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姑娘,您看,这是是不是您想要的枯死色?”成衣铺的贺掌柜手捧着一匹枯叶颜色的布料,“染坊的人说了,如果不是,他们再接着改,改到您满意为止。”
仲九辩从一堆账目中抬起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可以了,这个颜色把握得正好,再改就过了。”
“好嘞大小姐,那我把这块布料收集起来。”
“嗯,下面让染坊开始琢磨新芽绿,抓紧再冬天把枯死色推出去,明年开春的时候才好推新芽绿。”
“好嘞。”
贺掌柜美滋滋地将布料塞进了家子上一堆彩虹布料中间,还贴心地缀了张纸条在上头,纸条上标记着布料的颜色——枯叶色。
他昨晚这些就出门忙活去了,方才塞在布料里头的纸条许是没有塞紧,在空中晃了两下落在了地上。
仲九辩合上账目,伸了个懒腰,准备仔细看看那块枯死色的布料。
谁知手刚搭上架子就被上面凸起的木刺划破了。
“嘶……奇怪,这个架子可是新做的,怎么会这么快就起刺了……”
手指尖伤口处立刻凝成一个血珠,滑落在空中,不偏不倚地滴在地面纸条的“死”字上。
仲九辩心中大骇,怪不得体内的相气一直乱窜,原来是要提醒她速去救人。
相术中有一门测算方法叫衣留术。
所谓衣留,就是勾衣留人,指人在正常行走或做事时,衣服被周围的东西勾住。
勾衣留人的现象本身很普遍,似乎没什么好在意的,但如果衣留发生的时候,影响到你做事的正常程序或者时机,那就极有可能是在给你提示,为你避险。
不同时辰的勾衣留人有着不同的吉凶,巳时的衣留主不利,而仲九辩直接被勾住了肤肉,更是横凶之兆。
完好的右手飞速地掐算着。
“桃桃?!”
仲九辩惊惧地推开门,开始以最快的速度往广平侯府赶。
“桃桃,你手中的东西是哪来的?”
桃桃将玉兔紧紧攥在手心,生怕她抢走。
钟月格将浑身上下都摸了一遍,心中一沉,原本带她在身上的,奕郡王遗失的玉兔不见了。
“桃桃,你跟二姐说,这个小玉兔是不是你在荷塘边捡来的?”
桃桃摇了摇头。
“桃桃说实话!这是二姐的东西,二姐散步时不小心掉在荷塘边的,你还给二姐好不好?我改天给你买一只更大的小兔子。”
钟月格说这话时语气明显带着焦急,她怕拿不回这玉兔,自己错失与沈奉祐接近的机会。
桃桃将手中的玉兔捏得更紧了,脚步慢慢往后退。
“不……不……我的。”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这玉兔是她自己的,她不愿意让出来,钟月格却理解错了。
“姐姐知道不是你的,桃桃快还给姐姐,听话。”
桃桃摇了摇头,一步步往后退,一直退到了池塘边儿。
广平侯府一共有三个方向的门,南门是正门,重兵把守。
东侧门靠近厨房和库房,供采买和送货的下人进出;西侧门靠近下人住的地方,因此都是小厮丫鬟们出入。
这两个地方的人出入的多,侍卫按班巡逻,也是井然有序。
要是选择偷偷潜入进去,对仲九辩也说也不是难事,但是如此行动要躲开侍卫和家仆,太浪费时间了,桃桃那边,可耽误不得。
府中的丫鬟婆子成天都待在一起,互相脸熟,也不好在大白天装扮成丫鬟混进去,为今之计,只有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进去了。
“站住!你是何人?来侯府做什么!”
仲九辩刚打算进去,门口守着的侍卫就拦下来盘问。
通常正门都是正经主子才能进的,姨娘都只能走偏门,面前的姑娘生得绝美,但身上的衣服非丝非绸,看着像是普通百姓。
“仲九辩,我要进去,有急事。”
侯府里面,快走到门口的钟灵幼听到这一声立刻停住脚步,带着璧月躲在了死角。
“小姐,她怎么来了?”璧月满是焦急,“她不是听说了自己的身世,上门来要逼侯府认她吧?”
“嘘,先听她怎么说。”
“仲九辩?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外头,一个侍卫努力回忆着。
另一个侍卫却是个铁面无情的,“侯府不是人想进就能进的,你若是有冤情,去县衙和州府去找人,还不快走!”
“我要找你们小世子,你们通报一声,他就会叫我进去。”
“你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世子爷不是你这种……”
“我想起来她是谁了!”后头那个低头回忆的侍卫突然抬起脸,将刚刚训斥仲九辩的侍卫拉到后头去耳语一番。
“这……我们派人去通知世子爷,劳烦您稍等片刻。”先前还不通情面的侍卫猛然变了脸,犹豫着派了个侍卫去后宅传话。
他们搬了个凳子叫仲九辩在门口坐等坐等,可她这会儿完全坐不下来,看了看日头,默默计算着时间。
那被派去递话的侍卫刚走到门里面就被璧月拦了下来,“诶诶诶,你到哪儿去?”
侍卫看见了旁边的县主,不敢怠慢,“回姑娘,外头来了个人要找世子爷,小的进去通传一声。”
“咱们小世子现在正被夫人罚着抄书呢,抄不完不准吃饭,你现在可别去打扰他,既然有人来找,你去主院公诉夫人一声就行,夫人自会处理。”
“多谢姑娘,小的这就是告诉夫人。”
“等一下!”璧月又将他喊住,“找夫人就行了,可千万别惊动了小世子,他好不同意才静下来学一会儿。顺便,你通知完夫人再往松香院跑一趟,侯府亲生的大小姐来了,也不好瞒着老夫人。”
“是。”
外头的仲九辩焦急地转了一会儿,“不行,要来不及了,我得先进去。”
门口的侍卫显得有些难为情,“劳烦姑娘体谅,我们做下人的总要听上面发话才能行动,您稍等一会儿就成。”
“你们不放,我只有动手,打进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