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御书房里, 朱棣和朱瞻基这对祖孙俩正在写楹联,写“福”字。

  对文武百官们来说,能得到皇上亲自写的楹联或者“福”字, 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这可比获得金银珠宝还要荣幸。

  朱棣以前是燕王时,每年过年都会写楹联和“福”字送给下属。不过,自从朱瞻基会写字后, 朱棣亲笔写的楹联和“福”字就变得不值钱了, 张玉他们更喜欢朱瞻基写的“福”字。

  御书房里, 摆放着一大一小的书桌。

  朱棣站在大的一张书桌前, 挥笔写着楹联。

  朱瞻基站在小的一张书桌前, 左右手拿着笔,同时流利地写着“福”字。

  朱棣见宝贝孙子左右手同时写着“福”字, 弄得跟耍杂技一样, 觉得好玩又好笑。

  朱瞻基写了一会儿字, 双手写的有些酸, 暂时搁下手中的笔,休息一会儿。

  陈芜立马端来一杯茶,“殿下, 请用茶。”

  朱瞻基接过茶盏, 慢悠悠地喝了几口。

  “皇爷爷,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好。”朱棣搁下手中的笔,接过马三保端来的热茶。

  祖孙俩喝了几口茶后,又吃起点心。

  “皇爷爷,还要写多少啊?”今日,朱瞻基已经写了一百个“福”字了。

  “再写一些差不多够了。”

  “好吧。”朱瞻基刚说完, 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一双眼登时变得晶亮, “皇爷爷,你说我拿我写的“福”字去卖,是不是能卖很多钱啊?“

  朱棣听到这话,不由地失笑:“你觉得你写的【福】字能卖多少钱一张?”

  朱瞻基摩挲着下巴说道:“如果以皇孙的身份去卖,那肯定能卖很多钱,说不定价值千金呢。”

  “价值千金?”朱棣没想到还真的被朱瞻基猜中了,他好笑道,“你就这么确定你写的【福】字能价值千金?”

  朱瞻基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摇了摇:“皇爷爷,你错了,不是我写的【福】字价值千金,而是我皇孙的身份价值千金。”

  这话说的朱棣有些意外,他故意逗朱瞻基道:“你的皇孙身份就价值千金吗?”

  “是哦,我堂堂皇孙殿下怎么才值千金。”

  “那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啊?”

  朱瞻基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一本正经地说道:“最起码万金吧。”

  朱棣挑眉:“你就值万金吗?”

  “在皇爷爷心里,我难道值十万金吗?”朱瞻基先是惊得愣了下,随后满脸惊喜地说道,“我在皇爷爷心目中竟然这么值钱啊。”

  朱棣看着宝贝孙子这副欢喜不已的模样,心里很是哭笑不得。他伸手轻轻地敲打了下朱瞻基的小脑袋:“十万金很值钱吗?”

  “十万金还不值钱吗?”朱瞻基愣愣地眨了眨眼,“皇爷爷,我还没有见过十万金呢。”

  “你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朱棣好笑道,“你要知道有的大臣贪污的银子可不止十万金,你说你这十万金值钱吗?”

  “贪污十万两银子吗?”朱瞻基惊到了,张大着小嘴巴。

  “你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就有大臣贪污十万两,甚至还有二三十万两的。”

  年幼的朱瞻基被狠狠地惊吓到了,“二三十万两银子啊,那要多少个银元宝啊。”说完,他掰起手指头算了起来。

  “这就是你曾祖父憎恨贪官的原因。”

  “但是,皇爷爷,贪官杀不尽的。”朱瞻基收起脸上的嬉皮笑脸,神色认真地说道,“哪怕把所有贪官杀完了,但是没过多久又会有新的贪官出现。”只要人活着就有贪欲。再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抵挡住金钱的诱惑。

  “皇爷爷,这肯定啊。”

  朱棣看向朱瞻基问道:“瞻基,那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防止贪官吗?”

  朱棣轻点了下头:“嗯,你觉得怎么做才好?”

