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自动关上了。只要赖科不打开它,幕边就无法再回到这边。很快,从那边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赖科站到感知地板上,门打开了。
“嗯,嗯。”幕边回到这边,在走廊里走来走去,像是要寻找某物,“外面不可能有,那肯定是在里面。但这里也没有呀,会在哪里呢?”
“你别总是自言自语的好不好?”赖科一头雾水埋怨道。
“玩偶又没开关。”幕边没理会赖科,抱起玩偶。“猎头玩偶”像是发出哀鸣一样,关节吱嘎作响。也许是烛光的作用,它看上去跟一个活着的小孩子无甚两样。
“不对,这果然是假的。”幕边把玩偶放到一边,站起身来,在走廊来来回回几次,又站到了门前。门悄悄打开。“果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难道从一开始,就设计成了这样?看上去也没太进行保养呀。”幕边离开感知地板,而后又踩了上去,门再次打开。就这样反复多次,门总算没动静了。刹那间,所有蜡烛的火苗一起晃动起来。
这时,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和“猎头玩偶”关节的吱嘎声十分相似的响声。是的,没错!是发现尸体时频频听到的那个怪异的声音!
“就是它!”幕边用少有的亢奋的声音说道,“赖科,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不想听到这个声音……”赖科用手捂住耳朵。
“刚才,周围是不是晃动了一下?”“小雪”的两个眼睛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蜡烛也在晃,应该不是我的幻觉。”
“为何门打不开了?别是坏了吧?”赖科把指尖塞向门缝,想把它硬拉开,但无论他如何用力,门依旧纹丝不动,“是谁来到回廊里了?一定是哪个家伙在某处开着门。回廊里的门不能同时打开两道,而这里又没有手动装置。这下子,我们被困在里面了!”
“别那么大惊小怪,好不好?”幕边窃笑道,“瞧!”瞬间,赖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打开的门,又悄然开了。
赖科像被捉弄一般,懊恼地盯着门:“是进来的那个家伙开始移动了?”
“不是。你先跟我来,到了下一间,你就明白了。”说完,幕边转身先走出了走廊。赖科和“小雪”熄灭走廊里所有的蜡烛,跟着他一起进了房间。
盖着白色床单的尸体横躺着在那里,与一路过来时看到的情景是乎完全一样。但这回,赖科却明显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尸体的位置好像不对。我们发现它的时候,好像不是在那里的吧?”
“当然不是,赖科先生!”“小雪”喊道,“快看,看前面的门!”
顺着“小雪”的手指,赖科看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门,门旁有一凹口,装着静脉认证装置——这是房间D不该有的第三道门,是跟回廊里所有的自动门迥然相异。这道门,是只有最初的第一房间才会有的门。
“这里是……最初的房间?”赖科总算反应过来。
“没错,我们又回到了房间A。”
“这不可能。躺着‘猎头玩偶’的走廊,应该是通向房间D。”
绕过A、B、C三个房间和第三个走廊,出现的为何不是D而是A?他们回到了A房间,那D房间到哪里去了?
“但现在我么可以出去了。”幕边立即通过认证,打开了门,“你出来就懂了。我们并没有到什么异世界。”
“这到底怎么回事?”
赖科和“小雪”出了回廊,位置依然是北边塔的最上层。或许是刚才回廊里的体验,使幕边觉的双脚像是踩上了另一个世界——像是幕边说的异世界,又像是和这个世界平行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他本人也说不清楚……
“这就是最后一个实验。”幕边把三个蜡台放倒,撑住了门和门框,使门一直敞着,“这样一来,门就关不上了。嗯,但不会发出警告声吧?”
“幕边,我开始觉得你像个侦探了。”
“我一开始就是侦探!下面,该把还活着的人叫到一起了。现在,是时候了!”
