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管放心,我爹娘都是极好相处的人,我大哥一把年纪了好容易才娶上的媳妇儿,他们哄着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
“不过……”
徐媛在红盖头里直翻白眼,冯初霁这个弟弟,怎么说话大喘气儿呢。
“不过什么?你们家不就这么些人,你和你二哥都尚未娶亲,我嫁过来又没有妯娌。”她大剌剌地说着。
冯初儃挤着眼睛,“没有是没有,不过,我们兄弟三人,算起来,还有个表妹。”
“表亲家的,关系究竟是隔着一层,总归管不到我们夫妻二人头上去,不必担心。”徐媛说着话,也是为着安慰自己。看書溂
“大嫂,你有所不知,我这个表妹幼时丧母,因此我爹娘都是把她当亲闺女疼的,虽是表亲家的,但跟亲的也没什么区别。”
徐媛慎重起来,“那我可得好生给她准备一份见面礼才行。”
“给她准备见面礼?”冯初儃不屑地冷哼出声,“那可真是把好东西给糟蹋了。”
“这……这又是为何?”
“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个表妹她心机深沉,说谎成性,整日还神神叨叨的,她本事侯府的嫡女,却因为自小被抱错一直生养在乡间,养成了一身粗鄙暴力的脾性,回到了侯府之后,仅凭着一人之力,将他们家搅得是天翻地覆,这不,刚才席间广平侯府一家人还在因为她吵架呢。”
“是么……”红盖头里的小脑袋耷拉了下来,“我自小体弱多病,养在外间,回到京城后也一直待在深闺,没成想外头居然发生了这样复杂的事,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冯家,我如何应付得来啊……”
“大嫂,你们这些大家闺秀就是单纯,估摸着是够呛能斗得过她。”冯初儃跟着叹了一口气,“我们冯家刚被圣上紧急召回京城的那会儿,还不知道她是我们亲表妹,可是她却能‘恰巧’在路上碰到我们一家,又‘恰巧’在她借宿的当天我母亲被贼人掳走,最后‘恰巧’我母亲让她给救了。”
“这样多的巧合……便是我这样不常动脑子的人,也晓得其中有诈啊!”
徐媛急得几乎要掀起盖头来,冯初儃急忙拦住她。
“可不是嘛,偏我父母想念他们早早过世的妹妹,正吃她这一招!”
“那初霁……你大哥呢!他应该防备着吧?”
“唉。”冯初儃又重重叹了口气,“我大哥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愚忠愚孝的,就只知道听我爹娘的话呀。”
“便是初霁没察觉,你二哥是个聪明的,该是发现她的异样了吧?”
“我二哥……确实是察觉到了,而且起先比我更怀疑这个表妹居心叵测。”他嘴里说着好消息,面上带着丧气之色。看書喇
“怎么……后来他叛变了?”
冯初儃深吸一口气,“是的。”
“为何啊?你二哥的脾气,看着不像是会轻易改变观点的人。”
“是啊……谁叫我们拿‘好表妹’直接以身相搏,以色相诱呢?”
徐媛嘴巴张得老大,“你是说她……她居然敢做这样的事,这……这这正经人家的姑娘如何做得!冯大人和冯夫人可知道此事?”
“他们亲眼见到过……不过因为她简单解释了两句,我爹娘居然就这么……信了他们。”
“岂有此理!”徐媛当即拍板,“都亲眼见到了,居然还能被她轻易躲过,这个姑娘的手段,一般人如何斗得过!”
“说的不就是嘛,嫂子啊,你日后可千万别轻易招惹她。”冯初儃突然压低了声音,“你可听说过宝安县主的名号?”
徐媛点了点头,“知道,虽然我不常出门,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还是有所耳闻的,后来又被皇上亲自封为宝安县主,京城里的姑娘,没有不羡慕她的,不过,如今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她的事情了。”
“她就是被我这表妹害的,如今连门都不敢踏出来了,自然你也就听不见她的消息了。”
徐媛心里一沉,这个表妹当真就有这么厉害?
“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于深闺女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可是她却直接将宝安县主带到乞丐堆儿里头,让人扒光了衣裳,这样一来,宝安县主如何还敢出门?”
徐媛害怕地裹紧身上的女蟒服,“光天化日,竟有如此之事……”
她将自己用得差不多的膳食递给冯初儃,呆呆地坐在大红色的床帐前垂头思考。
冯初儃确认门外没人后打开门偷溜了出去,临行前看着瑟瑟发抖的徐媛,嘴角满意地扯出一抹邪笑。
这才对嘛,整个家里,不该只有他一个人讨厌仲九辩。
冯家的宴席直到晚间才散去,冯初霁结结实实地被灌了几坛子酒,晚上入了洞房时连合卺酒都没喝成,直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引得人一阵哄笑。
仲九辩早早地回去了,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生怕吵醒了家里的人,三日后就是秋闱,沈驭安和傅说的作息不能乱。
明日开始,各州府的入帘上马宴就要开始了吧?
届时,所有内外帘官皆要赴宴。
宴毕,内帘官进入后堂内帘之处所,监试官封门,内外帘官不相往来,内帘官除批阅试卷外不能与闻他事。
等到九日乡试结束,试卷也全部都批阅完毕,儒生们得到休息,帘官们也就都解放了。
仲九辩用软乎乎的棉被盖住身体,眼睛逐渐阖上,不知道他们家的两个儒生会取得怎样的成绩呢?
以他们两的用功程度,应该能中个举吧?
不对不对,以古代科举人内卷的程度来说,中举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多的是人四五十岁了仍是个秀才,要不然范进当年也不会在知道自己中举结果的时候狂喜而疯。
毕竟,中了举之后,就能寻摸个县令的位置,自己也能对数十年的寒窗苦读有个交代……
仲九辩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月明星稀,京城也跟着沉睡,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度角胡同深处最大的两个院子中东边儿那个蹑手蹑脚地钻出了个白衣公子,又过了许久,门口又出现个红衣纷飞的蒙面少年。
仲九辩眼中颇为“用功”的两个人就这么如往常一般溜出了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