  朱瞻基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严惩贪官是必要的。不过,为了防止官员贪污,可以适当地提高官员的待遇,比如说提高他们的俸禄,让他们不仅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家人。”

  他又道:“官员有足够的钱养活家人,他们就不会想着去贪污钱。如果他们的俸禄很少,不能让他们养活家人,那他们肯定会想办法从别处弄到钱。”

  朱棣又问道:“还有呢?”

  “皇爷爷,你得弄一个考核制度。如果官员们通过考核,可以适当地奖励他们。”朱瞻基觉得不管是现代,还是在古代,人们都会喜欢奖金的。“有了奖励,官员们就会积极地做出绩效。就像皇爷爷你每次考察我读书,我答对了,你就会奖赏我东西,这会让我很开心。”

  朱棣觉得朱瞻基这提议不错,点点头说:“你说的考核和奖励不错,朕之后会跟杨士奇他们商讨。”说完,他又问道,“还有吗?”

  朱瞻基又想了想,旋即摇了摇头:“没有,我暂时只想到这么多。”

  “以后想到了再跟皇爷爷说。”

  朱瞻基点了点头:“好。”说着,他意识到他们把话题扯得有些远了,“皇爷爷,那我在心里值多少钱啊,五十万金吗?”

  朱棣屈指轻轻地弹了下朱瞻基的额头,无奈又宠溺地说道:“你在皇爷爷心里无价。”

  “无价?”朱瞻基惊的瞪圆了一双眼睛。

  朱棣非常认真地说道:“你在皇爷爷心里是无价之宝。”

  “真的吗?”朱瞻基有些不敢置信,“我真的是无价之宝?”

  “真的,在皇爷爷心中,你是无价之宝。”对朱棣来说,任何宝贝都换不了朱瞻基。

  “没想到我在皇爷爷心中是无价之宝。”朱瞻基扑进朱棣的怀里,笑得非常灿烂开心。

  看着宝贝孙子这副心花怒放的模样,朱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把你高兴的。”

  “皇爷爷,你在我心里也是无价之宝。”朱瞻基边蹭了蹭朱棣胸膛,边高兴地说道。

  朱棣轻轻地拍了拍朱瞻基的后背,笑着说:“那我们就是无价之宝的祖孙了。”

  “那可不。”

  祖孙俩又腻歪了一会儿,才继续写楹联和“福”字。

  又写了一个时辰,祖孙俩才停下来。

  马三保和陈芜连忙把朱棣和朱瞻基他们写好的楹联和“福”字收好。等到除夕那一天,朱棣会把写好的楹联和“福”字赏赐给文武百官。

  写完楹联和“福”字,朱棣准备带着朱瞻基去坤宁宫,没想到下雪了。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在这个时候下雪,真是一个好兆头。

  马三保反应很快地说道:“陛下,瑞雪兆丰年啊。”

  陈芜反应慢了一拍,跟着马三保说道:“陛下,明年一定会风调雨顺。”

  朱棣爱听这话,朗声地笑道:“说得好,瑞雪兆丰年。”

  “有皇爷爷在,明年肯定会风调雨顺。”朱瞻基拍着龙屁说道。

  “小龙屁精。”

  “皇爷爷,你蹲下来,背对着我。”朱瞻基扯了扯朱棣的袖子说,“我要你背我。”

  “好,皇爷爷背你。”朱棣背对着朱瞻基蹲了下来。

  朱瞻基一个“猛”扑,扑在了朱棣的后背上。

  朱棣双手托着宝贝孙子的屁股,把他背了起来。

  朱瞻基双手抱着朱棣的脖子,把他的小脸贴在他皇爷爷的脸上。

  朱棣背着朱瞻基走出御书房,马三保和陈芜走在两旁,为他们撑伞。

  朱瞻基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晃着他的一双小脚。

  朱棣感受到后背上宝贝孙子的快乐,“怎么这么高兴?”

  “因为我在皇爷爷心里是无价之宝啊。”朱瞻基越想越开心。

  “就这么高兴啊。”

  “对啊,就这么高兴。”朱瞻基嘴里还哼起小调来。

  被朱瞻基传染,朱棣也哼起小调来。

  朱瞻基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调子,好奇地问道:“皇爷爷,你哼的是什么调子啊?”

