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草，疼！
“嘶……你个读书人哪来那么大手劲的？”
沈驭安放松五指，但仍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不肯放开，他的脸凑得极近，温凉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扫过仲九辩的脸颊，温柔而专注地凝视着她，逼她与自己对视。
“阿九，看我。”
仲九辩对着斗鸡眼把脸转过去又迅速挪回来，“看了。”
沈驭安无奈地揉乱她的头发，“为什么不敢看我？”
“嚯，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仲九辩有什么不敢的？”
“那你看我。”
“现在不行。”
“嗯？”
“哎呀，我吹牛的，我就跟你一个亲过，我说之前经常这么做，不过是口嗨过过嘴瘾，行了吧？不要再对我使美人计了，没用！”
沈驭安双眼噌的一下亮了起来，嘴角勾起淡笑，优越的五官似乎更耀眼了。
“既是没用，那为何不看我？”
“看看看。”仲九辩实在是受不了遮一次又一次的激将法，转过脸就对上了他的眸子。
眼前是一双极为熟悉的丹凤眼，眼尾轻轻上挑，平日里总是冷清的，如一汪寒潭，不带一丝情绪，此刻却盈满了不知名的感情。
仲九辩越看越觉得这双眼睛像一对漩涡，能将人整个吸进去。
“呃……话说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九爷爷就是护国将军的。”她不自然地转移着话题。
沈驭安将她的小手拉到自己膝盖上摩挲，“与你差不多时间，我之前看过护国将军的画像，在下柳村仲家门口看到九爷爷的时候，就觉得他很像将军，后来下头的人来报，护国将军坠崖而无尸身，我就肯定九爷爷就是护国将军。”
“那你说……九爷爷又是何时恢复记忆的呢？”
“应该是我们去荆州的那段时间，回来之后，可以清楚感觉得到他身上的变化。”
仲九辩点了点头，“我也感觉到了，他身上多了一道之前没有的威势，说的话让人忍不住遵循，我们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八成在家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明天问问林渊就知道了。”
“也好，希望他能知道些什么，不过九爷爷明明膝下是有孩子的，为何恢复了记忆却装作不知，不肯回家呢？”
提到这个，沈驭安周身的温度冷了几分，“我今日问过，他不肯说。”
“那明日我再去问问？说不定他肯告诉我。”仲九辩摸着下巴，思量着他若不肯说，就拿药酒贿赂腐败他。
沈驭安摇了摇头，“他不是不愿意说，他是不愿意提起，一谈到这个，他就一句话不说，愁眉不展地立着。”
“我估摸着，他之前坠崖的事也有蹊跷，一个身手了得的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坠崖呢？”
“而且以九爷爷的脾气，若是被人害了，必定会回去找他报仇，怎么一直窝在我们这个小地方？”
这件事过去了太久，从面相上肯定是看不出来什么了。
仲九辩得了沈驭安的提示，突然想到了什么，“除非加害他的人权势地位极高，他没把握报仇，所以只好藏在民间，韬光养晦……不对啊……他都是护国将军了，还有谁能让他怕成这样？”
“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沈驭安凤眼一抬，和仲九辩恰好对视上，两人非常默契地一同出声——
“害他的那人是他极为亲近和熟悉的。”
外间，九爷爷同良宥足足聊了有一个时辰，全是良宥的碎嘴嘚吧个不停。
九爷爷身着简单利落的麻布衣裳，背着手立在风里，良宥抱着他的大腿呼天抢地哭个没完，将这一年来经历的苦说全都倒了出来，还将戚夫人过去做的荒唐事抖了个干净。
“将军，说起来，我还不如同您一样，死了干净呢，省得陪她做那么多错事。”
九爷爷直翻白眼，“要死你自己去死吧，别拉上爷爷我。”看書喇
良宥恍若未闻，仰着脸羡慕地看着他，“老人说，人死后会变成年轻时候的样子，这话果然不假，将军临走前可是如雪般的白发，一副油尽灯枯之态，如今竟然变成满头黑发了，面色还如此红润有光泽……”
九爷爷脸色更黑了，呵呵，你猜爷爷我面色为何红润？
特么你见过哪个死人的面颊是红的？
良宥完全没注意到他黑如锅底的脸色，“不过将军你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投胎？这都一年过去了，莫不是你过去杀的人太多，阎王爷不让你投胎？莫不是要永世不得超生？”
“你可给我闭嘴吧！”九爷爷终于忍不住了，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老子没死特么都要被你咒死！咒老子死就算了，还要咒老子永世不得超生？你怎么……当初怎么没给你掉下悬崖摔死啊？”
良宥委屈地捂住耳朵，“我平时捐钱修路，烧香拜佛，做过许多善事……”
九爷爷二话不说一巴掌就呼了过去，“好小子，瞧你这意思是想说，爷爷我坏事做尽，恶事做绝，活该摔下悬崖？”
“属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良宥讨好地扑上去，还要再抱他大腿，却突然瞥见廊边红灯笼和烛台的照耀下，地面上赫然呈现这两道漆黑的人影。
“影子……？”
九爷爷一撩袍子坐到了石凳上，“啧啧，我们良宥啊，脑子还没笨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地面上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良宥的眼睛也跟着影子走。
“您有影子……您又活过来了！”
“本将军本来也没死。”九爷爷不咸不淡地说道。
良宥激动无比，“您不是掉下悬崖了么，不说粉身碎骨，那么深的渊潭，掉下去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莫非是我过去捐的香火起了作用，活佛显灵了？”
“去，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你不咒爷爷我就不错了。”九爷爷拂了拂袍子，“坠崖后，我失去了从前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辗转到了荆州五龙镇，被小九收留了下来。”
良宥试探着问道，“那您……现在可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