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宥！”
戚夫人尖着嗓子喊了一声，差点儿没把仲九辩的耳膜给震破喽。
“你怎么敢！你竟然敢！”
良宥惊恐地捂住嘴，“我不小心把我所想的说出来了吗？”
仲九辩同情地看着他，“是的，声音还不小。”
“夫人，您息怒，我绝对不是在内涵您是个无儿无女却虐待他人儿女的蛇蝎毒妇，也没有说您下不出蛋长年累月就心理变态的意思，您千万不要误会。”良宥慌忙摆着手解释。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戚夫人更气了。
她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早些时候就把良宥亲手杀了！
“九姑娘，下面该怎么办？”
“跟着我。”
仲九辩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拽着钟灵幼到了东街，良宥挟持着戚夫人紧随其后。
待他们都消失不见，九爷爷并沈驭安才敢从大门后头现身。
九爷爷冲着胡同口望了好一会儿，目光深远又复杂，整个人看起来沉重而浑浊，这会儿倒有个饱经风霜的老者样子，不似平时那般顽劣不正经。
“我早知道她在我面前的乖觉样子是装出来的，却没想到她本性如此有失天良，有我管教着尚且做不出什么大恶，我一死，她就无法无天了。”
他也不对费口舌向沈驭安解释自己身份，两人对这件事早已心照不宣。
“您今后打算如何？”
“臭小子，你赶我回府啊？”九爷爷正经了没一会儿，听见沈驭安的询问又张牙舞爪了起来。
沈驭安无奈地垂下眼睛，“不是。”
“那你问爷爷我的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待在这个胡同里混吃等死！”
“我是说，如果戚夫人日后还是如此，并未有悔改之心，您还要放任她如此了。”
九爷爷叹了口气，“若是戚继昂还在世的话，可能会插手此事教训她，可戚继昂已经死了，我不是戚继昂，只是小九她爷爷，对于戚家的事乃至京城的事都没有兴趣理会。”
“若她继续纠缠为难阿九呢？”沈驭安定定地看着他。
九爷爷拳头猛地捏紧。
“今日过后，以戚夫人的脾性，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一个金锁她都能折腾出这么多乱子，让一个五岁的孩童寒日长跪，阿九如此对她，恐怕……戚家军是您亲手建立起的，实力非常，若她执意要动用护国将军府的权力出这口恶气，阿九虽然聪慧又有能力，但未必能应付得了。”
九爷爷疲惫地阖上眸子。
“爷爷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任何人都不能欺负我们家小九。”
东街是京城穷人懒汉最多的地方，废弃的屋楼檐下躺着不少四肢健全的乞丐，到了这儿，仲九辩一言不合就开始扒钟灵幼身上工线精致的丝绸绒袍。
钟灵幼惊恐地抱着自己，“仲九辩你想干什么！”
“啧啧，你不是一直想博一个好名声吗？我帮你一把，让京城的人都知道，慈心善性的宝安县主不忍看到冬日在外流浪的叫花子受冻，脱下自己的衣裳送给别人，实乃菩萨心肠。”
缩在废弃屋檐下的乞丐听到外头的动静，纷纷挤了出来，凑在一起观望。
钟灵幼的外袍已经被扒光了，羞耻地被人围观。
良宥难为地看着正瞪着他的戚夫人，“姑娘，这种事我做不来，下不去手。”
“良宥，你要真敢动手，本夫人不介意让你死无全……呜呜呜。”
戚夫人的“尸”字没能说完，嘴里就被仲九辩塞入一坨脏兮兮的布团儿。
“吵死了，你不敢动手就算了，让他们来。”
良宥一愣，“谁啊？”
仲九辩指了指身后围观的众多乞丐，又老又少，穿着都十分单薄破旧。
一群人确认不会有人阻拦，一窝蜂的扑向戚夫人和钟灵幼，不仅撕扯着她们身上的绫罗绸缎，还将她们头上手上的珠宝首饰统统薅了下来。
可怜戚夫人今日为了显示威风，头上手上耳坠子上，任何可以戴首饰的地方都缀满了珠宝，让这群乞丐见了，一件不剩地都给摸走了。
一群人互相踩踏着推搡着，生怕自己抢不到好东西，动作都极为粗鲁，不知道哪一个叫花子摸上了戚夫人的双耳，生生将她的宝石金流苏耳坠给硬扯了下来，戚夫人痛得直叫唤，一摸耳垂，满手的鲜血。
“滚！滚开！我是县主！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你们胆敢不敬，皇上诛你们九族！仲九辩，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最好祈祷我今日是死了，否则我就算留有一口气，也会将你碎尸万段！”钟灵幼哭喊着，后悔今日没将流光给带出来。
“蠢货！你别叫了！”
戚夫人紧咬着嘴唇，心中现将钟灵幼骂了一通。
如此折辱的事，怎能让别人知晓！只盼这群人抢走了珠宝绸缎就停手，而后她们好偷偷溜走，将这件事偷偷遮掩过去，无人知晓今日发生之事。
可钟灵幼实在是蠢，竟然在喊骂中自曝身份，生怕人家不知道，这个被乞丐们摸遍身子的人就是当今的宝安县主。
仲九辩退到了后头，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面前混乱的场面。
“走吧。”
良宥摇了摇头，“姑娘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一会儿，她们受到应有的教训就好，多余的……就别节外生枝了。”
毕竟他跟戚夫人昨日还是主仆关系，完全变脸他做不到。
“东街这个位置特殊，官兵怕住在这儿的一群乞丐闹事，每整点半刻就会过来巡逻，别的岔子不会有，不过你在这儿多守守着也好，我没穿衣服，就先回去了。”
“嗯，姑娘放心，我记得回胡同的路，会信守承诺，既然被姑娘保下了这双手，今后会给姑娘当牛做马以报答……”
“行了行了，别说废话，要冻死了。”
仲九辩嫌弃地摆摆手，三两下跃上围墙，踩着房顶消失了。
良宥躲在暗处，见那群乞丐确实没有见色起意，逐渐放下了心，没过一会儿，果然有巡逻的官兵过来，见到这边的乱象，慌忙跑过来阻止。
戚夫人和钟灵幼遮着脸，不敢让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