  “凤阳的民谣。”朱棣的面上不由地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小时候在凤阳学的,词不太记得了。”

  “挺好听的啊,皇爷爷你教我呗。”

  “好,皇爷爷教你。”

  漫天的大雪中,朱棣背着朱瞻基,教他宝贝孙子哼他小时候学过的民谣。

  这一幕非常的温馨,马三保和陈芜他们不想破坏。他们走路时会不觉放轻脚步。

  朱瞻基趴在朱棣的后背上,一边摇晃着小脑袋,一边大声地唱着他皇爷爷教他的小调。

  一阵风吹来,正在唱着小调的朱瞻基不小心吸了进来。

  “咳咳咳咳咳……”

  听到朱瞻基的咳嗽声,朱棣立马停下脚步,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咳了起来?”

  陈芜和马三保同时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朱瞻基的后背。

  “没事,我就是想尝一口西北风是什么味道。”

  朱棣被朱瞻基这句话逗笑了:“西北风是什么味道,好吃吗?”

  朱棣无奈地摇摇头:“调皮。”

  “皇爷爷,等我长大了,我也背你。”

  “好啊,皇爷爷等着。”

  “为了能背动皇爷爷,那我得多吃肉。”提到肉,朱瞻基就想到他爹爹,“我还要帮我爹爹多吃点肉。”

  朱棣听到朱瞻基最后一句话逗笑了:“你就欺负你爹爹吧。”

  “皇爷爷,我明明是爱我爹爹,怎么说我欺负爹爹呢。”朱瞻基嘟起小嘴巴,小表情看起来非常委屈,“我爹爹不能吃肉,我身为儿子当然要帮爹爹多吃些肉啊,我多孝顺啊。”

  “那你还真是孝顺的好儿子。”

  “我当然孝顺啊。”朱瞻基笑嘻嘻地说道,“皇爷爷,我也会好好孝顺你的。”

  朱棣拒绝道:“朕可不需要你帮朕吃肉。”

  朱瞻基伸手捏了捏朱棣的脸说道:“皇爷爷,蒋太医说了,你吃肉也要节制,不能总是吃肉,你忘了吗?”

  朱棣还真的忘了,现在听朱瞻基提起,他这才想起来。

  朱瞻基轻轻地拍了拍朱棣的脸,笑的非常不怀好意:“皇爷爷,过年期间,我也会帮你多吃肉的。”

  “那真是谢谢你啊。”

  “皇爷爷,不用谢,谁叫我是你贴心的孙子呢。”

  朱棣抬手轻轻地拍了下朱瞻基的小屁股。

  朱瞻基拍了拍朱棣的肩膀,忽然非常大声地说道:“皇爷爷,我们跑起来。”

  “好。”朱棣背着朱瞻基猛地跑了起来。

  “皇上……”马三保他们急忙追了上去,不过还是没有追到。

  朱棣背着朱瞻基一路跑到坤宁宫,两人身上沾了不少雪花。

  徐皇后见状,狠狠地把他们祖孙俩教训了一顿,随后就赶他们去沐浴。

  浴池里,朱瞻基和朱棣玩起了打水仗。

  徐皇后听到他们祖孙俩嬉闹声,气的进来又把他们骂了一番,他们俩才变得老实。

  等朱棣和朱瞻基沐浴完,徐皇后让他们俩喝了一碗姜汤。

  朱棣和朱瞻基都不喜欢喝姜汤。他们吃菜的时候会特意把生姜挑出来。

  在徐皇后严厉的目光下,朱棣和朱瞻基两人乖乖地把姜喝了下去。

  今晚吃的是羊肉锅子。吃完后,身子暖洋洋的。

  用完晚膳,朱瞻基和朱棣下棋。

  徐皇后坐在一旁,一边绣东西,一边观看他们祖孙下棋。

  朱棣现在和朱瞻基下棋已经有些吃力了。他稍微不注意,就会输给他的宝贝孙子。

  朱瞻基的棋艺在朱雄英的教导下,进步地很快。

  朱棣稍微分了下神,没有任何意外地输给了朱瞻基。

  “对了,陛下,明年的万寿节怎么办?”明年五月初二是朱棣的生辰,也是他登基后第一个万寿节。按照规矩是要大办的,但是朱棣之前说过明年春耕结束后要去北京。

  “万寿节?”朱棣微微惊讶了下。

  徐皇后看到朱棣这副诧异的模样,满脸无奈地说道:“陛下,你不会忘记万寿节了吧?”

