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一间破烂平房，张铁匠正拎着一兜菜和一块肥膘肉走进去。
“小得，委屈你了。”
“不委屈，叔，你救过我爸的命，我就帮小树一点忙而已。”
说话的人分明就是今天跟董向东打架的其中之一。脸上有一块淤青的他，笑容却很阳光。
“这事儿也是没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树被坑死。”
“叔，我明白的。不过，这事就这样也不算解决，回头要是董向东那家伙查不出来咋办？”
“要是查不出来，那就该他倒霉。”张铁匠眼里闪过一抹狠戾，“回头我领着你跟小树一起去找老王头喝酒，能不能拜师成功，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谢谢叔。”
又说了一会儿话，送走张铁匠后，这个叫小得的年轻人才盯着桌上的菜和肉，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
洗了个澡，把肉和菜收到厨房去，他安静的坐下来打开用报纸包着的书。
董宴如从大队部回到家，董妈和董秋都回来了，正围着董向东问呢。
董向东板着脸坐在门槛上，像个锯嘴葫芦，一声不吭。
“妈，做饭吧，快饿死了。”拉着董妈进了厨房，她拿出切好洗干净的菜放到灶台上，开始生火，“妈，别追着老二问了，你往他心上插刀呢。”
“我关心他还有错了？”
“不是，这事儿吧除了他自己想通，别无他法。”
董妈气得差点一个仰倒，伸出手指头戳了董宴如额头一指头：“你就跟爸学，啥不好学，就卖关子学会了。咋的，我当妈的就不能知道你们干啥了？’
看到老母亲被气到，董宴如赶紧撒娇卖乖逗她开心。
“妈，我不是不告诉你，就是吧，这事儿她关系到老二那个心上人的名声。我得找人打听打听，问清楚了再给你说。”
“你能找谁打听？”董妈嫌弃的丢她一个大白眼。
“再有两天我就跟镇上的魏彬同志一起去各个乡村做宣传了，以你女儿的嘴皮子，想要打听点儿事就不可能有问题！”
董妈想了想，没反驳，但给了她一个哼哼。
今天闹了这么一场，下午时间董向东看不进去书，被他爸拉着上后山竹林砍竹子去了。
娘仨儿在屋里一边做事一边聊天。
说到那天董宴如帮数学老师代课的事，董秋还笑着说，他们校长都找她了，问董宴如愿不愿意去代课。后来知道董宴如临时去县委宣传口帮忙才没继续提的。
“代课老师虽然没有编制，但工资还是会给。你那边宣传工作结束了，可以考虑一下。”
“不去。”董宴如早就把自己的将来规划清楚了，“要是高考没考上，我就找个地方打工，复习好了再去。”
“成吧，反正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坐了一会儿，董向东出来，一声不吭就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董秋见他表情不好，连忙起来拉人。
“我出去走走。”董向东手揣在衣服兜里，闷头就要出去。
董宴如见状感觉有些不好，跟她姐使了个眼色，追了出去。
“老二等我，我跟你说点事。”
董向东皱了皱眉，回头看她：“你别跟着我，我就一个人走走。”
“不，我就跟着你咋了？”朝他做个鬼脸，董宴如跑过去挽着他胳膊，“走走，正好帮我个忙。”
看到董向东拿她没办法的样子，董宴如笑得可欢。
“喏，你帮我把这个黑板擦干净。”
“你想要干什么？”
“画黑板报啊。”董宴如蹿到大队部的办公室，捧了一抱东西出来。
“站着干嘛，快点帮忙，要不是我手没法举高，我都用不着你。”
无奈的叹口气，董向东拿起抹布把之前的东西全部擦干净了。
董宴如的动作很快，直接上粉笔，都没打线稿就开始画了。
“老二，回头你把照片照了，我去县城的时候顺带给你也把名报了。”
董向东拿着东西站那儿发呆，也不知道听见没有。董宴如眼角瞥他一眼，没叫他帮忙，反正只要看住他，不让他到外面去就行，至于他发呆还是干啥，那就不管了。
董宴如这会儿个头不高，堪堪一米六的样子，站在石头上也够不着最上面。
“老二，老二，快来帮我个忙，去拿一根独凳出来，扶着我哈，我要在上面写标语呢。”
吃过饭的大队长和支书过来上班，老远就看到这两兄妹。
走近了一看，哈哈笑：“燕子，跟你哥在这儿折腾啥呢？”
“宣传标语和宣传画啊。”董宴如跳下来，移了下凳子位置，又蹦上去，扶着她哥肩膀继续，“这不是宣传部要求统一宣传嘛，我先拿咱村的黑板试试手。”
大队长跟着看了一会儿，咋舌：“没想到燕子你还有这么一手啊，难怪县委那边看上你了。以后咱村里的宣传就归你负责了。对了，你回头跟支书那边报个到，就挂在咱村妇女主任下头，当个宣传员。”
村妇女主任就是个基层组织，都没有编制的，宣传员就更不是干部了。但终归在村委这边挂个号，出去办事还能打大队部的招牌。
董宴如没想过在村里呆多久，等考上大学，以后再回来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她不会为此就拒绝大队长的好意，说到底，人家叫你办事你还得办，不给你甜头你也只能看着。
说完董宴如，大队长又看了看董向东。
“大东，我听你爸说，你打算报名考技校是不是？”
董向东迟疑一下，然后点头。
“好样的，你努把力争取考上，我有个老战友就在省技校工作，改天我约他出来喝酒，替你问问看情况。”看書溂
董向东腼腆的道谢，被大队长拍了拍肩膀，力道重得他忍不住龇牙。
“二哥，我看你们厂里的裴工人挺不错的，要不你干脆在厂附近租个房，有什么问题也好及时请教？”
“人家跟我们非亲非故的，跑去麻烦人多不好。”
“那有什么，你又不是一直扒着他讲课，自己看书，不懂的才问呗。”
董向东闭嘴摇头，反正不肯去。
“看你这出息！”
不咸不淡的嫌弃了老二一句，她正准备继续，就听到隐隐传来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
“嗐，这头上有了颜色，那日子可就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