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达电玩城时已经过了十点半。
按照楼果和林之泖的原定计划，他们应该在十二点左右去附近一家价格实惠且好评度极高的中式牛排店吃午饭，接着下午去卖场进行大采购。
可现在，已经临近下午一点，林之泖却是完全入了迷，根本舍不得走。
“看来防沉迷还是很有必要的，”楼果感慨，“小屁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怎么办？”简令飒问。
“算了，难得来一次，就随他去吧，”楼果叹了口气，“我们在这儿随便吃点，好吗？”
电玩城里有专门的餐饮区，内容不算丰富，至少足以果腹。
他们找了家快餐店，点餐时楼果强行挤在简令飒身前，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今天我买单！”他豪气万分，“就当是小企鹅的回礼吧！”
简令飒很配合，向他表示了感谢。
捧着食物回到桌边，林之泖迫不及待地拿了一个汉堡，转头便跑了。
“吃的东西不能带进去的！”楼果在他身后提醒他。
林之泖背着身挥了挥手，脚步不停。
“未成年也不能进去，”简令飒说，“就当是……负负得正吧。”
楼果瞪大眼睛，心中感慨，简令飒居然会说笑话！
简令飒似乎心情很不错，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周身却散发着轻快的气场。
他一边吃着卷饼，一边把属于他的粉红色小企鹅摆在了空汉堡盒上。垂着视线观察了会儿后，他又拿起了还未打开的几包番茄酱，竖着搭在了汉堡盒的正面。
“想给它拼个宫殿？”楼果问。
简令飒被他的话语仿佛被惊醒一般，顺手推散了番茄酱，摇头道：“没有，乱放的。”
企鹅被他的手指不小心带到，一头栽了下来，屁股朝天立在汉堡盒旁。简令飒见状急忙把它扶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回去。
楼果咯咯笑了起来，把另一个汉堡盒也推了过去，又从兜里掏出绿色小企鹅，摆在了粉色小企鹅的旁边。
放好后他端详了几秒，把两只小企鹅推近了些。
简令飒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一声不吭。
楼果原本只是觉得有趣，并没有想太多，余光察觉到了简令飒带着温度的视线后，忽然尴尬起来。
他在紧张的时候总要没话找话：“我们好像经常一起吃快餐欸！”
“如果想吃家常菜，也随时可以的。”简令飒说。
楼果用手指戳了戳小企鹅的脸，略显做作地说道：“啊！难怪我看着觉得眼熟！这个企鹅和我设计的小狐狸有一点点神似！”他说着点了点企鹅的眼睛，“这儿，眼睛这儿我做了两套方案，其中一个和这个眼神特别像！”
他说着兴冲冲地拿起一根薯条，沾着番茄酱就要在垫餐纸上作画：“我画给你看！”
楼果把画笔塞进嘴里嚼吧：“可爱吗？”
“好胖。”简令飒说。
“是有点哈……”楼果说，“没画好，应该比这个稍微瘦一点。你觉得怎么样？”
简令飒沉默了几秒，答道：“工作上的事等周一再说吧。”
楼果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这听着仿佛在说，大好周末不想破坏你的心情，等工作日再好好收你的骨头。
“你平时周末都做些什么？”简令飒问。
“我？”楼果眼神游移，“我……给自己充电啊！看各种作品，分析学习理解！”
其实是在家里躺尸，不是抱着笔记本看片子，就是捧着手机刷漫画。
“适当的放松也很有必要，”简令飒说，“可以多出来走走。”
“所以今天来这儿了呀，”楼果想到了什么，“有几个游戏特别解压，挺有意思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简令飒点头：“好。”
.