  朱棣尴尬地笑了笑:“还真忘了。”朱棣没有过生辰的习惯。再说,这几年他一直在外打仗,不仅没有过过生辰,甚至忘了自己的生辰是几月几日。

  徐皇后在心里叹道,她就知道陛下忘记了。

  “陛下,这是你登基后的第一个万寿节,届时肯定会有外国使者前来祝贺。”

  朱元璋在世时,他的万寿节,可以说是万邦来朝,非常热闹。

  朱棣刚即位时,跟大明交好的外邦并不知道。如今,外邦都知道朱棣是大明新的皇帝。他的万寿节,外邦肯定会派使者来祝贺。

  徐皇后说道:“陛下,你明年去北京的计划要推迟了。”

  朱棣微微颔首道:“那就万寿节过后再去北京。”明年去北京的计划是不会变的。不过,万寿节过后去的话,明年年底有可能回不来。

  “陛下,你居然把你的万寿节忘了。”徐皇后虽然猜到朱棣有可能忘了,但是她没想到朱棣真的忘了。

  “皇后,你也知道朕以前没有过生辰的习惯。”在朱棣登基之前,他大多数的生辰都在外面,并且基本上都在打仗。

  “陛下,你现在是皇上,你要知道你的生辰变得非常重要。”

  朱棣讪讪地笑道:“一时间忘了。”

  徐皇后拿朱棣没有办法:“虽说现在离万寿节还有五个多月,但是也可以准备起来了。”

  朱棣点了点头说:“等朝廷恢复,朕会让礼部准备起来。”

  “皇爷爷、皇祖母,我的生辰呢?”听到徐皇后和朱棣说万寿节一事,朱瞻基想起了自己的生辰,“我还有两个月就要过生辰了,你们可不要忘了。”

  徐皇后好笑地捏了捏朱瞻基的小脸:“忘了谁的生辰也不会忘了你的生辰。”

  朱瞻基闻言,心里便放心了。

  “那就好。”他一年只能过一次生辰,谁都不许忘。“对了,皇爷爷,这是你第一次陪我过生辰哎。”他过去几次的生辰,皇爷爷都在外面打仗。明年他的生辰,皇爷爷终于不在外面打仗了。

  “是啊,皇爷爷第一次陪你过生辰。”

  朱瞻基忽然嘿嘿地笑了两声:“皇爷爷,那你可得多给我生辰礼物,要把以前的补回来。”

  “那不一样的。”朱瞻基小表情非常严肃地说道,“虽然有礼物,但是皇爷爷你不在,所以皇爷爷你还是得补偿我。”

  “好,皇爷爷补偿你。”

  朱瞻基听到这话,一张小脸顿时放起光来:“那我期待皇爷爷的补偿。”

  朱棣宠溺地笑骂道:“小财迷。”说完,他问道,“瞻基,皇爷爷的万寿节,你是不是也要送礼物啊?”

  朱瞻基自信满满地说道:“皇爷爷放心,你的万寿节,我一定会送给你一份让你非常喜欢又满意的生辰礼物。”

  朱棣一听这话,顿时好奇了起来:“你要送什么礼物给皇爷爷啊?”

  “皇爷爷,现在告诉你不就没有惊喜了么。”朱瞻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皇爷爷,你就等着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皇爷爷等着。”

  “皇爷爷,万寿节的时候会有哪些外邦人啊?”朱瞻基心想,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一个外国人。

  “苏门答腊、满刺加、暹罗、倭国、交趾、高丽……”

  朱瞻基一脸惊讶:“竟然有这么多外邦啊。”

  朱棣摸了摸朱瞻基的小脑袋说:“你曾祖父在世的时候,他的万寿节,可以说是万邦来贺。”

  “那皇爷爷你的万寿节,到时候也会万邦来贺。”朱瞻基说着又问道,“这些外邦都是好的吗?”

  “不全是好的,比如说倭国。”

  朱棣跟朱瞻基说起倭国的一些事情,听得朱瞻基非常生气。

  “早晚收拾这些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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