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迫于他的武力压制，双脚在空中扑腾。
“小九真醒了！她之前老赖床，我盼不醒她就往她床头的帷幔上放了两个小铜铃铛，她起来一动，铃铛就会响两声。”
沈驭安听完，果然放下了他，将就爷爷面前烧得正旺的炭盆端着，默默往里间去了。
九爷爷一下子没了温暖，直骂他重色轻友，有了媳妇忘了娘。
外头的爆竹声告一段落，胡同又安静了下来，仲九辩隐约能听见大雪不时压断枝丫的声音，她将头埋进温暖的被窝里，不愿起来。
房门被轻叩了两下，沈驭安的了她的应允推门进来，将炭盆放到床边，自己往后退了两步，怕身上的冷气沾到了仲九辩。
“粥煮好了，菜也热好了，该起来了。”
炭盆一进来，周围暖烘烘的，仲九辩好歹是敢把手伸出来了。
“外头是不是又下雪了？”
“昨夜里下了一夜，刚巧赶上过年的时候这么大雪。”
仲九辩这才想起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往厚厚的被窝里钻出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
“沈驭安，过年好啊。”
“过年好，阿九。”
胡同外头，第二波爆竹的声音适时响起，过年的氛围一下子就到了。
沈驭安突然觉得手有些痒，想上前揉一揉面前毛茸茸的小脑袋，好看的手指捏了捏，复又松开，终究是克制住了。
“快起来吧，今天大家一起把饺子包了，明日要往胡同大娘大伯家拜年去，新年的贺礼，白糖也要准备些。”
他说着就带上门出去了，仲九辩也不再磨蹭，将厚实的冬衣套上，迅速爬了起来。
门外果然又是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弥漫着爆竹的火药味，胡同里各家各户的黑瓦上都盖着厚厚一层白雪，尖尖的冰溜子挂在屋檐边。
“小九！过年好！”林渊一见她出来就扑了过去，整个人又挂在她大腿上。
“过年好，过年好。”
仲九辩大方地递过去一个红包，而后往九爷爷身边一坐，眼巴巴地瞅着他。
“你看我做甚！我又不是你相公！爷爷我玉树临风，貌赛潘安，风韵犹存，是看不上你这等丑丫头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九爷爷说着，捂紧了自己荷包。
傅说一手端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那确实，爷爷自打搬到京城了，确实俊朗不少，前儿一波一波的老太太往咱们家送腊肉送蔬菜的，就为了跟他多说一会儿话。”
仲九辩耳朵动了动，“老太太？”
“是啊，前头灯市胡同的李奶奶，后头溪底胡同的周奶奶以及咱们这条胡同的耿奶奶，陈奶奶和江奶奶。”
仲九辩挑了挑眉，“爷爷最近的交际面挺广的啊，最近不是总跟对门的胡爷爷下棋么，怎么认识这么多奶奶啊？”
“早就没跟徐爷爷下棋啦！现在天天拉着附近的漂亮奶奶推牌九，打麻将，开始爷爷总赢，后来奶奶们不高兴了，爷爷就故意给她们喂牌，哄得几位奶奶心花怒放的，啧啧，有些人呐，越老越……”
“行了行了。”九爷爷急急把荷包掏出来，打断傅说继续往下说，“不就是压岁钱么，我给你们这些小土匪，这是小安的，这是小说的，这是小林渊的，这是小九的，最大！”
仲九辩美滋滋地收了钱，这才出去漱口洗脸。
京城，岳府。
岳麓山放下笔，看着白纸上的墨痕慢慢风干。
“紫禁仙舆诘旦来，青旂遥倚望春台。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
我不知道今日早晨竟然下了雪，还以为是庭院的树上开了花。
岳府阖府安静极了，每当过年过节，岳麓山都会将府中的下人放出去，让他们安心在家陪伴家人。
如今只剩下伯虔和零星几个家生的奴才还在。
外头隐隐传来鞭炮和锣鼓的响声，更衬得岳府孤寂。
虽说不娶不育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但这种时候，岳麓山难免会生出孤独之感。
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伯虔把头探了进来。
“先生，傅公子和沈公子他们来了。”
岳麓山的心头豁然敞亮了许多，“快请他们进来。”
他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三个男孩吵闹的声音。
“这个是小九给我的，你们两个大男人抢我一个小孩子的东西，也不知羞！”
“嚯，你现在知道你是小孩子了，你说你自己跟小九般配的时候怎么没记着自己的年龄？”
“我们也不跟你多抢，一文钱而已，让我们讨个彩头沾沾小九的喜气。”
“小九是我一个人的，不要你们沾！”
“小九是我娘子！”
“我早晚让小九休了你！”
三人边吵着边往这边走了过来，见书房的门只开了一扇，都要作那第一个进去的人，三个人好险没把门给挤破喽。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多大个人了，一个廪生一个增生，好意思同一个三岁小儿争抢。”岳麓山虎着脸训斥，眼里却盈满了笑意，“小林渊，你过来。”
林渊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小福娃般正儿八经地弯腰行礼，“岳爷爷，过年好。”
“好好好，爷爷给你压岁钱。”岳麓山笑得合不拢嘴，“你们怎么过来了。”
傅说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小九让我们接您回家过年啊，您朝中事情多，最近都顾不上我们，但年夜饭总要回家吃的吧？”
“胡同那边还有舞龙舞狮的，热闹极了，不比这作诗有意思多了。”沈驭安扫了一眼桌面山的宣纸，补充道。
“老朽我每年有伯虔和府里的老奴陪着，你们不必担心，都回去吧，回去吧。”岳麓山推辞着。
沈驭安和傅说对视了一眼，上前一人抱住岳麓山一只胳膊，扯着他往外头，林渊也跑上前，拖着他一条大腿往外走。看書喇
“爷爷您还是跟我们走吧，我们三个要进步回去，准又被小九骂没用，她说不定还不让我们进家门！”
“轻点儿！轻点儿！”岳麓山简直感觉胳膊和腿都要被扯断了，“我跟你们走，跟你们走还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