幕边火速跑下楼梯,赖科一边照顾跟着他的“小雪”,一边跑去追他。
跑到黑暗的走廊时,幕边突然收住了脚,从后面跟上来的赖科差点撞上了他。
“怎么啦?”赖科只好来个急刹车。
“快看,又是玩偶!它们在一点一点地侵入这里!”幕边用手指着走廊门前摆着的两座小型断头台,上面又放着两个掉了头的玩偶。断头台的的确确在入侵着这座城堡。最先被发现的四座是大门前,接着的一座在玄关门口,而这次则走进了走廊。
“莫非又有谁被杀了……”赖科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够快的,真佩服。从道桐二他们四个被杀到现在,充其量只有十五个小时,而凶手处决了七个人。”幕边跨过玩偶,朝走廊深处走去,“据说亨利·桑松和他的徒弟们,十三分钟内曾用断头台砍掉十二个人头,至奥布雷赫特(注释:andre obrecht(1899-1985),法国的死刑执行人,1976年因健康原因退职,由助手继任。1981年,法国废除死刑制度,其助手因此成为法国的最后一位刽子手。)则达到七秒钟一个。断头台带来的是日趋可怕的死亡速度……”
饭厅内,三人找到了七村和城间的尸体。
与道桐二她们相比,两个人的死亡现场更是令人惨不忍睹,胳膊上血淋淋的伤口。围裙上大片的血迹,还有散落地板的食器和花瓶碎片。从这些迹象来看,两人被杀前曾和凶手发生激烈争执。
“我本来还有事想问她们呢。”幕边走近尸体,号了一下两人的脉搏,抬头叹道,“死了。”
“不行了,怎么会这样?”赖科突然抱着脑袋,发出痛苦号叫,“我的知觉在麻木。她们死的真惨,可我……可我竟然感觉不到害怕,我竞能如此倘然自若……”
“赖科先生,”“小雪”担心地看着赖科的背影说,“你就当是玩偶被弄坏了,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你说什么?”
“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终究都和玩偶一样对吧?”
“不……当然不是了。‘小雪’,你怎能这么想?”赖科有些激动,但他没有把话说下去。“小雪”的话是对是错。她和幕边为何如此冷血,他始终无法理解。但眼下这些都无所谓了。他只觉得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痛楚。
到底还有几个人活着?
赖科胸口的伤痛有位消失,三个人又从会客室里发现了第八个玩偶。这里,曾是道桐久一郎的死亡现场。看着被断头台砍掉了头的玩偶,神情有些恍惚的赖科仿佛看到了道桐久一郎倒在那里。
“第八个牺牲者……会是谁?”赖科脑子里浮现的是“王”和“看守”。莫非真是她们中间的谁,挥下了断头台的铡刀?
会客室里还有一个人——罗莎。她好像也刚发现小型断头台和玩偶。
“你一个人随随便便跑出来,太危险了。”赖科说道。
而罗莎却一脸意外地看着他:“难道凶手真的不是你们?”
“怎么可能?难道幕边头上的伤是他本人弄出来的吗?”
“嗯……可能性确实不大。但你们两个要是一伙的话,就未必没可能了,只是出手未免太重了些。这就怪了。阿悠还活着?”
“不知道。”赖科黯然摇了摇头。
“道桐悠肯定活着。”幕边说道,“她不活着就怪了!”
“不用去确定一下?”
“没必要。”只听得幕边如此断言。
会客室成了临时的破案会场。赖科和罗莎坐在沙发上,幕边在一旁来回镀着脚步。“小雪”则在稍远处看着他们。
“关于这几起血案。”幕边停下脚步,手插在腰际转向赖科和罗莎,“最开始是四个少女在封闭的回廊里被杀。她们四个很可能是进行‘四方角’仪式时遇害的。”
“四方角?”罗莎插嘴道。
“啊,叫法不同,内容跟他们说的仪式完全一样。”幕边继续镀步子,“至于她们是否真的进行了仪式,我们不是当事人,就不得而知了。但据我分析,她们很可能是因为其他原因才经常聚在那里。”
“其他原因?是什么?”罗莎问道。
“商量如何逃出去,或许还有对战利品的管理。所谓战利品,是她们从收藏室偷出来的武器。为了不被发现,她们似乎花了很长时间一件件从那里拿出来。事实上,在焚烧炉旁,我们挖出了大量的武器。”
“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小雪”小声嘟囔道。
“这些像是她们为出去后做的准备,打算用它们来换钱,想法挺聪明,遗憾的是,大功尚未告成就被凶手发觉了。”
可恶的凶手,赖科从心底呐喊着。但幕边和“小雪”是否有着和他相同的感受呢?至少赖科感受不到,不仅是他们两个,罗莎亦然。道桐蓝又何尝不是那种冷漠的口气。这难道都是因为她们住在这座城堡的缘故?
