还当我老孙欺负你。”

  季桃这时才劝道:“是啊, 杨夫人,您先别哭了。我们之间可能存在误会……”

  季桃一开口, 敖心儿便看了她一眼,碍于那只凶巴巴的猴子, 只低声嘀咕:“没有误会, 我让他好好表现, 和天庭好好相处,这样我才有机会回西海, 可是他呢,为了帮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处处跟天庭作对。”

  季桃叹了一声, 她就料到杨夫人会这样, 所以她心里是不愿意让杨戬帮她的。

  孙悟空此时也听出了端倪, 原是那杨二郎的婆娘吃醋了。只是这醋吃的却有些没道理了。他喊她道:“那海鲜, 听你这话, 你是怀疑我的徒儿了?我问你,我这徒儿配什么样的人配不上?难道还会看上一个有妇之夫?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老孙本该一棒子打死你, 不过看在杨二郎的面子上, 我姑且不跟你计较。”

  敖心儿张了张嘴, 想反驳什么,却有些惧怕这凶悍的猴子,只能委屈地看了季桃一眼。

  季桃摇头失笑,上前把她扶起来到一旁坐下,又给她温了茶,说:“山野粗茶,杨夫人不要嫌弃。我师父说话向来直接,还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敖心儿接过茶,面对同样温柔的季桃,却生不出气来,嘟囔了一句:“我这么说你,你不生气啊,还给我倒茶?”

  季桃莞尔道:“都是女子,我知道您为何如此。”季桃坐到她身边,又道,“我听杨婵姐姐说,您和二郎真君真心相爱,为了他,您不惜和娘家断绝关系,抛弃了一切,您能做到这些真的很不容易,不是每个女子都能为心爱之人做到这样的地步的。”

  不知那句话戳到了敖心儿的内心,她又开始落泪了,不过不是一开始那样的嚎啕大哭,她哭着哭着还打了个嗝,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过了好一会儿,不打嗝了才道:“我没想到,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居然是你。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了,可他呢,他的兄弟,妹妹,甚至哮天犬都比我重要。一吵架就在外面打猎也不回家。我怎么知道他是在打猎,还是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呜呜呜……他所有的朋友只会觉得是我无理取闹,配不上他。我一遍遍跟杨戬强调这些,不过是觉得他没有珍惜我的付出……我只是想得到同样的回报而已……”

  听了这些话,季桃倒是觉得这敖心儿挺可怜的,便拍了拍她的手,说:“二郎真君来过五行山的次数不多,我也从未单独跟他说过话,但是我想,他应该是不擅长跟您说心里话,这才造成您许多误解的吧?二郎真君虽说是十分优秀,可您也不差啊,您有尊贵的身份,美丽的相貌,直率的性情,这世间再没有比你们更相配的人了。您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其实我知道他不爱听我说这些,我也不是故意一遍遍戳他心窝子的。可是我就是感觉他对我不一样了,成婚以后,他就变了。我实在是忍不住。”敖心儿的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再看季桃倒是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我现在相信你跟杨戬没什么了,对不起,是我不应该胡乱猜疑你们的。”

  其实在来的路上,她甚至还在脑子里幻想,是不是杨戬此刻就在五行山,在季桃的温柔乡里。

  孙悟空诶了一声,对季桃说:“那海鲜,既然你道歉了,就赶紧走吧。徒儿,我要喝茶。”

  季桃连忙起身,给孙悟空端了一杯茶过去。又对敖心儿说:“杨夫人,误会解开就好了。”

  “破猴子,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就不走。”敖心儿小声嘀咕了一句。

  孙悟空呲牙道:“要是再敢哭哭啼啼,我就让我徒儿撵你走!”

  季桃笑道:“好了好了,师父,杨夫人可是二郎真君的妻子,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再说了,人家也道歉了,我们不能得理不饶人。杨夫人,我师父说话就这样,您不要见怪。只要您不嫌弃,想留多久便能留多久,也欢迎您常来五行山。再过几日,杨婵姐姐也要来了,我们一起煮茶温酒,岂不美哉?”

