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夫人气得抚掌,“此事都要怪你哥哥!”
“哥哥怎么了?”
“他在外面得罪了人!本来这么下去对孙家百利而无一害,有了每月铺子供应的银钱,孙家宽裕不少,总也好过许多,可你哥哥那个孽障,近日在外头不知如何招惹了贵人,让吕掌柜一夜之间同我们孙家翻脸,要将投入孙家铺子的银钱全部都撤走!”
“哥哥……在近日……也招惹了人?”戚夫人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招惹了何人?若那吕掌柜撤走了投入的银子,我们孙家还剩下什么?”
孙来夫人连连叹气,“什么都不剩下了,孙家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呐!以后可要我怎么活哟,铺面,存料之前就让我们卖了,本就是他们的人,干活儿的人被放了活契,也都被他们收买了人心,不愿意再留在孙家了……”
“铺子没了就没了,可咱们家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府里开销再大,也不可能一天之内就将全部财产变卖了用个干净吧?爹爹收藏的《匡庐图》呢?还有那古董青花瓷瓶,那些收来的时候可花了不少银子,如今怎么全不见了?”
“都变卖了……”
“卖了?!”戚夫人尖声道,“那银子呢?卖来的银子在哪儿呢?”
“都还债了……这些还不够填补呢,吕掌柜刚投银子进来那会儿,让绣娘改了样式,铺子里的订单一下子多了起来,我们高兴坏了,没听吕掌柜的劝量力而行,一口气接了不少单子,也收了不少定金,这下铺子倒了,衣裳没办法再给他们做,定金可不得退回去,我们也只能把家里能卖的先卖了,把这个洞填补上。”
“退还的定金为什么要用家里的银钱补?拿之前收他们的银子不就成了么?还是说……那部分银子,你们到手就给用掉了?”
孙老太太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戚夫人见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其中这其中牵扯到的事情,肯定不似她说得那般简单。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还不肯说要女儿如何帮你?”
“微儿你先别着急,这事是娘不好,先前收上来的定金,确实叫娘全花干净了,可娘没将它花在无用的地方,你也知道,你哥是个不成器的,整日如此游手好闲也不是个办法,娘就想……给他买个小官当当,你爹不同意娘这么做,不肯让娘使公中的银子,娘只好动了那部分定金。”
戚夫人一下子弹了起来,“娘你疯了!私自卖官鬻爵可是大罪,要让皇上知道了,孙家要迎来灭门之祸,女儿即便是出嫁了,也不能幸免,您怎么敢啊?”
“你莫要担心,这事除了我们家和卖官的那位,没人知道,娘本来想着,铺子上的盈利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就不会把这部分钱赚回来,填补了定金的亏空,没想到你哥哥怎么就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唉。”
“说了这么半天,哥他人在哪儿呢?他到底惹了谁?怎么招惹的?”
孙老夫人苦着一张老脸,“这个……娘也不知道,问他他只说不知,这可怎么办呐,买官的事还没有着落,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当了,仆从也发卖了不少,还是还不上之前的定金,闺女,你不是管着戚家的钥匙么,要不,你先从戚家拿点儿东西出来,供咱们家度过这一阵子,等你哥的官买来了,我们再慢慢还上。”
戚夫人嘴角直发苦,她原先是掌管着戚家的库房钥匙不假,戚家盛极这些年家底儿也厚实,可现在她自顾不暇,实在没办法帮家里。
钥匙昨日就被戚昊收走了,连带着拐去她不少的珠宝和体己,今日她带回家的这七百两还是她临走时找了半天凑出来的。
“娘,哥他到底招惹了谁,那个吕掌柜有说过吗?实在不行,让哥去给那人陪个不是,说两句软话,兴许这事就过去了。”
孙老夫人悲哀地摇了摇头,“吕掌柜的态度很坚决,这件事回旋不了,当日他的原话是说,我们孙家出来的孩子不懂事,以多欺少,带了一堆人上门去找他们姑娘麻烦,我一想,这事肯定不是你做出来的,八成是你哥哥又跟着一帮狐朋狗友闹出什么事来了。”
戚夫人听到这话,心下一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她昨日被自己夫君的花吓了一通,早上起来的时候心口还隐隐作痛,这会儿胸腔更是剧烈地疼痛起来,站都站不稳了。
“那吕掌柜可说,他们家姑娘叫什么?”
孙老夫人努力回想着,“好像是个叫什么……仲九辩的……”
听到这个名字,戚夫人再也站不住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玉辇惊叫着托着她,一群人乱作一团。
独角胡同。
初十的阳光大好,月月膝盖上的冻疮伤口已经结痂,整个人又活蹦乱跳地跟着胡同里的孩子到处跑。
将军府的人没有再找过来,广平侯府的人也没有过来追究的意思,钟觉浅和桃桃来胡同看望过月月一次,说钟灵幼现在关在房间里,根本不出门,让仲九辩不用再担心她会过来找麻烦。
钟觉浅为这事自责了好久,想给月月道歉半天开不了口,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就把素日桃桃爱吃的糕点买了一堆来,送给她。
仲九辩将金锁戴回桃桃的脖子上,为这事折腾了这么大圈子,终于是物归原主了。
桃桃摸了摸自己的金锁,黑亮的眼睛又小心瞅了瞅握在床上的月月小姐姐,朦朦胧胧地感觉到月月小姐姐生病与自己送她金锁有关,不安地待在角落,皱着小鼻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最后还是月月扯着她要她到床上去同自己一同玩耍,两人才和好。
新年过后,西市铺子的生意更加好了,不少人在缊衣阁和多宝阁里定的过年的新服和首饰,亲戚拜年走动时让人眼前一新,得了不少靓丽出彩的夸张,甚为满意,年一过就回头多定了几套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