“下面,我们先整理一下案发前的情况。”幕边理了理思绪分析道,“早饭时,也就是上午十点钟左右,除了‘死’、道桐三和道桐四,所有人都到了饭厅。这一点,没有异议吧?”
罗莎点了点头。
“七村和城边的证词,给道桐三和道桐四提供了此时不在回廊的证据。‘死’从一开始就没注册静脉数据,不可能一个人走进里面。若有人帮忙的话,可能性倒是有,但其他人当时都在饭厅。而且从她和这里所有人的关系来看,应该也没有人会帮她这样做。因此,可以断定,她在事发当天或者前一天晚上,就事先藏进回廊的可能性为零。还有,据注册数据显示,当时未注册静脉数据的,除了‘死’和外来的我们两个,只有‘王’。”
赖科事发前曾和“小雪”接触过,当时“小雪”就在她的房间里,这一点足以成为她不在回廊的证据。但当时还在房间睡着的幕边对此并不知晓,又兼其分析足以证明“小雪”的清白,赖科索性对此只字不提。
“也就是说,案发当时不会有任何人藏在回廊里?”罗莎问道。
幕边微微点了点头,竖起了食指,继续说道:“接着,说一下赖科和道桐二进入回廊后的情况。赖科说他门绕回廊走了一圈,却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对吧,赖科?”
赖科颔首。
“但他们出来时,七村和城间已经在塔的一层,说是按道桐悠的吩咐在打扫暖炉。而赖科还帮她们两人干了三十多分钟。此时是正午左右。”
“至少,我在的那段时间里,没有人接近塔。”赖科补充道。
“对了,赖科后来去找了道桐一,对吧?这样,此时道桐一不在回廊里的证据就成立了。”
“这算是不在场证明?“赖科反问道,”嗯,随你说吧。但是,我离开回廊后却是去找了道桐一,让他帮我注册了静脉数据。出了城堡,就看到了你。”
“罗莎小姐,你正午时在哪里?”幕边问道。
“我当时要修复认证装置,所以一直在我的房间和大门间不停地跑来跑去。”
“啊,道桐一好像也这么说过。”唠嗑补充道。
“但实际上,没人能出来为你做证吧?不过,也无所谓。那‘死’呢?你当时在哪里?”
“我……在房间。”
“幕边,她的名字叫‘小雪’!”赖科以一副严肃的表情纠正对方。
“你给她起的名字?”
“起名字就是人对待玩偶的最初行为。”罗莎用戏谑般的口吻说道。
“我们言归正传。”幕边把话题重新又来回到事件。“问题是,用餐后所有人都去了哪里。我嘛,饭后立刻去了道桐一那里,不过,能给我作证的证人死了。而那以后的行踪,除了和赖科一起呆过一会儿,也没人能替我证明,我想,其他人也都差不多吧,没人能互相证明各自的去向。所以,从这里下手找凶手,是行不通的。”
“但若凶手事先没藏在回廊里,那案发时有如何进去?七村和城间可是一直在塔的一层打扫卫生的。”赖科问道。
“问题就在这里。赖科和道桐二从回廊回来后,没有人能走进里面。七村她们也证实了,当时既没人进去,又没人从里面出来。”
“之后,四个被害者就进了回廊。”赖科说道。
“是的。由于她们在里面待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出来,感到异常的七村两人决定向道桐一汇报,这是,她们偶然碰到我和赖科。我们两个进去后,顺次发现了四具尸体。但除了尸体,没发现有谁藏在里面。”
“所以说,凶手应该没机会走进里面。进去了四个人,死的就是四个人,但若是没有第五个人的话,罪行又岂能成立?”赖科像是投降了般,举起双手。
“我曾考虑过一种可能,凶手是杀死小二和另两个少女后自杀的。”罗莎抱着胳膊,说道,“但阿一的死使我否定了这个想法。而且,我不认为存在复数的凶手。但是,有可能是单独犯罪吗?”
“当然可能。”幕边依然手叉着腰,信心十足,“回廊里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既然由四个人无法完成的‘四方角’都被她们弄成功了,那四个人全都成为受害者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怎么做呢?”
“解释这个可能性之前,先要说明一下回廊,回廊里有个机关,正是这个机关,使‘四方角’成为可能。”
“机关?”赖科皱了皱眉头,“那我们刚才在回廊里做的那个奇妙的实验,也跟这个机关有关了?”
“没错,首先,关于‘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