  敖心儿微愣。她嫁给杨戬五百年了,她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做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在杨府等杨戬回家。可是杨戬他太忙了,忙着跟朋友去打猎,忙着到处斩妖除魔。他偶尔回一次家,他们又会因为各种原因吵架。倒也不是她故意找茬——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让他更关注自己。所以这五百年来,她没有自己的朋友,没有自己的生活。跟她们一起煮茶温酒?听起来倒是不错。

  她撇了撇嘴,说:“杨婵什么时候来啊?到时候我带些酒来。”

  孙悟空这时又说:“海鲜,上次我让我徒儿跟您男人讨要的好酒,你男人忒小气,也没给她,两日后,你可要把你们家最好的酒带来啊。”

  敖心儿轻哼了一声,心里想,反正那些酒放在家里也是杨戬和他的梅山兄弟喝,他那几个兄弟都不喜欢她,还不如送给这破猴子喝。她撇嘴道:“知道了,我家好酒多着呢。”

  季桃起身送她,说道:“我被天庭惩罚面壁思过,不能离开五行山,就送您到这里了。”

  敖心儿点点头,又有些愧疚地看着季桃。季桃心地善良,又温柔体贴,如果天庭真的要处死她,那就太可惜了。亏她之前还想阻止杨戬……便想着两日后再给季桃带些礼物来。

  送走敖心儿后,孙悟空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桃。

  季桃心知不好,连忙笑岑岑地到孙悟空身边,说道:“师父,您真好。”

  孙悟空眨眨眼,说:“徒儿何出此言?”

  “徒儿怕您和真君心生嫌隙,故而从未和您说过这些事情,可您一听到这些话,第一时间相信徒儿,坚定不移地站在徒儿这边,维护徒儿。”季桃道,“徒儿可开心了。”

  想了想,季桃又说:“师父,您说,如果真君和杨夫人彼此信任,彼此维护,我想他们就不会有这么多矛盾了。”

  孙悟空好笑道:“你这丫头,自己还是个小丫头,说起男女之间的道理来,却头头是道。”

  “师父,徒儿好歹活了几十年了,何况,杨婵姐姐送我的那些书,也不是白看的。”季桃得意道。

  师徒二人又说了一番话,季桃便去修炼了。

  两日后,杨婵和敖心儿如约而至,没想到杨婵身边还有个不速之客——小金乌。他们都带了好酒来,土地闻着味也出来了。这冷冷清清的五行山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孙悟空让季桃给他擦汗,一边说:“小金乌你也太热了,你有没有办法让自己降点温?”

  敖心儿也说:“就是啊。还有啊,小金乌你不是很少离开汤谷的吗?在别的地方见到你就算了,在五行山见到你,也太奇怪了。”

  小金乌下意识地就去看杨婵。杨婵便维护他道:“大圣,嫂子,你们就别欺负表哥了。他原是来华山找我的,我那冷冷清清的,又答应了今日来五行山的,所以就带着表哥一起来了。”

  敖心儿诧异道:“他好端端地去华山找你干嘛?”

  杨婵笑道:“表哥是来华山找我下棋的啊。”

  敖心儿更觉怪异了,她将两人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遍,说道:“那他怎么就找你下棋?而且以前也没听过你们一起玩耍过。”

  杨婵微愣,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就是遇见了,然后一起说说话,喝喝酒,就习惯了经常见面而已。

  “大家都别站着了,快坐下吧。”季桃端着点心从木屋里出来,身边跟着只到季桃腰间的土地,他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着一只点心在吃。

  敖心儿走过去拿了一块点心,又跑到小金乌和杨婵边上,不依不饶地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杨婵和小金乌对视一眼,又迅速别开脑袋。

  季桃只好帮他们解释道:“金乌殿下和杨婵姐姐都喜欢下棋,又聊的来,所以熟一点有什么奇怪的。”

  敖心儿嘴里吃着点心,两眼狐疑地看着他们——要是别人那肯定不奇怪啊,她那个小姑子对谁都好,自然不奇怪,可那只金乌,作为玉帝的儿子,唯一的太阳神,极少离开汤谷,也极少跟人说话。又是下棋,又是聊天,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杨婵受不了她的眼神了,连忙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说:“嫂子,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又招呼小金乌坐下,说,“表哥,你别听我嫂子胡说。”

  小金乌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听杨婵的话点点头,安静地拿了一块点心吃。

  季桃在一边瞧着,心里觉得小金乌对杨婵是有点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几人坐下后,土地就拿着酒放在了小金乌身边,还点头哈腰地说:“金乌殿下,辛苦您了。”

  小金乌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敖心儿看着他们,心里一琢磨——这土地是让小金乌给大家温酒呢!亏他们想的出来,亏小金乌居然答应了!所以她在灌江口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小金乌已经变得如此随和,连个土地都能使唤他了吗?

  等酒温好了,土地殷勤地给所有人倒了酒,季桃喝不了酒,便去喂孙悟空了。

  敖心儿只抿了一口,就去拉季桃,说:“季姑娘,你跟我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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