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侯爷吓了一个哆嗦。
寻仇寻到这儿来了?这门还是不开的好……
冯大人夫妇在外头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出来开门,不由得又敲了敲。
“老爷,你少说点吧,万一叫钟侯爷听见可就不好了。”
“他怎么会听见,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快活呢!亲女亲女不管,养女养女不问,这个世上就没有比钟怀玉更可恨的人!”
冯大人边说边试着推了推门,本以为大门没那么容易推开,没想到这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一道缝隙,钟侯爷怨妇一般的脸就印入眼帘。
冯大人猛地看见他,连连吓退了好几步,“你你你!钟怀玉?!”
钟侯爷也惊了一大跳,“小舅子?”
完了完了,要是别人骂他打他,他还能回回嘴,特么冯旭源要打他,他只有撅着屁股挨揍的份。
他撒开丫子就往内室跑,冯旭源反应过来后就追在后面。
“钟怀玉!你还敢跑!”
“妈呀!小九救我!”
冯旭源虽然不通武艺,但常年外放为官,四处奔波,体力自然比钟侯爷要好,没跑两步就追上了他,手掌摊开,结结实实地朝他屁股后面来了一下。
“哎哟!疼死我了呜呜。”
“你还敢喊疼?”冯旭源气得又朝他背上来了一下。
“冯旭源!我好歹是堂堂一品广平侯,你也是在皇上面前有脸面的,你跟拍马屁股一样打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钟侯爷扯着嗓子,眼泪都快被他打出来了,也不敢还手。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脸面?你自己要点儿脸吗?躲在女人身后你还算男人吗?”
“我什么时候躲在女人身后了?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你把我妹妹的孩子放在外头十来年,生死不问,你还好意思问我你怎么不是男人!”
他这话一出,钟侯爷就哑口无言了,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两人在二进宅院里你追我赶,给里头的仲九辩看得直乐。
仲九辩酒量属实差,今晚稍微喝得多一些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脚步虚浮地站起来指着院子,打着舌头说道:“就过个小年你们怎么还请请请了个戏班子回来,想听曲儿让傅说给我们唱两句儿不就得了,这两武生肯定不便宜。”
沈驭安无奈地把她摁回去,“好好坐着。”
周管家今晚被人劝着也喝了不少,眯着眼睛看着院子,“我怎么瞅着这俩武生,其中一个长得像我们家侯爷呢?”
“哼,不止长得像我爹,仔细看看还跟我爹一模一样呢。”小世子翻着白眼,一晚上都对自己被禁止饮酒表示不满。
“不可能是侯爷,侯爷弱得很,跑不了怎么快。”周管家瞥过眼睛,无视院子里钟侯爷杀猪般的求救。
冯夫人那厢见冯大人和钟侯爷闹着进去了,自己也小心翼翼地跨进了大门,她刚踏进第二道院子,就瞧见内厅里坐着的仲九辩。
院子里打闹的冯大人和钟侯爷,还有餐桌旁坐着的其他闲杂人等,她都看不见,只看得见那个坐在位置上,不老实地左右摇晃的小姑娘。
“小九……”冯夫人跨进门里,有些不敢靠近。
冯大人看见自己夫人进去了,也顾不得收拾钟侯爷了,跟着要进去。
“好!”
仲九辩突然跳起来踩着椅子吼了一声,坐在旁边的沈驭安见怪不怪地把她重新摁在椅子上坐好。
“夫人眼含鸳鸯,红润有纱,一只鹿鼻福禄添双,命中有三子,婚姻幸福美满,子孙孝顺有前途,好面相啊!”
冯夫人一脸懵逼地被她扯着。
“我再给夫人看看手相。”
冯夫人是江南女子,手生得细嫩素长,娟秀好看,仲九辩反复摸着,色眯眯地揩着油。
冯大人甫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幅画面,他瞪大眼睛,“小九!这是你亲舅娘!”
“我知道,亲舅娘嘛,有三个亲儿子。”仲九辩边大着舌头说话边比出两根手指头,“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欠教训!尤其是那个冯初咎,我下次见着他,肯定给他一顿胖揍!”
跟在后面的钟侯爷听到这话,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冯大人一瞪他又闭嘴了。
“算了,我困了,我要去睡觉。”仲九辩摇晃着站起来,沈驭安刚要扶她被冯夫人抢先一步。
“我来吧沈公子,走,小九,舅娘给你洗把脸再睡。”
仲九辩不客气地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冯大人怕她承受不住想搭把手被瞪了回来。
冯夫人把仲九辩扶到房间里,从壶里倒了些热水,调好了温度才给拧了帕子小心给她擦脸。
沈驭安跟了上去,见仲九辩仰躺在床上任冯夫人摆布擦拭身体又退了出来。
阿九并非普通人,就算醉酒了警惕性仍然很高,她能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如此依赖亲近冯夫人,相比在心底是十分信任她的。
冯夫人细心地给仲九辩擦完脸和脖子,又给她脱了鞋才送进厚实的棉被中,仔细地掖好被角,如同在照料自己不省心的小女儿。
待钟九辩熟睡后,她坐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才出了房间掩了门。
“夫人……”
“嘘,小九睡着了,我们先回去,等她酒醒了再来看她。”
外头圆桌围着的几人也吃得差不多,九爷爷贪杯直接喝趴在桌子上,钟侯爷小心翼翼绕过他把钟觉浅拎了出来。
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这老头像戚老将军,起先在五龙镇看到老头的时候,他还觉着只是外貌相似,如今在京城,直感觉老头的脾性和气势也愈发有戚老将军的样子,搞得他现在对上这老头的眼神都有些发怵……
冯旭源临走前拽着钟侯爷的衣领将他扯向一边,“你今晚为何会在这里?”
“本侯亲闺女刚搬到京城来,本侯当然是来恭贺她的了。”钟侯爷改变自称,企图让自己虚弱的气势强悍些。
“以后不许来了。”
钟侯爷炸了,“凭什么?”
“以后小九,就是我们冯家的孩子,跟你钟怀玉没有半分关系。”