解决了午餐，楼果带着简令飒去玩儿丧尸射击游戏。
这款游戏他刚才和林之泖一起玩儿过，很刺激，戴上配套的3D眼睛迎面而来的丧尸真实无比，使人肾上腺素飙升。
两人一起投币便能组队，楼果见简令飒捧着枪一脸状况外，热心地指导起来：“按绿键可以拾取，捡到的药按蓝键使用，画面最下方那一条彩色的是你的血条，喝一次药大概能补充三分之一，不过每次喝药必须间隔十秒钟以上，不然会倒扣血，所以千万不能连击。还有，射击的时候尽量瞄准丧尸的脑袋，爆头是双倍伤害！就这样，很简单吧？”
简令飒陷入沉默。
“来一局你就懂了！”楼果用力拍击开始键，“冲！”
半分钟后，他的队友暴毙了。
“你为什么不喝血？”楼果面对着双倍丧尸，一边苟延残喘一边大喊，“喝血啊！”
“没血，”简令飒说，“没看到哪里能捡。”
“那个不就是，那个！看见没有！我捡了！”楼果喊。
简令飒不出声，也不知是不是正在努力观察。
楼果独木难支，没一会儿，也败下阵来。
他摘下眼镜，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是不是以前从来不玩这些？”
简令飒表情平静，脑袋上的emoji可怜巴巴：“没怎么接触过。”
“大学的时候呢，也完全不打游戏吗？”楼果好奇。
“看别人玩过，”简令飒说，“过去觉得这些太浪费时间。”
“那……还玩儿吗？”楼果问。
简令飒拿起硬币，郑重地投入：“试试。”
“有志气！”楼果喊，“冲锋！”
简令飒沉默地举起了枪。
一分钟后，楼果再次孤军奋战。
“这个绿色的东西看到了没，在地上弹了一下看到没，”楼果奋力敲击按键，“在它消失之前按这个！看见右上角显示的药剂数量了吗！这就是药！”
简令飒不出声，也不知是不是在认真观察。
“看看看！看到那个绿色的丧尸了没？它们掉药剂的概率最高，没血了优先打绿色的！”楼果继续喊。
“左边，左边，”简令飒提醒他，“左边靠近了。”
“别影响我！”楼果咆哮，“我看见了！”
丧尸逐渐逼近，很快，他也败下阵来。
“你怎么不喝血？”简令飒问。
“才刚喝过，有十秒钟冷却，不能连续喝，不然倒扣。”楼果摘下眼镜，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回过头，面容冰冷的简令飒脑袋上顶着一颗破碎的心。
“原来你真的有不擅长的事。”他感慨。
“要不要喝口水，”简令飒不敢看他，“我去买。”
“不用，才刚喝了一大杯可乐呢，”楼果问，“还玩儿吗？”
简令飒拿起一枚硬币，在手里把玩了会儿，说道：“还想试试，可以吗？”
“唉，”楼果长叹一口气，“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这一回，简令飒终于学会了拾取药剂，瞬间脱胎换骨。
“第二关了！”楼果一边打一边提醒他：“看到他们丢东西记得躲！左右移动就可以！”
“好。”简令飒应道。
“有些丧尸会把头抱在手里，还是打头！”楼果说。
“好。”简令飒应道。
一番奋战后，楼果兴奋大喊：“第三关啦第三关啦！”
“好。”简令飒应道。
“现在他们会掉红色的药剂，红色的千万不要捡！”楼果提醒。
简令飒这一回却没有积极响应。
几秒后，他问道：“已经捡了怎么办？”
楼果看了一眼他的血条，悲痛宣布：“你完了。”
话音落下，简令飒药剂栏的红瓶自动爆炸，他的生命值瞬间见底。
第三关的丧尸更为凶悍，楼果又坚持了一会儿，也败下阵来。
“对不起。”简令飒说。
“是不是摸到一点门道了，”楼果笑嘻嘻问他，“好玩儿吗？”
简令飒深呼吸了一次，拿起游戏币：“再来一局吧。”
“好嘞！”楼果端起枪来，“上！”
就这么一口气花掉了几十个游戏币，简令飒进步神速，不知不觉从拖油瓶进化成了大腿。
又一次被率先炸死后，他摘下眼镜感慨道：“是我轻率了，果然没有你不擅长的事情！”
简令飒也摘下了眼镜，平静地看着他，脑袋上顶着个戴墨镜的得意emoji。
“休息一会儿吧，我真的需要喝口水了，”楼果说，“喊得嗓子疼。”
简令飒点头，两人一同向餐饮区走去。
“已经两点半了啊……”楼果感慨，“再拖下去恐怕来不及去买东西了。”
简令飒转头看向他，问道：“你的眼镜呢？”
楼果一愣，摸了摸脸：“啊！我的眼镜呢！”
射击游戏需要戴配套的3D眼镜。他便把自己的框架眼镜摘下随手放在了一旁。怪不得刚才起便感觉不太对劲，晕乎乎的。
“我回去拿，”他对简令飒说，“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楼果转过身，才刚跨出一步，动作便陷入了不自然的停滞。
“怎么了？”简令飒问。
楼果皱着眉，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男人。
那人头上顶着一个双眼冒爱心的emoji和一个红着脸吐舌头看着有点猥琐的emoji。
楼果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穿着短裙女孩子。女孩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视线，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面前的屏幕挥着鼓棒打鼓。
再看那男人，脑袋上除了猥琐emoji竟还出现了一个拍照的emoji。
见楼果一脸纠结站在原地沉默不语，简令飒又问了一次：“发生什么了？”
“那个男的……他……”楼果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简令飒并不催促，只静静地看着他。
“我其实懂一点点面相……啊不对，微表情，我懂一点点微表情，”楼果开始胡扯，“那个男的现在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想很下流的东西。”
简令飒看了看那男人。
楼果怕他不信，说道：“别的可能不准，但满脑子凰色的人我绝对一眼就能看出来！”
简令飒闻言，脑袋上瞬间跳出了一个感叹号。
感叹号消失后，一个瞪大眼红着脸的emoji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