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里光线不好，室内开了灯，昏黄的灯光映衬着女孩白皙的脸蛋，越发的精致可人。
聂衍看到妹妹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盈满了泪水，她下意识地紧咬着唇畔，克制着自己不要让眼泪流下来。
他的心在细细麻麻地抽痛着。
聂衍迅速地整理了情绪，露出自嘲的笑意，“大半年了吧，为了逃避这场联姻，我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又能改变什么，他们还不是照样按着自己的想法在布置一切。”
“白家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白老爷子当初用那个孩子来威胁他们，不过是缓兵之计，其实暗地里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明知道周锦川不可能答应，却还执意如此，其实就是给了他们的感情制造一个矛盾点。”
“白静和我都是家族的牺牲品，今儿要是我们聂家不应下了此事，明儿白老爷子还会把她嫁给其他与家族有益的人家。”
“她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会好好对她的。没有爱情的婚姻，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又何尝不可？”
“可是大哥……”
聂欢还想说什么，却被聂衍阻止了。
“欢欢，咱阿爸的脾气你也是知晓的，趁现在还有交易的筹码，我还能为你争取些什么。等木已成舟，一切可都晚了。”
聂衍的话令聂欢陷入了沉思。
她深谙大哥这样的安排，于他们三个人来说，或许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与其让白老爷子将静静嫁给大哥，总好过嫁给他人。
起码嫁进了聂家，她这个小姑子还能帮忙照看一二。
正如大哥说的，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他们也能相处得很和谐。
聂欢想到这里，心里稍微得到了些安慰，忽然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大哥，你可有喜欢的人了？”
聂衍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身体不自然地挪了挪，往沙发靠背上凑近。
见聂衍没有回答，聂欢又问道：“听小霍说，你这段时间，时常往端城跑，该不会是对方美娅那个小迷妹有了感情吧？如果你们之间……”
“如果什么呀？”聂衍没好气地打断，“没有如果。那小丫头，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她，躲她还来不及了。欢欢，我的事你就不要瞎打听了，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
被自家大哥一怼，聂欢扁了扁嘴。看書喇
至于嘛，反应那么大。
经聂衍一提醒，聂欢的脑海里快速闪过最近一次萧颂找她的画面。
她不确定他是否对自己还有感情，但她知道，他那么努力地想要去找到孩子，应该是对他们曾经在一起的那段过往，还留有怀念。
假若孩子当真被他找到了，那她和他之间真的可以破镜重圆吗？
“大哥，你刚说在村子里遇到萧颂了，他是不是已经找到那孩子了？”聂欢试探地问道。
聂衍敛了敛思绪，才记起自己今天找聂欢的正事来。
“算是找着了，但还不确定，他说要找机会跟那个孩子做个亲子鉴定，才能进一步地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聂衍说。
听到“找着了”这几个字，聂欢的心尖儿颤了颤，脸色蓦地有些凝重。
“她过得好吗？”
聂衍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这个“她”指的是谁。
一想到遥遥那古灵精怪的小模样，聂衍的心中滋生出一种奇异的甜意，嘴角弯了弯，连带着眉宇间的疲惫都散去了几分。
“说来也是巧，还记得去年你在帝都演唱会那天，白静让我去酒店帮忙接的那对母女吗？正是那个孩子和她的养母。那天，我们本来都已经到了体育馆的，后来孩子突然晕厥了，送到医院后才得知，是过敏引起的应急反应，你知道她是吃了什么才过敏的吗？”
聂欢想都没想，几乎是脱口而出，“芒果。”
聂衍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吃了芒果引起的过敏。那个时候，我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我们相处得很好，虽然刚认识的，但心里对她的喜欢却是打心眼儿里的，那会儿，我还让她叫我舅舅。”
说到这里时，聂衍嘴角的弧度扯得更深了，隐约中还能看到他略有些嘚瑟的小表情在。
“她在唱歌上很有天赋，她的养父母还特意送她去端城的声乐学校学唱歌。她的养父是村子里的老师，这次京市举办的数学竞赛，他夺了个季军，被方沛宁相中，用不了多久就会入职到端城的城西小学任教。”
“她的养母比较擅长做生意，在镇上同人家一起开了个酒楼，又在超市里租了个货架专门卖化妆品，就是我们家品牌的代理商，正打算在端城开一家化妆品专卖店。”
“她还有一个哥哥，好像也是他们家领养的，那孩子性格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学习成绩一级棒，对家里的这个妹妹也是疼爱得紧。总之，她在那个家过得很好。”
一提及那家子的人，聂衍说起来就是喋喋不休。
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脸上的笑容，片刻没有褪下过。
同样脸上不经意间扬起笑容的，还有聂欢。
这么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那个孩子，可是她也清楚，她接不回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只能把对她的思念深深埋藏在心里。
直到现在，她终于听到了有关她的消息。
知道她过得好，有疼爱着她的养父母和哥哥，她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她叫什么名字？”聂欢颤颤地问道。
“秦遥。”聂衍答。
“秦—遥—”
聂欢一字一顿地念着女儿的名字，每一个字从嘴里冒出来的时候，心就会跟着颤抖一下。
“遥遥看过萧颂的那部《剑侠》，现在活脱脱的一个小迷妹追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剑侠叔叔’地唤着他。如果鉴定结果出来，两人真的是父女关系，也不知道那小丫头会高兴成什么样儿。”聂衍心头微微一漾，忍不住笑出了声。
聂欢点点头，眼底的笑随之散去。
“回头他那边若是有结果了，你也告诉我一声，我想……我想……”
她想与她相认，想把她接回自己身边来。
这些可能吗？
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她才继续说道：“我想见见她。”
“好，我来安排。”
聂衍又岂会不知道妹妹的心中所想，正如他在竹林村时跟萧颂交代的一样。
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只要知道她在哪，过得怎么样，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