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果的记忆中，这是简令飒第一次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语。
虽然不是亲口，可看着这简简单单三个字，还是让他的心脏瞬间抽了一下，与此同时，名为喜悦的情绪在他的胸口炸了开来。
楼果看着手机屏幕傻笑了好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回一句“我也想你”。
本该甜蜜的话语，因为他们之间古怪的关系，而显得不那么正当。
楼果又开始嫌弃自己。
亲都亲了，却还矫情，明明渴望，偏偏要假正经，未免太别扭。
他一直不回复，简令飒又发了一条。
——在做什么？
楼果抬头看向桌上的新电脑，厚着脸皮谎报军情。
——刚吃完晚饭，打算继续改稿子
他说完把剩下的一小口披萨塞进嘴里，把手擦干净打开电脑，拍了张照片。
——刚开机
简令飒略显惊讶。
——这么晚才吃饭？
楼果仗着简令飒此刻看不见他心虚的表情，大言不惭。
——嗯，加班了，回来得有点晚。
按下发送后，他心跳得比方才看到简令飒说想他还快。
确实加班了，但并没有在工作，如此邀功可真是不要脸。
可是简令飒好像很中意努力的自己。这个男人的癖好古里古怪，楼果想吐槽，却又忍不住要去迎合。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完全是为了讨简令飒的欢心，楼果羞耻得不敢看屏幕。
——这么辛苦，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吗？
简令飒问。
困难就是满脑子都是杂念，无心工作。楼果当然不可能告诉他。
——只是找借口玩一下这台新电脑，用起来太爽了哈哈
简令飒却领悟出了更深层的含义。
——需要办公室里也配一台吗？
楼果吓了一跳，赶忙拒绝。
——不用啊！我现在的笔记本用着也挺舒服的！
简令飒的回复让他的心瞬间凉了下去。
——那我不打扰你了，别太辛苦，早点休息。
聊不下去了。
楼果后悔自己一时糊涂，选择了错误的话题。
他放下手机趴在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偷偷摸摸抿了一下嘴唇。
皮肤上的触感早已消失，却依旧有痕迹留在他的身体里。
他想，自己大概已经无药可救了。
要是简令飒对他不只是身体的渴望，也有情绪上的需要，那该多好。
对了，他说想他，想的应该不只是那些事，还有他这个人吧？简令飒对他那么温柔照顾，会不会已经不自觉动了心，只是没意识到呢？如果顺应简令飒的渴求，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培养出爱意？
楼果胡思乱想。
过往的坚持轻易碎裂，他不可自制地想要去付出一些，以换取感情的回应。
从明天起，试着主动给简令飒发消息吧。
可是，发什么好呢？
恋爱经验的缺乏令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苦思许久，他忽然意识到家重有着一位年仅十四岁的至圣先师。
是时候去请教一下了。
林之泖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楼果为了掩饰自己不可告人的真实目的，进门后虚张声势地批评道：“怎么从来不见你学习？”
“因为你白天不在家啊，”林之泖一脸理所当然，“学生都是白天上课的。”
说得也有道理，楼果装模作样点了点头，刻意地问道：“你现在是在和你的小姐姐聊天吗？”
“嗯，”林之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白天在学校不能碰手机，所以晚上的时间很宝贵。”
“她们学校还挺严格……”楼果感慨过后终于奔向主题，“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
林之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些，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什么都聊啊。”
楼果警觉：“你不会把我也当成谈资了吧？”
林之泖明显心虚，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就是什么都会交流的嘛……”
楼果心里别扭：“你是怎么说的？”
“就……照实说啊，”林之泖放下手机，脑袋上的emoji斜着眼笑得贼兮兮，“你跟大帅哥同居，我现在像个拖油瓶，为了不打扰你们都不敢随便出房间，老尴尬了。”
楼果的脸一下就红了：“你胡说什么呀！”
“不是吗，”林之泖忍着笑咕哝，“我都看见了，还装。”
这事儿没法解释，楼果自己都一团乱麻，于是他选择切换话题，问一问自己真正关心的内容。
“什么都交流，具体是指哪些呢？”他问，“今天天气不错，午饭吃了什么之类的吗？”
