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驭安也不为难他，“你如何知道我在这儿的？”
“我也是意外发现，他最近盯着你的眼神不大对劲，所以就多留意了些，没想到还真撞见他偷你的浮票。”李径说到这里，面上呆带了些愧疚，“沈兄，我当时躲在暗处……没敢出来阻拦他，你也知道，我家境并不十分好……”
“李兄说哪里的话。”沈驭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今日挺身相救，沈某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忍心责怪，他家大业大的，又与皇室沾亲带故的。”
“他家居然还和皇室沾亲带故？怎么没听说过？这……父亲是一品大员也就算了，居然还有这层关系，幸亏我没有露面……”
李径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上沈驭安深深的眸子。
“你……沈兄不愧是国子监最聪明的人，我一早就发现你的智慧不同于旁人，居然三两句话就试探出真凶来，也怪我这榆木脑袋不开窍……”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沈驭安手别在身后，“有些自以为聪明的人却不一定能做对事，李兄今日做了一件正确的事，今日之事，冯家那小子纵然查到了你头上，我也有办法保你无虞。”
李径松了一口气，莫名地对他的话有一种信赖之感。
“有沈兄真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某愚昧，比不得国子监其他同窗聪明机警，若是有机会帮一把有才识的同窗一把，也算不算白来这国子监一趟。”
沈驭安从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李兄。”
“嗯？”
“这套东西是我自己凭着对于乡试浅薄的了解，亲手押的题，趁着贡院还有一段时间开门，这上头的东西，你能记住就全都记住，不能记住的也要知道该如何作答。”
李径松接过他手中的小册子，上面的东西不多，全都是考纲范围内的东西。
“这距离进贡院也就一两个时辰了，就看这一点儿东西能成么。”
回答他的是沈驭安潇洒离去的背影。
一头墨发如瀑布般飘散在白色的袍子里，步伐轻盈如仙，李径痴看了两秒，捏紧了手中的小册子。
沈驭安不疾不徐地步行出国子监，手别在背后随意地打了一个手势，确认周围没熟人，在人来人往的热闹集市中，拐进了一间僻静的茶楼。
院墙的角落，一个通身裹着黑衣的男子如影子一般隐藏在暗处，恭敬地递上一张信封。
“公子，冯小公子的浮票拿来了，按照您的吩咐，属下什么手脚都没对他做过，就将这个东西拿来了，冯小公子到了贡院门口应当就能察觉。”
“嗯。”
沈驭安接过东西就转身，白色的袍子清扬，身后的黑影不知何时悄悄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贡院外，前来应试的考生挤满了门前的空地，外头的守卫维持着秩序。
今日来此贡院应试的人中，除了国子监的儒生，还有其他书院的，考棚足有近万间，能容纳几千人同时在此考试。
国子监的学生被安排在最前头排队，冯初儃与其两个跟班过来的时候直接气势汹汹地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初儃，还是再检查一遍东西吧，京城贡院的考官和帘官都是圣上选出来的人，铁面冷情，压根儿不会管你爹娘老子是哪个，全都按死规矩办事。”
冯初儃皱了皱鼻子，倒也还记者自家父亲是完完全全的忠皇党，“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平，管理得松了有些心思不正的显贵人家便要想着钻空子了，那就再检查一遍吧，别的可以忘，就是这浮票一定要记着带——”
他边说着边挑衅地看了身旁的傅说一眼。
良宥挠着头，“傅公子，他什么意思？他难不成已经知道沈公子浮票丢失的事情了？”
傅说耸了耸肩，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谁知道呢，沈驭安跟他又不熟，怎么会告知他这种事情，也许，他只是随口说给自己听的吧？”
“喔……”
冯初儃身旁的两个小跟班皆是从包裹中抽出自己的浮票，拿在手中，进场的时候方便考官核验。
“初儃，你的浮票呢？”
“这不在这儿嘛！”冯初儃自包裹里抽出一本书，“喏，我收拾的时候将它放入书中夹着。”
他说着，快速翻动书页，想把自己的浮票从书中找出来。
然而，直到最后一页，他也没在这本书中见到自己浮票的影子。
“怎么可能没有？我就夹在这本书当中啊！”
两个跟班面面相觑，“再仔细翻找一遍，兴许方才过得太快，略过了去。”
冯初儃慌乱地将书捧在手中，依照他们的办法，仔仔细细地翻过书本的每一页。
还是没有。
他慌了，在即将转冷的秋日里冒出了一脑门的汗，急躁地捏着书脊使劲儿倒甩。
“不可能！我分明夹在书里的！”
“在包裹里找找吧，这种夹法若是夹得松了，很容易就掉出来，书先给我们，我们再给你仔细检查一遍。”
冯初儃现在六神无主，将书交给了他们，就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包裹。
包裹里的衣裳，吃食，全都被翻找了一遍又一遍，他们这一小片位置乱成了一团，但显然，还是找不到他的浮票。
“初儃，你好好想想收拾好东西以后，自己都去了什么地方，浮票会不会掉在了哪儿？”
冯初儃定定地盯着自己的鞋面。
自己本就是个粗心的，马虎弄丢了东西也不是不可能，他的东西，其实昨夜就叫丫鬟收拾好了，好好地打包在一起，除了在国子监的时候，他就没拆开过，若说丢……应该也是丢在国子监了。
午间的时候，他为了给仲九辩那个臭丫头添堵，就想了个办法把她相公沈驭安的浮票藏了起来，选了个人少的讲堂将包裹里的东西拾出来，假意整理，实际是等着沈驭安发现自己的浮票不见，回头来找，趁机将他反锁在房间内，让其错过乡试。看書溂
可恶，这个仲九辩真是他天杀的克星！
“你们看着我的东西，我回去国子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