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一亮，顾滟就起床了，料想今天裴修年今天会出考场，想到他之前每次出考场都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想必这次也不例外。
就算她还有几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可还是得亲自去接人才能放心。
临出门，她却收到了监视刘氏母子伙计的消息，说是那妇人的儿子又病发，一连来了几个大夫都摇头离开了。
顾滟暗自心惊，她虽不知道方玉辰到底得的什么病，可一株她用异能催生，还浇灌过泉水的灵芝草，怎么也应该能把命保住才对。
她只能把这归结于剧情力量的强大，参照贾慈，只怕她不出手，方玉辰怕是救不回来。
毕竟是一条人命，她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去把方玉辰的命保住，再去贡院接裴修年。
她年纪小很难取信于人，于是叫上了沈掌柜一起。
刘氏住在下街，也就是贫民窟，这边连个正经的房子都没有，多是些用木板搭建的房子，更有甚的就是个窝棚。
连个正经的街道都没有，马车只能停在外面，沈掌柜和几个伙计护着顾滟往前走。
周围又脏又乱，气味更是难闻，吃遍苦头的伙计们都忍受不了，频频捂鼻。
顾滟嗅着手腕上的迦南手串，也忍不住皱眉，就算后来没有人来千江楼订粉，可千江楼这么多伙计吃饭，和刘氏的生意非但没断，还增加了数量。
她那个小摊子，后来已经变成一家店，还雇了不少人，除了千江楼的生意，每日也向外出售。这两年多应该也攒不少钱，何至于沦落到住到这种地方来。
方玉辰这病简直就是个无底洞。
他们很快就到了刘氏的住处，一个破旧的木屋，旁边有个放东西的草棚，院墙也没有只用稀疏的木栅栏围着，沈掌柜等个子高的，一步就能跨过去。
柴门虚掩着，顾滟用手指一捅就捅开，带着人走进去。
刚走进院子，屋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大夫背着药箱急走出来，刘氏落后一步也追出来，一把扯住了那大夫的衣袖，“大夫您再好好看看，我还有银子，求您好好看看。”
“你这妇人休要再拉拉扯扯！”大夫不耐的甩着她的手，“你又银子又如何，我都说了治不了，治不了，你这银子留着准备后事吧！”
刘氏却死抓着不放，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又赶紧抱住他的腿，哭求道：“不会的，辰儿他昨晚上还好好的，您再给好好看看吧！”
大夫被她拽得衣衫凌乱，又急又怒，实在无法忍受，伸腿正要踹她，忽觉得双膝一痛，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你这大夫，不能治就不能治，怎么能吃出手打人！”沈掌柜走上前怒道。
顾滟也收回控制他双膝关节滑液的精神力，冷冷看他一眼。
那大夫一看他们这么多人，也不敢争辩，只把刘氏狠狠甩开，带着药箱狼狈地跑出去了。
刘氏口中大喊着，“大夫，大夫求您留步……”还要追，却被顾滟拦下。
“一个庸医，别追了！”她低喝一声。
刘氏的目光这才看向她，却是大怒，“你拦我作甚，我儿还要他救命，你这不是要我儿的命吗？”
看她眼神涣散形容枯槁，一副神志不清楚的模样，顾滟懒得跟她多说，让伙计拦住她，径直踹开门走进房中。
一进去，差点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到，房子明明已经破旧不堪四处漏光，屋里却还是一片昏暗。
各处都是一片杂乱，房梁上和桌椅上都还挂着蜘蛛网，看起来他们搬过来之后就没有收拾过。
她挥手让沈掌柜点灯，自己很快就找到躺在东面木床上的方玉辰，这处倒是收拾得一尘不染，他身上盖的被褥也都是崭新的。
方玉辰陷在被子里，脸色青白，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轻微得几乎察觉不到。
一看他的脸色，顾滟就知道不好，赶紧走过去抓住他细白的手腕，体内的异能也立刻倾泻而出。
异能几乎立刻朝他的心脏涌去，他停止跳动的心脏立刻又跳动起来，脸上的青色立刻褪去几分。
顾滟提到胸口的一口气，立刻松下来，真是好险，她再晚来一步，这人怕是就要没救了。
为了掩盖异能，她捏开方玉辰的嘴，往里塞了一个药丸，然后灌了一口泉水合上他的嘴，用精神力帮他把药顺了下去。
端灯过来的沈掌柜只看到她往方玉辰嘴里塞了颗药，那药他是见过的，几乎断气的人，一粒药下去命立刻就能保住，在他印象里，那就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药。
他不由瞳孔微张，东家竟然舍得对这少年人动用了神药，这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药不过就是寻常健气的丹药，顾滟准备了一堆，用来遮掩异能，哪有什么不舍得用的。
随着她不断地治疗，一直昏迷的方玉辰竟然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清醒，只在迷蒙中看到一双清亮又黑沉的眸子，他立刻扯动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滟滟，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他声音无力，非常轻微，却清晰地传入顾滟的耳朵。
来的时候，顾滟故意遮住了脸，之前刘氏都没有认出来，他明显神志不清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旁边的沈掌柜也听得分明，端着灯的手一抖，下意识就像退后，但又因为端着灯不能后退，只能僵着身子站在原地。
听这熟稔的语气，这青年明显和东家是熟识。
可东家现在的身份，如果是亲朋，这对母子又怎么会混成这副模样，明显是有隐情。
而且是他不应该听，不应该知道的隐情。沈掌柜心里叫苦不迭，只希望这人能保住性命，东家心情一好，或许不会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