“也有吧……比如今天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都会聊啊，”林之泖想了会儿，“还有上网的时候看到有趣的东西，就会发给她看。她也是，什么都跟我说。”
楼果点着头听完，得出一个结论：“所以基本都是废话。”
“怎么叫废话呢，分享是很重要的，”林之泖一脸鄙视，“这是心灵的互动！”
“原来如此……”楼果继续点头。
他还以为恋爱中的小情侣每天都忙着互诉衷肠说浪漫情话，没想到意外的朴实。
“怎么突然问这些，”林之泖问，“我和她面都没见过，没你担心的那些东西。”
他明显是误会了，却让楼果又悟了一层。
林之泖毕竟还是个十四岁的纯情小男孩，又是网恋，交流内容自然纯洁无比。
大人的恋爱可不见得也是这样。
“你到底想干嘛？”林之泖皱起眉来，“表情好恶心！”
“我……我关心你啊，”楼果昂首挺胸虚张声势，“都那么久了，人家到现在都不跟你见面，我担心嘛！”
他说完，自觉有理有据，狠狠地为自己点了点头。
林之泖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沮丧，脑袋上的emoji也是一脸哀伤，不吱声儿了。
虽说方才提起只是借口，但看表弟这般模样，楼果不由得担心起来：“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松口呀？”
“嗯，”林之泖很无奈，“每次聊到这个最后都会不开心，我都不敢提了。”
“她有说不想见面的理由吗？”楼果问。
“她说不想打破现在的美好，”林之泖撇了下嘴，“可是见面也不见得不美好啊？”
楼果上下打量他：“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让人家姑娘没有安全感的话？”
“没有吧！”林之泖想了会儿，“我只说我想那个……那个……”
楼果眯起眼睛：“哪个？”
林之泖脑袋上蹦出一个羞答答的小脸：“想和她手牵手散步。”
好纯情，太纯情了，现在的小孩都早熟，就算是十四岁的少年，这么纯情也不多见了。
“不过分吧？”林之泖问。
“不过分，完全不过分，”楼果想了想，“会不会是……她照片和本人不像，怕你失望？”
“不至于吧……她给我的照片都长得一样，不像是修图的，”林之泖说，“而且我不是那么在意外表的人，有点差距也无所谓的。”
“你把这话跟她说了吗？”楼果问。
“没有，”林之泖摇头，“我没有直说，只暗示过，我怕她误会，以为我怀疑她照骗。”
楼果不由得感叹，这孩子可真是温柔又心思细腻，相比之下，自己连安慰生气的女同事都像是火上浇油，实在差得太远。
“要是她一直不答应，你怎么办？”楼果问。
“不知道啊，”林之泖为难，“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楼果心想，也不能一直住着吧。
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他顿时惭愧，甚至有几分尴尬。自己好像开始嫌弃林之泖电灯泡了，好过分呀。
“反正你也不去学校，在家自习和在这儿自习差不多，”楼果低着头说道，“留着没什么不好的。”
“哼，”林之泖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我不信你们俩干坏事的时候不嫌我碍手碍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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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果灰溜溜逃回房间，总结了一下方才的对话，发现并非全无收获。
谈恋爱就是分享一些废话，拉进心与心的距离。
他的身体对简令飒已经很有吸引力，最迫切需求的就是心灵上的靠近了。
那就来点废话吧！
第二天一大早，楼果抢在简令飒的早安前主动发送消息。
这句是他的真心话。已经浪费了两天，不能再摆烂了，必须发愤图强。不然等简令飒出差回来看到他的工作毫无进展，一定会失望。
简令飒的回复干巴巴的。
——好。
楼果并不气馁。
没事儿，待会儿再找点废话，继续出击！
他怀着雄心壮志来到公司，喝着咖啡奋发了一整个上午，进展喜人。
临近中午，他正打算去续个杯，一转身惊讶地发现极少与他交流的发福老哥脑袋上竟顶着一个双眼冒爱心的小脸，十分荡漾。
这很难不让人好奇。
楼果端着杯子从他身旁走过时，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电脑。
待看清老哥屏幕上的照片后，他顿时一愣，停下了脚步，视线也变得直愣愣的。
发福老哥注意到了他，忙不迭切换了桌面，尴尬地扭头看了过来。
震惊的楼果往前一步：“你刚才看的那张照片，那个女孩……那个女孩是……”
见他神情激动，发福老哥的表情从不满转化为了惊喜：“你也认识kirara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